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知不怕远征难 第五章 杀戮

“相信我，你这么做是徒劳的。”

肖恩低声的劝着。

王安点点头，轻声道:“我知道。”

“那就不要轻易浪费生命，尤其是这种毫无价值的死法。”

“但保卫人民群众……”

“你也是人民群众的一员！相信我，你这种做法不会有任何益处，而且可能会连累所有人。”

攻击无常官？

想想攻击游戏中的GM，会有什么后果？尤其是GM的权限很大，对所有的玩家都充满偏见的情况下。

“会连累所有人？”王安嘀咕着。

他顿时纠结起来。

肖恩再次把目光投入智能手机屏幕。

或者由于是常年观看小说，解锁了隐藏技能“一目十行”，他阅读的速度很快。

这确实是简化版本的小说正文。

或者干脆叫做细纲。

另外，作家孤城给予肖恩的礼物也同时出现了。

［您获得了唯一特权:画外音］

收费章节点开后，这行提示就显示在了眼前的光幕上——光幕独属于个人可见。

［人类清除计划］其实也可以看作是一个游戏脚本，不但有丰富多彩的技能，还有独特的天赋与属性。

而这个唯一天赋，不知道会起多大的作用。

画外音？

这玩意儿能起什么作用？

肖恩的眼神凝聚向天空，凝聚精神幻想着发出脑电波，结果很快就放弃了。

没有任何异常。

他又把目光放在眼前的光幕上。

［您获得了唯一特权:画外音］

［画外音:孤城抄袭了您的创意，甚至在正文中运用了您的吐槽，个别章节更是一字不改的复制粘贴，所以您获得了独属唯一特权。］

沉默了一会儿。

肖恩想不出来这个特权有什么作用。

世界已经变成了［人类清除计划］剧情中的游戏场，最要紧的头号事件，应该是尽可能多的阅读细纲。

很快，他的目光停留在情节彻底开始的地方——主角开始崛起。

很简要:

人们聚集在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入口，他用链子锁紧钢化玻璃门，手中拎着的油桶很沉，这让他的额头有些冒汗，但眼神是冰冷的。

这是第几次轮回了？

此时都不重要了。

这一次不要犯错，也不需怜悯，甚至不需要任何情绪，终归所有人都是要死，只不过是早晚的区别。

汽油沿着玻璃门的缝隙缓缓的流入，人们脸上的表情惊怒交加。

恐吓，谩骂，威胁，哀求，许诺……

他就那样面无表情的看着。

片刻后，他点了一根烟，在人们绝望的眼神中丢了出去。

火势蔓延开来，愈演愈烈……

主角的崛起就从这一刻开始，未达目的不择手段，死后就会无限轮回的他，此时两个字就能代表——

无情！

小说中对于大火中的幸存者们，描写的十分细致，种种表现让他忍不住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此时阅读过细纲后，他突然脊椎发冷。为了确认是否看错，他一次又一次的阅读这段开篇情节。

“商场的地下车库。”

他又仔细的回想此时所处商场的名字，确定与小说的商场重名！

也就是说——在他的脚下，商场的地下车库，即将发生火灾。

肖恩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地面六层，地下一层，按照每栋楼所划分的游戏场景，也就是说，此时的冷血主角，就在这里。

法克！

这家伙走到哪儿都要死一片。

等等，开篇的情节中，商场最后剩下了几个幸存者？

随着时间的流逝，商场大厅的场面越发紧张，想随时被点燃的火药桶。

肖恩有些悲哀的看着。

说什么都没用了。

商场的火灾警报声响起，淡淡的烟雾从地下车库爬上扶梯，然而并没有水从天花板上撒下。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电力设备再一次被关闭了。

主角正在他的脚下，即将来到一楼大厅，然后遇到了两个幸存者。

商场的第一层，幸存者只有两人。

只有两人。

肖恩看着依然在纠结的王安，他已经知道一层的幸存者是谁了。

而藏在他身后的这只鸵鸟……

看着肖恩转头望过来，李智慧立刻用充满迷茫的眼睛茫然的小心翼翼回应道:“需要我做什么？”

