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山非山 东海之主

接连数日海边的渔船无一鱼可捕，连躺在海岸边的贝壳也都被海浪携去，去了那不知在何处的蓬莱。

“县令大人！”早在东海万物齐向东游去时，海滨城衙门就委派好手乘渔船去调查，起码要将立于海上数千年的蓬莱给找出来问个清楚，如此做法祸害的可不是只有他们东海之主蓬莱仙岛，还有大梁数十里的临海居民，靠海吃海是渔民的根本。

“大人，我们渔船跟不上大鱼的速度，早已经跟丢了！”一渔民小心翼翼呈报。

县令也无责怪之意，仙岛要是如此好找，早就被王朝列入大梁修仙圣地----四山五岳一仙岛，要真是如此也不乏是大梁修道又一盛世。

“无妨，再委托几名好手沿岸探查，这几日内劳烦各位了。”

渔民拱手拜谢，去城东领了几条好船又下东海探查。

“蓬莱终究按耐不住了么？”海滨城县令手一锤城墙，用青石垒成的城墙被他如此打落一个角来，“如此才配当上我东海之主，大梁仙岛，我也肯帮你们一二啊！”

东海万物皆游向蓬莱，蓬莱气运又被老道牵引至少年之中，昔日万物皆有灵的蓬莱已经千疮百孔，从东海各地游过来的大鱼小虾也是被吸干气运，晕沉沉地浮在海面。

“臭道士！蓬莱被毁了就算了，总不能拖累整个东海万物啊！你到底有没有把握，没有就算整个仙岛崩塌也不能连累沿海百万民众！”老仙师也支撑不住了，如此下去整个东海都将被吸走气运，万物死绝。

老道的拂尘早已被风浪打没了，急忙从腰间掏出一面铜镜，其上有‘镜花水月’四字，见铜镜取出老道的眉头皱的很紧，明显心都在滴血，十分心疼。

“老仙师，不论事成与否，我皆无怨无悔，平生研究气运近百年，从未遇到过如此大气运，我前半百年不过是做调整百姓灯火一般的小事，如今将一海气运由我掌控，死而无悔！此子并不是如我们猜想被灌输大气运养育而成的鼎炉，而是天命之子！我们看不懂，谁都看不透，仙人也看不透！所以如今我们也正是在一搏！为蓬莱未来一搏，为世间修仙道路一搏！更为这小友一搏！本就不是我们凡尘池中物，定能逆转吾辈的修仙末世！”

老仙师不敢犹豫四下望去，有些倒地仍清醒之人皆是坚定点头，十指开始渗血的信女也朝山顶点点头，岛外大鱼都发出了凄惨的嘶吼，试问谁不想做那拯救苍生的英雄？

“老道士，放手一搏吧！东海没有怯战，蓬莱没有鼠辈！”

老道咬破舌尖，鲜血直流他也不顾，沾着血在铜镜上写下‘皆成空幻’四字，字成铜镜便碎裂。

碎片腾空升起，镜子内模糊的景象也如梦幻一般清晰起来，朝上的面倾倒出海水鱼群，朝下的面飘出云雾飞鸟，立身于蓬莱之上则是脚踏苍穹身处东海之中，鱼群同游，仙岛万物！

原先只能停驻于岛外的鱼群皆通过铜镜游到仙岛之上，游到小山之顶，穿过老道和早已昏迷的少年身上，每游过一次，小鱼化作海水消失殆尽，大鱼则变得虚幻几分，东海里身体发光的灵鱼穿过则暗淡再无光泽。

一头头生独角的大鲸冲过，无数化作海水的小鱼又重新归附大鱼身上，再一次游曳于两人之间，忽有一七色神鲲，从底下的云雾冲出，领着数百尾大鱼冲入少年身体之中。

近千尾发光大鱼，就如岸上依旧不多的大乘大宗师，东海之广也不过数百尾，那一尾七彩神鲲更是东海千百年演化而成，何尝不是东海万物之主？如今顷刻便消失于此，化作一滩滩透明的海水，落入底下的天空云雾之中。

老道看着破碎的镜子，看着被逆转的蓬莱天地，失心疯一般笑起来了，也不顾满嘴是血，跳入镜面原本正常的天地，如梦幻一般只留下一阵云雾消散于众人脚底下的天。

“大人！快看！”如今站在海滨城城墙的民众都看见了，数百里之处海面直入云霄，中间不时黑点游上天，能瞧见的不过是大鱼大鲸，直挂云天的海水一直都有鱼群朝天扶摇而上。

“原来这就是蓬莱仙岛，只有身处云雾中方能成仙，只有能通往天地才能被称作仙地。啊哈哈哈哈，我悟了，我悟了！蓬莱从未是只是散修成仙之地，而是举一岛共成仙。如这天地不允许，就做这天地！”

