见山非山 舌辩群儒

金陵城内客栈都入住满了，来自徐州各地各城的官员富商齐聚于此，安乐王在徐州的权势却是不弱于王朝，甚至有过之。

“诸位贵客请坐，王爷马上就到。”安排好座位后管家走上前说道。

待席间已经毫无声响，一身穿四爪蟒袍的中年男子才走出，坐下一白衣少年摇摇头，看来徐州并不是大梁王朝的徐州。

蟒袍男子站在中央朝席间敬酒表示谢意，座上官员无一不起身端酒回应。

待宴席开到一半，蟒袍男子酒过三巡就想考考座下官员的文采，便问道：“诸位跟随我宋某多年，无一不励精图治献身于徐州，不为大梁百姓谋福，今日本王生辰，谁愿意展露文采，我必将重重有赏！”

“王爷。”梓轩等着就是这一出，蟒袍王爷必将在诞辰席上考验座下忠心，毕竟他可不是什么忠诚皇族，民间早有传闻逆反之心，可真是路人皆知啊！

“哦？这位公子看似年纪轻轻，现居何职？”

少年抬起头，大声答道：“小生并无从官。”

“那是哪方富商咯？”听到面前少年并无官职蟒袍男子皱了邹眉，他原本只想考验自己手下，其他人不过有利益来往罢了。

“也不是！”

听到他这句话座下就炸开锅了，不少官员起身怒喝指责少年，还有人示意管家护院赶人。

“诸位静静。”蟒袍王爷抬手，已经开始辱骂的官员停声，他继续问道：“来者是客，那么说你想以什么身份来和我座下的英才比论什么才能？”

梓轩撑着下巴，想了许久，露出阳光的笑容说道：“我想和王爷辩论徐州存亡之秋，应当如何破局。”

“兄！------”坐在梓轩身旁的苏泽早已被他父亲拉走，生怕沾染上祸事，还堵住孙泽的嘴，不敢让人看出是他带如此胆大妄为的少年进来，

“王爷我看直接把他叉出去！”一身披铠甲的将军起身请命，身后的同僚已经手放在佩剑上了。

“对，叉出去！”

“叉出去！”..........

蟒袍王爷见此状况不禁点头，官员都心系于他，如此便不用测试下属的忠诚，只需。。。。

“唉~诸位又不是不知道，本王经营徐州多年无一不是察纳广言，如此有勇气进我王府的少年，我应当听之。”蟒袍王爷话说的如此，可早已坐上首席，戏谑地瞧着少年出丑，他只要卖个面子就能夺来一个大度的名声，何乐而不为。

“那小生就献丑了！”梓轩抱起小狐狸走到中央，对着首席蟒袍男子问道：“王爷剿灭妖族可有私欲？”

“怎么会有，王爷都是为了徐州百姓着想！”一络腮胡大汉站起反驳。

少年走进两步，又问道：“可治理妖族病患即可，为何直接剿灭，伤民劳军还讨不着好，所以王爷必有私欲！”

“大胆！王爷乃是大梁忠臣，心系百姓，所以不贪图一时之安逸，要彻底抹除徐州妖患，未来徐州将无后顾之忧！”一紫衣老人站出，他说的话让很多人点点头，的确可以解释为什么大举剿灭妖族。

梓轩单手托住小狐狸，从腰间口袋掏出一把羽扇，这动作可有些震撼到席间的修道之人，方寸天是天下少见的储物袋，云淡风轻说道：“治理妖患还是一己私欲？应当另说。益州土地肥沃，天府之乡，妖族尚和人族共同生息，怎么徐州不行？是爆发妖患前有人被小妖所害，还是剿灭妖患的功名只是投名状？”

座上的蟒袍男子很是震惊，站起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怒喝道：“一毛头小子，你看懂了什么，来人.....”但有瞧见四周官员小声议论，心烦坐下，他肯定被说中了，碍于席间都是徐州官员，赶走少年怕引起怀疑。

蟒袍男子右手旁一人站起，此人就是金陵太守也是王爷的心腹，问道：“你怀疑我家王爷有私欲才讨伐妖怪，可留着妖怪有何用？是能赚钱还是造福百姓？如此来说，我还怀疑你是妖族安插在我们当中的细作！”

梓轩低着头想了许久，怀中的小狐狸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被他安抚住了，座下已经转由怀疑他身份，人总是更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少年不急不缓回答：“很简单，我认为妖族无罪！”

“啊......这！”

“叉出去，叉出去！”

“此子一定是妖族的奸细。”

席上的人都很震惊，徐州三岁孩童都知道妖族吃人，怎么会有人替妖族声援。

“哦依你所见，就是我们徐州百姓被杀害被吃了还不能怪罪妖族，自己怪自己太好吃了？荒缪，自己退去我还不把你关押到大牢！”金陵太守脸上净是嘲讽，年轻人就是不知道如何说出让人信服的话。