肖恩微笑着摇摇头。

不需要她做什么。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按照小说情节的发展，这个女人会和他一起共赴黄泉，没准路上还能有个伴儿。

连个名字都不会留下。

“肖恩，咱们是不是应该制止一下？”李智慧敷了一下眼镜，皱眉看清楚了那边发生的事，指着问道。

其实不用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也能听见那边传来的声音。

老奶奶正在发出呻吟。

而她的保镖团，根本无动于衷。

一个年轻人蹲在她的面前。

“刚才你没有选择我留下来，是因为单纯的看脸吗？有钱人的生活很枯燥吧？就算再努力也不如长得漂亮？”

这个年轻人穿着很商务，有些瘦弱的他同样戴着眼镜。

“他叫？”肖恩问道。

李智慧伸头看了看，然后回答:“好像叫……张南？”

王安看着那边，又皱眉看了看肖恩，因为他发现了一件事儿——正在施暴的张南，与肖恩穿着一样的制服。

都是是最开始接到通知，等在商场门口的那群实习生，张南正是其中的一员。可能是因为落选的不甘心，他没有听从孙主任的话，而是选择偷偷的留了下来。

“张南？”肖恩很熟悉这个名字。

这又是小说中的角色。

只有王安与张南在商场一楼的游戏场景中幸存下来。

此时都对上号了。

人脸与小说中的文字，终于在肖恩的脑海里统一起来。

“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老家伙！？”张南面孔扭曲的抓住了老奶奶的衣领，凶狠的来回晃动。

王安正在四处寻找武器，他依然没有放弃袭击白无常官的念头，想要增大把握一次性解决问题的源头。

这种看起来很普通的纠纷，他暂时顾不上了。

老奶奶的眼神很冰冷，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张南，不吐一言。

“老婊子！”

张南的手高高扬起。

啪——！

没有任何人阻止，没有任何人动弹。

凶狠的人正在衡量利弊，眼神阴郁的琢磨危险想法，而善良的人直接被惊呆。

啪！啪！啪！

“你们就这样看着！？”老奶奶终于发出怒呵，保镖们纷纷转过头。

扇嘴巴已经不能满足张南，很快升级为拳打脚踢。

痛苦的呻吟声响起，拳头击打在肉体上的声音，沉闷且压抑。

张南周围的人有些犹豫，老奶奶的情夫孙主任终于看不下去了，也可能是痛苦的呻吟声勾起了他甜蜜的回忆？

“你就是这样对待公司的高层领导？还不快点住手！？”

可惜他好不容易壮起的胆量，被张南凶狠的一拳打倒了。

“呸！”张南轻蔑的又踢了他一脚，才不屑的道:“急着来送死吗？还是说你跟这个老婊子睡出了感情，打算一起跟着殉情？”

“殉，殉情？”

“还看不清现实吗？”张南手指着大厅的上空，“你眼睛瞎了，看不见吗！？”

层层叠叠的全息屏幕，正在上空播放着，到处都是面孔扭曲的人，到处都是鲜血，内脏，以及杀戮。

不分场合，不分种族，不分语言。

“你还不明白吗？这么短的时间，全世界都变了，不可能有任何救援，都在自顾不暇！我们必须按照游戏规则生存，否则……”

他环视着所有人，“就得死！”

“操，他要杀了那老太太！”

“天哪……”

“妈妈，我怕……”

张南挽起了袖子，像是在给自己找个理由，也像是在说服其他人，“必须选择一个人去死，否则就大家一起死，看看你们周围的尸体，就知道咱们没有选择的权利！想要活着，就得杀人！”

老奶奶瘫倒在地上。

张南与保镖们擦身而过。

“对不起了，皇后娘娘，不，应该是太后娘娘，时代变了。”他狠狠的踢向蜷缩的身影。

保镖们的肩膀正在发抖。

不只是他们，在场的所有人眼中都出现了某种明悟。

所有以往建立的道德观念，都在瞬间崩塌。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一溃则不可收拾。

张南的话，就是那只掘穴的蚁。

“这就是，新世界！”

