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虚纪元 第二十四章 从此刻

“这就是死亡吗？”

朦胧的灰白中，失去形体的周南只剩下一团透明的意识飘荡在空洞的虚无之中，就这么随波逐流的飘向未知的方向。周南通过连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方式感受着这片宽广如同宇宙一般的虚无，觉得自己的意识渺小的如同恒河中一粒微不足道的沙粒，心里泛起难言的卑微。

灵魂之中的情感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渐渐剥离，就如同渲染着墨色的宣纸，颜色渐渐的淡去，只剩下纯净的灵魂。

没过多久，周南就忘却了丧身恶虎口中的悲愤与恨意，他迅速回望着过去二十多年波澜不惊的人生，静静看着这些平凡的喜怒哀乐变成沧桑的空白，心中没有一丝起伏，就像再看一部无聊的记录电影，看过了，便遗弃在脑后。

就在周南的意识将要陷入彻底的混沌之时，一点耀眼的金光拉出流星般的尾焰从遥远的天际向他冲了过来，在周南麻木的眼神中一瞬间跨过无数空间轰隆一声撞入了他的灵魂之中，带着他像来时的方向飞去。

金色的光芒附着着细琐的雷霆点亮了周南即将被虚无同化的灵魂，丢失的过往在短短几息之间便重新灌入了脑海，耳畔忽然响起了小丑那充满戏谑的声音

“啦啦啦！恭喜周南同学通过考验，奖励已经发放，还望再接再厉噢！”

周南诧异的瞪大着眼睛四处追寻，虽然他现在根本就没有眼睛这样的器官，但是仍可以观察的四周压抑的灰白。就在他还在思索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是何意义时，周南意识的魂团忽地震颤了起来，唰地一声消失在这片虚无之中，而他清晰的意识，也在此刻突兀地落入了黑暗.....

.............

“哒哒哒....”

唐珊娉迈着焦急的步伐在洞穴内来回走动，尚未脱离的稚嫩的面庞上挂着两道清晰的泪痕，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担忧与急躁。而这样的状态，她已经保持了有一个小时之久。

牙齿轻咬这下唇，双手捧在胸前做出祈祷的姿势，唐珊娉又一次将目光投向视界下的那个冰冷而残酷的数字，口中不住地念叨“怎么回事，怎么还没回来...说好了两个小时内一定回来的！”

脚步骤然停滞，唐珊娉露出决然的表情转身欲往洞口冲去，可没走两步，又一次停了下来，满脸上露出的都是纠结的神色“不能贸然出去，不然南哥回来找不到我怎么办...可恶，我到底该怎么办！”黯淡的洞穴里再次响起低声的抽泣。

“砰！”

就在她沉沦在痛苦与纠结之中，一直没有声息的洞外突兀的传来震动声音，唐珊娉哀泣声骤然停下，眼睛里露出不可思议的惊喜，“南哥，是你吗？”她高高的呼喊一声，还没得到回应就忍不住拔腿向洞穴外冲过去！

黝黯的洞口，周南背对着刺眼的光芒，脸上挂着难以形容的神色，静静的看着疯狂飙泪向他狂奔而来的唐珊娉没有半点反应.....

“哇！”

被担忧和绝望折磨了许久的唐珊娉一见到那熟悉的身影便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她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没有丝毫顾忌跳起来搂住周南，将头埋进了他脖子挥泪如雨！

“呜呜，你这么久才回来我好担心你，害怕你再也回不来了！呜呜，刚才突然又死了四个人，我....我好怕里面会有你....呜呜....”

看着躲进自己胸膛里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孩，周南第一反应想要退开几步，但最后还是生生忍住了，感受着滚烫的泪水低落在皮肤上，一直沉寂的神情有些许的触动，还带着些无措。犹豫了下，他伸出手温柔摸了摸唐珊娉的头发，声音中带着沧桑的沙哑“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呜呜哇！”

唐珊娉听到泪音更盛，她拼尽全力抱住周南，崩溃的嗓音似乎是要将所有的绝望与担忧都从心中发泄出来！

周南微微叹息一声，将手掌放在女孩的头顶，两个人就这么站立在洞口许久许久...

放肆的哭声逐渐变成低声的抽泣，周南拍了拍她的肩膀，用着柔和的声音说道“好了，不要哭了，我这不是没死吗.....”

“哼！”

将心中的负面情绪发泄差不多，唐珊娉听到周南的话羞怯的退后几步，正想说几句话谴责没心没肺的周南，但是目光落定在周南身上，到嘴便的话语却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目光中透射出讶异！

原本出去时还算利落的周南现在站在那里就像一个落难的野人，下半身的长裤似乎被利刃划出一道道的裂痕，就像在年轻人中流星的乞丐装一般。上半身的衬衫更是从左肩处一直撕裂到腹部，仅在左边肋骨处还余有两指宽的连接。方才周南背对阳光站在阴影里，身上黯淡的斑驳只当是被水淋湿，现在仔细看去，那分明是血液湿透了衣衫！唐珊娉张开颤抖着沾满血液的双手呆愣住，诧异的打量着一脸平静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周南，忽而发现原先这个男人漆黑的瞳孔现在竟变得澄黄，其中还带着些金色的光芒，就如同被时光沉淀的琥珀，绚烂又令人迷醉，

“哥，你、你的眼....”

话还没说到一般，唐珊娉声音突然停住，她忽然发现周南并不是空手回程，在周南的身后躺着一头足有五米多长，四五百斤重的老虎，老虎庞大的身躯瘫软在地上，像是全身的骨骼被抽出了一般，足有人两个头颅大小的虎首上沾满了猩红的血迹，十公分长的利齿上挂着一团团血红的肉块，看起来触目惊心！

唐珊娉只感觉一股浓烈血腥气直冲脑门，腹中一股股酸液往上翻滚，险些就要呕吐出来，

她瞪大惊恐的双眼，脑海里瞬间闪过许多念头来解释面前出现的一幕，可是每一种都无法合乎逻辑，她结结巴巴的开口指着死去的老虎，“哥,这、这老虎....你....是、是你....这里怎么会有老虎？”

周南嘴角牵扯出勉强的笑容，回头目光复杂的看着已经死的不能在死的老虎，满腹的话语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化作意义不明的笑声

“嗬，这....算是小丑送给我的礼物吧....”

“什、什么意思.....”唐珊娉期期艾艾道，凭借她的认知，实在想象不出若是周南碰见老虎，是如何能在虎口下活下来并且成功反杀....

“没什么，先进去吧，我现在很饿，赶紧把这老虎烤了再说！”

周南抿着嘴唇摇摇头不愿多说，他抓住虎首后颈处的皮毛，弯腰单手将四五百斤重的老虎轻轻提了起来，就像拎着一袋十公斤重的大米一般轻松。路过唐珊娉身畔时，把这小姑娘惊得后退连连，在她像是看外星人的惊异目光中，一步一步走回的洞腹。

唐珊娉沉默的看着渐渐被浓厚阴影笼罩住的背影，心中忽然涌起了一种深深的畏惧，就像第一次看见周南那般，满是畏惧和戒备，似乎眼前这个已经算得上熟稔的男人，突然就变得陌生了起来，让她充满敬畏，不敢靠近。

“喂，还站在那干嘛？赶紧过来帮忙啊！”

过了许久，已经徒手将虎皮撕开，剥离出血肉的周南看着还呆呆站在原地的唐珊娉，大声招呼了一句。

“哦哦！”

意识一片混沌的唐珊娉被呼声震出思绪，她下意识应了一声，最看看着弯腰忙碌着的周南暗咬贝齿，狠狠的跺了下脚后也冲进了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