梓轩又摇摇头，解释道：“非也，我只是要架空徐州百姓认定的一个观点，那就是为何让自己族群患上病患，再被人族名正言顺剿灭的妖族从中得到了什么？别告诉我妖族在控制族群数量？此事妖族根本毫无获利，还引来灭门之灾。”

“啊......这”

“叉出去！”

“休听他胡言！”

“此子说的不完全没道理。”

金陵太守脸色发白，他只是出生于徐州，座下的官员百姓都是如此，年年反复听长辈讲妖族害人之事。以为妖族杀人根本不需要理由，如今被点醒要顿时无话反驳，他们逻辑才是站不住的一方。

首座的蟒袍男子脸色阴沉无比，他现在根本没法驱逐眼前的少年，他也背负不起妖族病患，徐州数千人伤亡的过错，眼睛瞟了一眼左手旁的秀才模样的中年男子。

秀才仿佛领到命令站起来问道：“以你的谬论，就是我人族包藏祸心要剿灭妖族咯？可你的观点下，我徐州人为何要投毒祸害妖族反害同族？也站不住吧！”

怀里的小狐狸更加焦躁，这不是陷入死胡同当中了嘛，谁都知道人族和妖族在理论上都不会残害对方。

“妖族弱而人强，所以并不能相提并论。妖族隐居许久，无一不想趋利避害，妖患爆发能得到什么？得到正当理由镇压妖族！妖族是蝼蚁么？并不是，也就是若非派遣修士组成的大军，也就是朝廷招安后特别成立的仙甲军不可能完全镇压！要平息妖患，对徐州来说最简单就是治病救妖，可远在京城的皇帝怎么知道妖族和人族并无仇恨？所以朝廷听闻后必将派遣仙甲军，仙甲军一时剿灭不了，必将长久留驻徐州。朝廷最强战斗力驻扎徐州，你说是对谁有大好处？”梓轩安抚怀里的小狐狸，刚才贬低妖族时小狐狸咬的可真的狠。

“啊。。。这！”

“歪理！叉出去！”

“侮辱王爷和皇帝陛下的血脉关联，当诛！”

“竖子，一派胡言！”

席间所有人都指责少年，并不是他说错了，而是太有理了，京城文武百官都在拉拢天下修士组成的仙甲军，王爷本就在朝中没有势力，如此便可名正言顺统领仙甲军，其后又要干什么，没有人敢想，想到这已经冷汗连连。

梓轩笑着点点头，越是反驳他越是有人信，只要把歪理站正，他说的便是真理，哪怕指责王爷是幕后黑手也有人会动摇！

“你欺我不敢杀你是吧！我和皇兄情同手足，我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如今凭你花言巧语就给我安这么大的莫须有罪名！当斩！来人！”蟒袍男子紧握双拳，手掌被指甲刺破也不顾，咬牙呵斥。

祸害几千民众的罪名最多让他这位大梁王爷丢了权势，只剩下一个安乐王虚名，可逆反之罪就是把整个徐州架在油锅啊上，他那稳坐金銮殿的兄长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哪怕自己的骨肉兄弟。

“王爷确定要杀我？别忘了席间难免有二五仔，指不定就去告发你换取功名，杀了我就会坐实罪名，不妨等我出去派人偷偷杀我？如何？”梓轩依旧满脸笑意，今儿他没带齐云剑，因为料定没有人敢在此时斩一个有理让人信服之人，王爷还生怕他突然被刺杀要保护他，毕竟座上右手是朝廷派遣徐州的刺史，共事多年依旧不是一条绳上的，忠于只能在徐州的王爷和忠于掌控十三州的皇帝，很多人看得清的。

“啊......这，反客为主了？”

“叉出去！”

座上的蟒袍男子按捺住杀人的冲动，席间众人并无一心，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这么想我徐州人才辈出，儒家私塾遍地，如今却连辩才过公子之人都没有，诸位当罚，啊哈哈哈，来喝酒！”蟒袍王爷如变脸一般，笑着举起酒杯。

“王爷，我等不才！”

“这位公子言语刁钻，角度犀利真乃辩论奇才，我等不及。”

“来来来，听完公子辩论，该吃还得吃，该喝还得喝，不过，我们也不是不服输的小辈，我等辩论输了，敬这位公子一杯！”

席间官员哪还有刚刚怀疑之色，在他们眼中刚刚只是很寻常的小儿辩论，改变不了什么。

蟒袍男子得意笑道，只要他想，座下的人都不会乱搅舌根，徐州还是他安乐王的徐州。

“小公子奇才，赐座，上席吧。”

梓轩再次安抚怀中的小狐狸，小狐狸已经弓起身子意欲出手，妖主已经不想看到他辛苦辩论许久得到的真理，被众人喝进肚子里，烂了。

少年双手举起小狐狸，笑着对它说道：“我还没有输呢！放心交给我吧！”

席间的人听到他对一只小狐狸安慰自己，也都感觉莫名其妙，辩论赢了，但也只是辩论赢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