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上方的诅咒 第75章 被束缚的精神天空

犯人的中程精神天空，是他们的刑期规划，有了“荣誉”报减刑的选择时机正误，往往会有增减几个月甚至一年的来去。这就解释了，他们为什么会如此津津乐道，如此乐此不疲的原因？

犯人的近程精神天空，是他们眼下的生活世界。这是一个严峻地，每天都在身边波推浪涌的世界——

“昨天我被抓了违规，估计要扣分......”“某某警官，现在总是盯着我......”“监房里某某某，总以为我好欺负，总是撩拨我......”等等等等。

动物，尤其是有思想的人，以两种生活支撑着自己的生命：物质的精神的，假如精神生活得不到满足，人的精神生活总处于饥饿压抑状态，人的生命就会像一株，长时间得不到阳光雨露的植物一样，枯萎而死。

有国外科学家做过这样一个试验：将一只野生老虎，关在一只不能动弹的笼子里，每天供应足够的食物和饮水，这只老虎在关到第7天上，抑郁而死了。

凡监狱，每个新老监区，都有一个活动大厅，能关押230、40人的5监区新楼那个楼层，也有一个可供活动的大厅。它的一面是排窗，窗外绿树蓝天。长约70米，宽40米的活动大厅里，除去一个30来米的就餐区，犯人完全可以在余下空间，在劳动收工回监区后，于吃饭前后，以及晚7点看《新闻联播》后，至9:00收封前，在监房和大厅之间让他们自由活动，让他们在一天紧张疲倦的劳动之余，在大厅或监房作自由徜徉。一两知友凭窗远望，互叙衷肠。在牢里，犯人的朋友大多是跨组的，同一组里，因为生活距离太近，容易产生摩擦，很难成为朋友。外组的又是老乡的，结成朋友的概率较大。在规定允许抽烟的时段里，去洗澡间，与朋友一起吞云吐雾，推心置腹，更是一件惬意之事。

之前在下午劳动收工后，监狱规定，回监区后，可在监房和活动大厅等地自由活动的，陈武主政5监区后，此种情况，来了个根本的转变，出现了让人无法想象的境况！生长在建国后的犯人们，没实际见过，戒严是怎么回事？现在他们在牢里见到了。每天一收工回监区，就被直接赶进监房。午饭和晚饭后，吃饭的碗还没怎么洗消停呢，就被连喝带骂地赶去监房了，大厅和监区公共场所成了“禁区”，犯人如还在“禁区”里流动的，轻则如过街老鼠般被呼喊得抱头鼠蹿，重则被抓到后作扣分和面壁处分。

这种管理格局的剧变，陈武没讲为啥？连个名目都没有。他要求犯人做的任何一件事，是从不讲为什么的，叫你往东就往东，叫你往西就往西，难道还要讲为什么的？只一点，叫你往东你往西了，让你撵狗你去赶鸡了，他就要找你了。时间稍长，个中原因，还是从关系户犯人那里泄露出来了，陈武履行的是一种，叫“新监管模式”试点里的内容——“笼式关押”。

犯人一锁进监房，即分两排在各自的床边过道里，整齐坐于塑料小矮凳上，面朝监房门，不准说话，不准走动，（除上厕所）不准看书看报，不准锻炼身体，不到规定时间不准洗漱。

殷阳从入监队分到5监区后，可能因为新犯有比较有鉴别，明显觉出了，监区老犯们有一个奇怪的现象，人都显得木木的，面部表情都很沉滞，看到笑脸听到笑声，好像是件稀罕事。60岁以上没什么文化的，几乎都有老年痴呆症，不同程度的症状。他的组里有个老犯，白白的脸，两块腮帮肉贴得特别富态，犯的是抢劫，把麻药打进矿泉水瓶让人喝，麻醉后抢劫，已吃了7年官司，在这小组里呆了4年，可小组里16个犯人的名字，能叫得出姓名的，只有一半。叫不出名字，又必须招呼人家的，就用手指着：“那个那个大屁股......”“那谁，嘴上有粒黑痣的......”遇到标志明显易喊的，他会心生窃喜：“那什么，眼镜.....”“哎，秃子......”洗澡不敢带肥皂盒去，带去一次忘记一次，忘记一只新买一只，一年里已经新买了5只肥皂盒......

监区里的医犯，（也叫卫生员，主要负责对监区犯人发发药的，也在警官的押带下，领着犯人去监狱医院看病。是个轻松又拿高分的关系户活儿。）是殷阳的老乡，因是老乡，才悄悄回答了殷阳的询问：自陈武去年当监区一把以来，监区一小半的犯人都得抑郁症。得癌症的比例也上升不少。他们本人是不知道的，医院更不会告诉他们。癌症这东西，基因是一个起因，环境的诱发也是重要因素。好比鸡蛋和适当的温度，两者相加才能孵出小鸡。心理长期得不到舒缓和宣泄，精神郁闷，思想压力大，成天紧张得神经兮兮的，都是得癌的最佳诱因。

“告诉你的这些是高度机密，你可千万不能讲出去，要不我有关系也会被炒鱿鱼的！”他的老乡再三再四这样关照。

“笼式关押”生生封闭了犯人的精神天空，让他们在紧张繁重的劳动之余，收工回监房后，等于除了睡觉，24小时内都不让他们的精神得到舒缓，思想得以松绑，让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沉浸在他们精神的苦闷中，埋藏在思想的泥淖里......

二傻殷阳，诚可谓：天作孽，犹可救，自作孽，不得活。一个非要跟自己拧着反劲儿的人，是连老天爷也没法救的。入5监区3个月后，当监狱长金训来监区检查工作时，他又故伎重演，用冤妇拦轿告状的传统做法，将金训截去了办公室，慷慨陈述了以上监狱的管理，应顾惜犯人心理健康的意见。捎带着，他还有棱有角地举了一个，这种新监管机制下，由对犯人心理健康的杀伤，导致生理健康损害的实例——

感冒在试点后的监区肆虐的实情......

（——二傻殷阳的“二”劲儿，给他带来了什么？且看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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