他高高扬起大腿，仿佛要打出一记世界波，凶猛的轰击在老奶奶身上。

这个年轻人，以超乎寻常的速度适应了新的世界，找到了生存方式。

再没有人阻止他了。

包括拎着断拖布杆的王安——他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浑身都在颤抖。

生存还是正义？

也许只是单纯的不敢相信。

“眼光能杀死人，就不用这么麻烦了，你们还不来一起下手，是想等死吗？”

人们听了这句话，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小白文中的配角，轻易就能被人阅读出心中的想法。

时间仅剩四分钟，如果没有杀戮，所有人都会被抹杀爆头。

这个概念如今也在改变，自然而然的被偷换为——如果这个老奶奶没有死，四分钟后所有人都要被杀死。

人性的恶，此时被表现得淋漓尽致。

第一个人从地上爬起冲了上去，狠狠的踢向那位蜷缩的老太太，“他说的对，不这样干的话，所有人都会死！”

是孙德涵。

“对！必须有人死，我们才能活下去！”

“这都是逼不得已！”

“她已经享了很多福了，年龄还这么大，我们这群人里还有孩子呢！”

“这是大家集体的选择……”

有了第一个，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紧随而上，第四个也围了上来……

保镖们依然无动于衷。

只有很少的人，远离了残暴的现场，包括一位带着孩子的母亲，一个看起来很怯懦的男人，一个学生——就算情况恶略如此，这名学生依然在不间断的用手机录像，从头到尾都是如此。

“妈的，她还没死！”

“操！你怎么还不死！？”

“求你了，你赶紧死吧！”

人群野蛮且残忍。

施暴者踢打的同时，会尽量让自己的身体远离被施暴者，面上的表情扭曲到仿佛承受者是他们自己。

肖恩沉默的看着这一切。

他仿佛被隔离在世界之外，以极高的姿态俯视正在发生的事情。

这个原本想拉他进试衣间的老奶奶，原本有着极高的社会地位，风韵犹存的她其实并没有错。

看卖力踢打的孙主任就知道，待遇很不错。

但她此时死不死，肖恩都觉得和自己没有太大关系。

按照小说的情节，她都死定了。

既然死亡已是命中注定，那肖恩旁观凶杀现场，也并没有罪恶感。

身后的鸵鸟握紧了拳头，终于忍不住从安全窝里钻了出来。

“你会被他们杀了。”肖恩抓住她，“我会想办法让你活着，也告诉过你不要乱动。”

李智慧眼睛不断流着泪水，蠢萌的眼镜一片模糊，浑身因为恐惧颤抖个不停，只能握紧了拳头，却依然浑身战栗不止。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

将李智慧强行拉回身后，肖恩深吸了一口气，“相信我，我有办法。”

人性善恶难辨。

但无论环境多么恶劣，也会有人散发着光芒。

他把目光投向谋杀现场。

那是宠物店的正门。

抓紧时间深吸一口气的同时，放松了脚踝和手腕，脖子也左右摇了摇。

“肖恩？”李智慧疑惑着。

他就这样紧盯着那里忙碌的人群，没有回答她的话。

他不害怕卷入纷争，也不怕张南与那群施暴者，更不怕那些保镖——此时他们也加入了施暴者队伍。

对于这种不人道的行为，他也不赞同。

只不过，他在等一个机会。

就是现在！

轰——！

猛烈的爆炸声从地下响起，整个商场都开始摇晃，停车场的大火，终于造成难以挽回的恶果。

浓烟越来越大。

施暴者们尖叫着。

肖恩努力的站稳，然后竭尽全力的踩踏地面，路过尖叫的人群，跨过倒在地上的老奶奶。

“操，是谁！？”

