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山非山 千灯愿（求收藏）

“少喝点罢，等下还要回去。”少年虽也在喝酒，可最多是一部曲一碗酒，用琵琶曲下酒，可女子就不一样，将自己船上的酒都搬出来了。

原来船家不是靠租船盈利，而是在湖中心卖酒，如此意境不少书生都会想小酌半杯饮酒作诗，纵横喧哗。

女司马也不反驳，质问他到：“你肯定认识我对吗？跑去城西问我所在，来琅琊就是找我，有何事？”

少年点点头，帮她收起打翻的酒壶，将琵琶收好，不要被醉酒的主人给拔了弦。

“受你父亲所托，来见见你，顺便带点东西给你。”

女司马别开门帘，望着后边黑洞洞的林子，笑着说：“多数是我父亲看中的良婿，我不要，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少年也站起身，一同走到船尾坐下，小雪初下，风一吹酒醒大半。

“倒也不是，我已经推掉了，只是好奇文圣庙的弟子和青州司马到底是怎么样一位奇女子。”

“哦？”女司马回头望着他，笑着说道：“倒是新颖，我还能三头六臂不成？只是忧愁前路的弱女子罢了，青州司马，可你又知道司马这官职代表着什么么？”

梓轩点点头说道；“前朝里司马总管天下兵马，同如今的大将军，是位居顶端的权臣。自始皇开国废除前朝旧制，立三省六部，兵部掌管天下兵马，司马被左迁至十三州，掌管车轴马匹粮草，昔日的朝廷武官极致，如今只能算后勤军的粮食官。”

女司马将手伸进湖底，小船无目的的游荡，也不知能去往何处。

“我呢，天生不服输！三岁开始背诗经，十二岁从书院立身，同辈无人能及，十五被文圣庙老夫子看中去立德岭深修，十八考的天下第一状元，也还是自开元到如今第一位女状元。”

“结果呢，事实不得以，在吏部担任过考功司，出卷考天下秀才。可惜官职俸禄不缺，但无实权，每到殿试有大官坐首，百官出题。各洲考试也用不上我们，只是闲职一件。我便提出辞官，吏部侍郎和我有几分交情，不忍状元流落于民间泯然众人，就将我升职为青州司马。到头来呢..................依旧没有权势的满足，只是每日忧愁虚度年华。”

少年从里头搬出一缸酒，虽然未温，但店家的酒够烈，“有什么好愁的，俸禄拿着，闲职就闲着呗，依旧读书饮酒作乐，世间十事九不如意，更何况你想要的是权势，不论是考功司还是青州司马放在大梁八百年来看都是仅有你一人。你不如看看我，十五碌碌无为，游历天下还忧愁有没有银钱，停脚读书也没有这心思。我们对比不就是云泥之别，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司马只是点点头，位居高处，看得也高，平日秀才中举都能开设宴席庆祝，更有人六十中举疯了，她如今的一切若在民间已经是成功人士。

“话说你又是？”

少年也是伤心，若在梧桐巷他一辈子都不可能考取功名，哪怕出来也很难能混个一官半职，这青州的状元，如今的司马既然还不满足，她那俸禄就抵得上普通人家一家的收入。

“哦，无名之辈，在烟城帮了你父亲一件小事，送了我点小玩意，我不好收下就带过来还给你。”

说罢，从方寸天取出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手帕，大梁名册，状元榜单，甚至有孩童玩具，这都是她父亲送他的，难怪会如此着急，这青州司马对权势的欲望太强了，换谁都想子女安稳下来，安家立业。

“为什么有我的名册？”女司马也很好奇，当然只是好奇方寸天，对这些东西不过是玩腻了的玩具罢了。

少年有些尴尬地挠挠头，“你父亲曾想过将你许配给我，我拒绝了，可名册没有收回，只是拜托我若是遇见就还给你。”

“你拒绝了？”女司马打开册子，上边简简单单描述了她一生，现居青州司马也写的很清楚，甚至连未婚都标注着一清二楚。

少年拿不准喜好权势的女司马是生气，还是生气呢，反正不该会有好心情，“也不单单是我，你太优秀了，我就一流浪之身，配不上。”

“哦。”女司马没有想象中的暴怒，依旧很平淡，打开状元榜单，“这榜单是我父亲得知我考的天下状元后欣喜跑去京城看我，临时起意将城门的公告榜单摘下来收藏，为了这榜单差点被官兵认为是挑事的歹徒。”

少年想了想，应该就类似于娶到了杏花巷水灵的姑娘，恨不得留下喜帖满天下炫耀，“大概懂得，毕竟天下第一，要是我有这么出息，估摸着要请戏台班唱三天三夜。”

应该差不多吧，梓轩可没有如此出息过，不过也快了，只要西凉小郡主起兵，天下就都能知道他的一手换家战术。

女司马不去搭理他的臆想，拿起手帕说道：“这是我第一次违逆父亲和先生的话，逃学三天请教红娘学会的绣花，不过原本是打算绣白色，可老是扎手污了白布，就换做了桃红。”

少年点点头，虽然是不太懂，但应该是要配合点点头。

.......................

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女司马几乎将家底都掏出了了，连几岁开始不尿裤子都说，八岁才敢一个人睡觉，啧啧啧，也不知她酒醒知道这些话会不会想杀人灭口。

“要不先睡吧，我.......我的船呢！？”少年忘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船在湖面会自己漂游，两只船没有绑在一起，早就分开不知到哪里去了。

“希望船没事，还有实在对不住了船家，要麻烦你去找船了。”

女司马毫无在意，指着芦苇荡，一只手揉眼睛，好像看到了什么。

只见船过芦苇荡，眼前是一处夜市，有人正在放明灯，只见无数红灯飞向天穹，点亮一出出夜幕，带着白雪落下。

上前明灯如同上千飞鸟直直上升，将湖面照亮，有放灯之人瞧见湖里的小船，喊着什么，可惜女司马和少年都没去细听。

少年伸出手，接住雪花，人向往天穹才有孔明灯，天上之人也留念世间才会落雪吧。

将这思绪告诉女司马，女司马笑着摇摇头，依旧醉醺醺站起来，要不是他眼疾手快就落水了。

“底下卑微自然会羡慕天上仙人，可仙人只会怜悯却无向往，当一个人权势足够是不可能放下一切的，我...................”

少年苦笑点点头，他就不该问权势欲望极强的她，换做信女或者西凉小郡主都会赞叹一声多美的意境啊！

“你啊，拿不起，却想拿，拿起了又不想放手，何必呢？是你父亲给不了你幸福还是天下万万人都配不上你？这司马当和不当有什么区别，只是执念害了自己罢了。”

女司马想反驳却又说不出口，脑袋昏沉沉，一屁股坐在床板上。

梓轩看着头顶的千家灯火愿，双手相扣，他没有什么愿望可许，也不能许愿，他只是接收这千家灯火百家愿，只想告诉他们，你们的心愿有人听到了。

“我想跑，跑到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就不用负担如此多了。父亲二十年的培育糟心，文圣庙传承的重任，朝廷同僚的不解，这伙人是真的烦，把我逼成这样，我就一女子哪里想要什么权势！我想要我的意中人是一位大侠，不是武功有多么高强，起码为了我能大打出手。”女司马大声吼出来，想着自己的心愿汇入千盏灯火，告诉住在琼楼玉宇中的仙人。

少年愣了愣，点点头，这才是一正常人，一味追求权势，可就真的没有多少意思，权毁官，势毁人。

“听到了，听到了。”

“又不是和你讲，你又不是十方树！”

“说不定。”

“没有可能！”

.....................

百家火，千灯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