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冥国当大仙 第三十一章 黑林子

完了，还喜欢亲一个。

初始，人家可不干。

那一口老牙满是烟垢，黄不楞登....

啧啧~

实在倒人胃口。

可周老头是个不一般的老头儿，弄完之后他真会拉着人谈心。

他一辈子去过很多地方，什么话都说，说什么都能接上，从家长里短到儿女情长，天文地理无所不包。

还别说，老妹儿们遇到的事儿，他几句话就能给出解决的办法。

几次之后，那些四五十岁的老妹儿也就放下戒备，真心交起朋友。

亲个嘴儿也不再那么嫌恶，久而久之倒是习惯了。

只是每当身下老妹儿问起他那么厉害又懂那么多，为什么要留在贫民窟的时候。

他总是心情低落，草草做完，倚靠在床榻上抽起旱烟。

嚜嚜撮了两口，望向斑驳的墙壁，也不知是想到什么，浑浊的眼眸仿佛失了神，就那么定定坐那，一坐就是好一会儿。

这是个有故事的老头儿。

做这行的姐妹邻里都是通的，久而久之老妹儿们也知道周老头的忌讳，不在问那些有的没的。

只是使出十八般武艺让他好过些。

好没好过就不知道了，反正那之后每次谈完心，周老头走路都在打偏偏，让人害怕他脚一滑，绊一跤就归西了。

可真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六十隔墙吸老鼠，七十吃人不吐骨.....

好在拜冒烟山每天传来的腐臭烟气所赐，贫民窟内少有活过六十的，这才保住了周老头的命。

“唉~”

眼见四下无人，灯火暗淡，周老头忍不住的扶着墙，锤了锤自己那饱受摧残的老腰。

这日日夜夜的劳苦，可是累坏它了。

“呦~老周，这大晚上的你还有正事？不会是不行了吧！？哈哈哈哈~”

想到临行前老妹儿的打趣，周老头面色不愉的恨恨想道：“如果不是今晚有正事，非拼着老命不要也把你弄摆起！”

“哎呦~”