张南瘦弱的身体被肖恩撞倒，他大声的咒骂着，还以为有人要来拯救老奶奶。

但肖恩一刻没停，直接冲进了宠物店，然后他迅速从内部望向蚂蚁王国。

开口，门，锁，盖子，无论什么都好，到底在哪里？

找不到。

蚂蚁王国的正面，蹲着一个哭泣的孩子，眼前的地狱让这个孩子彻底崩溃了。

肖恩把孩子抱开一段距离。

果然，一个透明插板门就在这个孩子的背后。

肖恩君临蚂蚁王国。

神灵般的巨手捣碎了透明的胶质，抓了一把放在孩子手中，又找了一个小箱子，把两窝蚁后与卵房都挖了进去，然后他转向打算重新施暴的人群。

所有的出口都已封闭，浓烟顺着缝隙涌入，大家只能抱着“赶紧杀死老太太”这条路走，以求活命。

“你们都听着，我告诉你们，鲨了这个老太太你们也没法活！”

肖恩的声音很清晰。

人们一个接一个的把注意力转向他，连远离犯罪现场的几个人，也凑了过来。

“就算你们杀了老奶奶，也没有用！”面对人们惊讶的表情，肖恩继续解释道:“看好你们面前的全息屏幕，再回想一下游戏要求，五分钟之内杀了老奶奶，也只不过把游戏时间延长一点，而这个游戏的要求，是每个人都必须杀戮生命，老奶奶死了以后，接下来你们要怎么办？继续互相残杀吗？”

其实大多数的人类都很蠢。

只要有人做出貌似符合道理的推论，就不会动自己的脑子思考，从而选择盲从。

但人类又是狡诈的。

其实每个人都知道肖恩说出的这个事实，只不过赌在老奶奶死亡的瞬间，系统会认定是他下的手罢了。

杀了老奶奶，仅仅只是游戏的开始。

所有人都清楚。

张南感觉气氛有些对他不利，狡辩道:“那就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大家都是五五开，有什么好犹豫的，先把这个老婊子杀了……”

就知道这货会这么说。

细纲内，人设是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肖恩直接挥手打断他的话，“没有必要，我有其他办法，不杀人也能让大家完成任务生存下去。”

“啥！？”

“真滴假滴！？”

“兄弟，你说啊！”

人们变得激动起来，而张南的表情开始扭曲。

“大家想一想，游戏的要求是剥夺生命，生存的条件根本不是杀人！”

大多数人的脑子仍然不清醒，眼神困惑而又迷茫，但也有聪明人，注意到了这一点，把目光瞄向宠物店。

［任务:剥夺生命］

对了。

从一开始，游戏内容从未被指定“人”这个词。

奖励每条生命100功德，也没有明确的说杀一个人给100功德。

换句话说，任何生命都有可能。

终于有人回过神，眼睛放光的对宠物店大喊道:“动物！植物！”

宠物店内的动物，根本就没有安静下来过，此时却早已挣扎的没了力气，彻底失去了往日的活力。

肖恩抱着箱子，伸出一只攥着的手，张开后露出掌心。

蚁后，慵懒的趴在那里。

“蚂蚁，应该更容易下手。”

还在对那些可爱宠物们面带迟疑的人，纷纷双眼放光的涌进宠物店。

“给我留几只！”

“我也要！”

“啊，等等我。”

面对汹涌的人群，肖恩缓缓地后退着，这些没有任何一个无辜的施暴者，完全不应该得到任何同情。

有几个人盯着肖恩手中的箱子。

冷笑一声。

他把蚁后扔在地上碾碎了。

［恭喜您完成首杀成就］

［您得到了100功德］

［您得到了100功德］

［您得到了100……］

消息一直不停地在眼前的光幕上刷新，蚁后的生命是100功德，那么其他功德的来源，应该是……

卵？

那几个盯着箱子的人终于不耐烦了，凶猛的向着肖恩扑了过来。

“踩死蚂蚁！”

他用空出来的那只手，尽可能的把装着蚂蚁和卵的箱子抛向李智慧与王安。

嘭——！蚂蚁们自由了。

踏踏踏踏——！蚂蚁们被踩死了。

爬爬爬，为了自由，蚂蚁们疯狂的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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