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大喜,大喜啊!臣下亲赴怀来卫报差,怀来所报之奏捷文书皆乃实情,绝无杀良冒功,讳败为胜之事!”
跪倒在崇祯皇帝面前,兵部给事中丁俊高满脸激动,连声报捷,以自己身家性命担保,此次怀来卫所报之事,全然属实!
“如此,甚好!”
崇祯皇帝微笑点头,放下手中文书,低声道,“可知,此事之详情如何?”
“此事,乃是宣大总督杨大人运筹帷幄,守备高大人指挥若定,榆林堡千户方定州见机行事,命清河庄百户霍磐……”
“行了!十名建奴,需要他杨嗣昌亲自运筹帷幄?报上实情!”
崇祯皇帝冷笑一声,打断了丁俊高的八股赞文,见后者脸色僵硬,挥退左右道,“你敢欺君不成?”
“臣不敢!”
丁俊高慌忙叩首,目光闪烁,咬牙道,“臣听怀来兵民有传言,此事,乃是那清河庄墩军小旗秦毅所行,建奴血洗其乡邻,此人奋勇,纠结义士出战大捷所至……至于斩获,倒是与报捷文书之上所言无差!”
“好!这清河庄的百户也倒是个明白人!”
崇祯微微颔首,低声道,“此事,就此罢了,让宣大自行处置即可。”
“我大明,若有千万秦小旗之辈,何愁建奴不灭?!”
“臣愿效犬马之劳!”
丁俊高慌忙恭维,心中却在哀叹,此次若那杨嗣昌不能论功行赏,将来入阁之事,恐有变故!
作为宣大总督杨嗣昌的同乡,丁俊高离开紫禁城,飞马回到住处,连夜差人,将此事送往宣大总督卫城。
……
宣大,杨嗣昌府。
正在细细勾画如何利用此次捷报,将手下一众亲信安插在宣大之内的杨嗣昌,忽然接到了同乡丁俊高的飞书,眼看这圣上已经知晓了此次捷报的实情,心中一叹。
自己,恐怕要等些时日,才能将这宣大之地,牢牢掌控在手了!
无奈何,此次建奴南下,宣大首当其冲,虽然昨日大同镇已经传来消息,建奴自大同左卫撤离,然而此次宣大境内,狼烟四起,兵民损失巨大而诸将无能,未立寸功。
怀来卫军士斩首十级已经是这无数败战之中,唯一出彩的地方,否则,圣上也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专门让兵部给事中丁俊高来宣大走一趟。
“罢了!如今宣大诸军士气低落,不如好生嘉奖一番这勇士,他日,贼军再来,或许,将士用命,还能多立功勋。”
伸手在烛台上烧掉手中文书,杨嗣昌随手糊烂了手上的论功文告,通知属下,招来宣府巡按准备论功行赏。
……
大明故例,大功两月论,小功一月消,八月的军功报上去已经过去两个月了,秦毅在火炉墩倒是过得自在,只有一旁的单文单武,日日西望,迫不及待地等待着封赏下来。
“别急,此番鞑子南下,多少卫城被攻破,朝廷估计已经焦头烂额了,哪里有空搭理我们这等小小功劳?”
秦毅看着两人望眼欲穿的样子,轻轻摇头:“就算是军功撇去大半,至少,你二人一人一个首级的功劳没人抢,实授小旗,问题不大。”
“大哥,我们这不是怕了朝廷吗?这冬衣已经三年都没有更换了,要不是这次的银子够多,咱们这几个月能吃上大鱼大肉?”
单文苦笑一声,秦毅倒是老神在在,可他们还想要光宗耀祖呢。
上次秦毅升任小旗官后,整个张家铺子的人都去送礼庆贺的场面,他们可是见到过了。
心里,那叫一个羡慕!
“好了!你们在这儿等着吧,我要回去看看宅子了,没人看着,鬼知道我那大舅子能把我家新宅盖成什么鸟样呢。”
秦毅摆摆手,伸手抓起手上长枪,跨上骏马就出了火炉墩。
这些日子,知道秦毅早晚要升上去,洪老海已经自动成为了一个透明人,对于秦毅的行为只当没看见。
只有柯大牙在墩子里过的惨,是个人都知道他跟秦毅的过节,有事儿那是能躲着就躲着。
唯恐沾了他身上的晦气。
“秦小旗!这是去哪儿啊?”
秦毅刚刚打马下了陡坡,迎面就看到三人三马飞奔而来,领头的正是清河庄新任贴队官李昊城。
自打裴三良被秦毅杀了,这位百户大人的心腹就走马上任了。
“巡视一番。”
秦毅眼神一亮,看着这几人脸上激动地神情,慌忙拱手道,“若某猜得不错,可是朝廷的封赏下来了?”
“正是!”
李昊城大笑一声,对着火炉墩一指,“秦小旗!还不赶紧跟我进去?朝廷这次的封赏,可是够高的!”
“是吗?”
秦毅低呼一声,陡然间感觉自己浑身发抖,若真如此,自己岂不是要升任试百户了?
“当然了!秦百户!”
李昊城大笑一声,瞬间败露了其中的秘密,秦毅赶忙掏出口袋里的几辆碎银子塞进去,又给了两个随从几串铜钱,恭敬的拍马跟在李昊城身后,进入了火炉墩。
自己都成了百户,那李昊城这等军将,岂不是各自高升了?
来日方长,这些关系,自己必须搞定!
“钦!火炉墩小旗秦毅,为国杀敌,核算三级,升三级加副百户官,统领火炉墩,东源墩,灯台墩三墩二十八军士,实授大河堡堡长!”
李昊城拿起手中巡按文书,大声宣布,一时间,整个火炉墩欢声连连。
单文单武实授小旗,就连洪老海都因公升任试百户,入灵袁庄任贴队官!
“上官在上,属下参加上官!”
放下巡按文书,李昊城一个大拜,让秦毅连呼不敢当。
大河堡,小河堡两堡皆清河庄之下,他日清河庄管队出缺,他就是清河庄管队最有力的人选!
奈何,清河庄管队霍磐只是虚升了半级,为副千户,继续任清河庄管队官。
否则,秦毅很可能直接统领清河庄。
“都是上官赏识,在下不敢居功。”
秦毅谦虚了一句,眼神中满是感激。
能实授大河堡堡长,说明此次军功,无人贪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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