周老头捂着老腰又痛呼一声。

可没法，他今晚真的有事。

忍着痛，捂着腰往镇外走去。

夜色迷蒙，七八里外的冒烟山火光冲天。

那是下午时分，管理各自片区的帮派成员燃起的火。

充足的油料加上生活垃圾，这把火一烧就是五六个小时，差不多夜里十点才熄，再约等几个小时，京城的垃圾车队就要来了。

也是拾荒者们一天的开始。

如此规律的反复，已经持续五年了。

至于五年之前？

那时的冒烟山可乱得很。

冒烟山的前身是燕郊巨型垃圾填埋场，那时候是半封闭的。

由政府干员专门进行垃圾分类、回收、焚烧。

可这份工作又累又没有外水，整日拿着死工资，闻着有毒的烟气，是个苦差事。

外加上偷溜进来的拾荒者为了抢垃圾，每月火拼都要死个七八十人，处理垃圾同时还要兼职收尸焚尸，那是根本没人愿意做！

只有在镇里政府斗争失败的才会被排挤到这里。

一般情况下他们也干不了几天。

这种苦可不是那些官老爷受得了的。

有钱有关系的，就打点一二调去别的地方，没钱没关系的，那就辞职。

反正都是读书人出身，去了哪都不愁吃穿用度。

可五年前，如今的镇长黄天然空降，情况就出现了变化。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

不过他初到燕郊镇没什么人手，只能从最边缘的地方烧起。

针对冒烟山的情况做出了大胆的变革。

关闭周边大大小小几百家回收点，实行承包制。

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嗤之以鼻。

回收垃圾能挣几个钱？

不知有多少人在暗处等着看他笑话。

黄天然用自己的行动狠狠的打了他们一巴掌，捡垃圾是真的很赚钱！

不过他什么身份？

自不可能亲自动手，只是选了一个看得顺眼的混混去做。

那混混抓住这个机会打着镇长得虎皮，拉起一帮人风风火火的做了起来。

起初混混也没想过捡垃圾真的会赚钱，只是为了搭上黄天然这个贵人。

可没想到在黄天然的权威下，所有拾荒者真的乖乖把垃圾卖到他的回收站。

在黄天然的指点下，混混将垃圾分类销往各个需要的领域，一个月就赚了一大笔，足足有上一千多万！

这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燕郊镇一年的可支配资金加上上头的拨款，才一个多亿。

除各种开支，能剩个千百来万都是好的年头了。

上上下下好几百号人分一分就没了。

冒烟山一个月就能赚这么多，可把那些官老爷们的眼珠子都急红了。

一时间，点石成金的黄天然成了镇里最炽手可热的人物。

每个人都巴结他，想从他手下的冒烟山分一杯羹。

吃独食是大忌。

这一点黄天然自然知道。

不过也不能平白的让出去，要拿东西换的。

在一段虚伪的交谈后，黄天然得到了自己应有的权力，将冒烟山划分成了十个区域。

原先整个冒烟山的垃圾回收一月是一千多万，现在分成十个区，一个区也就是一百万。

所谓千金买马骨。

那个打从一开始就投靠过来的混混，也得到了一个承包人的名额。

混混是明白人，知道自己靠的是什么。

索性把每月收入的六成贡献给黄天然，自己和手下分那四十多万，彻底打上了镇长派系的标签。

他就是后来鹰犬帮老大，吴赫。

这边倒是挺和睦的，可另外九块就不是那么平静了。

为了争取剩下的九个名额，镇里的大人物们差点把狗脑子都打出来了，而冒烟山更是血流成河。

不知有多少人沦为上头的棋子，拼命搏杀，也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拾荒者被牵连其中。

那段时间夜里的贫民窟少了许多烛光，不知有多少孩子成了孤儿。

小亮和黄毛等人的父母就是在那个时候走的。

尸首都没找到。

因为残肢断臂混杂在一起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只能在边上寻了一处地方挖个坑全埋了。

一层残肢，一层石灰，一层又一层，全埋在一块。

直至如今周老头还记得那惨烈的一幕。

血肉腐败的味儿引来了漫天蚊蝇，树上站满的乌鸦把枝条都压弯了。

五年了，这里的树木长得格外茂盛。

大白天都是阴森森的，晚上更是没有人敢来。

满林子都是白中带蓝绿的鳞火飘动，像是亡魂的怨恨。

不过也正方便了那些抛尸的人。

镇里打死了人不想被发现就丢这，久而久之就成了一处名为黑林子的乱葬岗。

这倒是全了那些野狗野猫。

比之在镇子里讨生活的同类好得多，一个个吃的膘肥体壮。

不过也都是些有眼力的劲的家伙。

但凡能动的就只是瞅着，非要等断气了才下口。

人与兽就这么达成了前所未有的平静，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喵~”

“汪汪！”

周老头扶着腰轻车熟路的漫步其中，周围猫犬之声繁密，左右前后的草丛树荫里，是一双双泛着绿光的期待眼目。

周老头的脚步越走越快，浑然不像是位八旬老者，比之那些个壮小伙也不多让。

而后，竟带出了残影。

被林间那阴森的鳞火冷光一照倒像是个幽魂野鬼。

幸好这会儿没人到这，不然可不得吓出个好歹来。

黑林子的最中央是那数千人长眠之地。

也不知死者的怨恨，还是石灰的腐蚀，乌褐色的的土地上寸草不生。

有的只是人的骨架。

白森森的满是咬痕，足有八九百具之多，堆成了座小山，这都是厉年来被抛尸于此的短命鬼。

新鲜的也有，就是那些挂着血丝的。

估摸着七八十具，有的还没被猫狗蛇虫吃完，剩下个颅骨什么，看得人心发慌。

“唉~”

嗅着空气中越加浓厚的腐臭味儿，周老头注意到一个血呼呼的黄发断首，唏嘘道：“这算是个什么世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