“大人，留步啊！”

在海滨城所有民众目光中，平日满脸消愁的县令，如今如脱胎换骨一般，虽头上黑丝顷刻染白，但气势如山岳一般压在所有人心上。跃下水面，踏浪而不沉，行走于海面之上，朝那通天地的水柱跑去，边跑别丢其身上的东西，一方官印，一块玉坠，一根发簪，一身青衫....至此大梁俗世缺了一县令，蓬莱多了一位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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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爱卿如何看待东海聚变？”远坐于中原的朝廷也不得不把东海蓬莱拿出来商量对策，本是天子委托大将军破诸葛，杀梧桐巷少年，可引来如此多祸害。

“陛下！”走出一人正着崭新的仙鹤官袍，正是五岳长老刚赴任，“蓬莱世代以仙人高居，又被誉为东海之主，此事和蓬莱脱不了干系。”

又一身着老朱丹官服的老臣走出；“此事是福非祸也，蓬莱接通天地，必定拨云见雾是大梁修仙之路的延续。”

“啊！我四山五岳何尝又不是！”仙鹤紫衣的大臣甩甩手，满脸气愤。

朱丹官服的老臣笑了笑，指出：“天下若皆有五岳一般，修仙无望咯。”

“老贼，安敢欺负我五岳无人！”仙鹤紫衣的新官还能佩剑上堂，就要拔出剑来，立于最顶端的老宰相睁眼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两人才不再争执。

“陛下无需担忧，此事并不是大事。”老宰相站起身立于百官之前说道；“此乃大势所趋也，天下修士苦与修仙证道久矣，昔日四山五岳领三百大宗师想会武当，今日蓬莱倾一海之力，都是做徒劳，将来还会有龙虎山，有武当山将传承千年的香火断去，此事我官家应该不参与其中。”

高坐龙椅上的龙袍天子则疑惑问道；“朕大梁制度之内的修士也有万人，为何不帮他们修缮成仙道路？”

右侧最前方身披金甲的大将军走出，拱手一拜，向皇帝解释道；“天子如此仁慈却是修仙之幸，不过修道万载，修仙断四百年，如今各山门不是求助朝廷就是隐居山中，龙虎山，武当山做飞蛾扑火虽为大义可也是自不量力。更何况，如天下皆修不成真仙，皆只能做人间大宗师，此对朝廷社稷来讲有百利而无害，不去干涉便是我大梁看重他们！”

不止着仙鹤紫袍有五岳长老，连披甲之人也有青年修士，朝廷半数人点点头，半数人摇摇头，如今的朝政走向有些让人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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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友若是想等信女出关一齐游历也可等上半年，我仙岛如今位居雨雾之上，修道也是水到渠成。”

蓬莱岛危机已经除去，仙岛被老道的‘镜花水月’搬入苍穹之上，依旧于东海相通于水柱，岛上修士除大病一场也无大碍。此刻梓轩正想去向信女告别，他已经在蓬莱修养三个月了。

“老仙师，不是我不愿帮蓬莱，而是小生我也是无能为力，你也看着了，我除了气运什么都不会。”

老仙师扶须笑道：“就你这一声除了气运就让世间千万人羡慕，如若你想世事皆可顺你心意而为，如此还是什么都不会吗？”

梓轩尴尬地挠了挠头；“我是不想再乱用了，如今我身上的气运不止是我天生带来的还有东海万物的，蓬莱岛上各位仙师赠予给我的，特别是无名老道之功。”说到此处还有些悲惨，帮他牵引气运的老道将蓬莱搬到天穹之时进入铜镜维持东海于蓬莱相连，如此才有能直冲天上的水柱。

“小友保重，如若再遇到困难之事可返回我蓬莱。”老仙师朝梓轩拜了拜，其中莫不是有求于他的成分，这一拜不止是一大宗师，还是天下修士一拜。

“若是遇上，当拼尽气运也给蓬莱，给天下搏来一线机会！”

梓轩也是朝老仙师一拜，吹响口哨踏上水柱，水里正有一尾大鱼，大鱼携他离开立于天地之上的蓬莱仙岛。

此时春夏已去，秋意初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