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欲王天下,在秦王的眼中,天下人不都皆臣么?”
茅焦是儒家大名士,若是用汉以后的话来说,就是可以扬名立万,引天下人趋之若鹜的大儒,自然是熟读经典,能言善辩之辈。
自古读书人,若非天生木呐口吃之辈,余者皆是口齿伶俐之辈。
如毛遂!
如孔明!
亦如张子苏秦!
茅焦纵然不敢比张子苏秦这等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的无双纵横之士,但是口齿之能,决不下于自荐的毛遂,不下于舌战群儒的诸葛亮。
毕竟,茅焦面对的是盖古以来,第一帝王。
始皇帝嬴政。
“既然秦王视天下为己有,那么茅焦称臣自无不可,更何况,茅焦称臣只是为了区别于王,对于秦王的尊重,而不是入秦仕途,食秦俸禄!”
茅焦很傲。
纵然是被嬴政夹枪带棒的攻击,以至于丢盔弃甲,却依旧自信自己能反击,而骄傲依旧。
“先生非孤之臣,也非我秦之民,亦不食我大秦俸禄,今日先生入秦宫,不觉得是狗拿耗子么?”
嬴政放下手中的茶盅,轻笑一声:“自古以来,食君之俸,忠君之事,先生不食我秦国俸禄,更是齐人,我巍巍大秦纵然灭国与你何干?
我大秦衰落,你等齐人不应该欢呼高歌么?”
“还有这天下,并非孤之一人的天下,也不知诸王的天下,而是天下人的天下!”
句句质问,步步紧逼!
这一次,嬴政将茅焦的骄傲打掉了。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而是天下人之天下!”
嘴里呢喃,茅焦心中惊骇莫名,他没有想到,嬴政居然有这样的见识与广阔的胸襟,这一刻,他心中的念头更为的坚决。
如此秦王,当为天下主,他决不能让秦王的身上留下太大的污点。
在儒生眼中,以子弑母,有违天地大伦,这是一个人一辈子最大的瑕疵,这一刻,茅焦原本都有些想要退缩的心,彻底变得坚定起来。
“呵呵......”
听到茅焦自语,看着茅焦的神色不断地变化,嬴政心下冷笑不已,他又不是一个圣母,也不是白莲花型的性格。
自然不认为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生而为王,作为将来的始皇帝,在嬴政看来,这天下就是他一个人的。
他是人皇!
是帝!
也是人世间唯一活着的神明!
方才那一番话,只是为了刺激茅焦,让茅焦心神大乱,从而进退失据。
很显然,看茅焦的神色变化,就清楚,嬴政的这一计效果不错,此刻的茅焦就像是斗败了一次的公鸡,虽然模样凄惨,但是心中还有一股气。
就在这一刻,抖擞精神,茅焦缓缓走上前来,朝着嬴政拜了两拜后,站直身子,道:“臣听说,拥有生命的人不忌讳死亡,拥有国家的人不忌讳亡国;
忌讳死亡的人不能因为忌讳死亡就能长生,同样地,忌讳亡国的人不能因为忌讳亡国就能让国家长存。
生死存亡的道理,是圣明的君主都急于想知道的,不知道大王想不想听呢?”
看着已经技穷用出了激将法的茅焦,嬴政眼中的兴趣一下子消散了,这个人,已经没有必要期待了。
他只是吕不韦的一个说客,不是什么真正的大儒。
甚至于嬴政都在怀疑,这个人的名声是不是吕不韦帮助给炒起来的,毕竟在他的那个时代,包装一个偶像是最简答的一件事。
一夜之间,便可以爆红。
这些大名士,在中原大地之上,就是一个偶像,不过这个偶像是正能量的。
心中念头万千,这一刻,嬴政面色稍稍温和,随口答,道:“既然先生有高论,你且说,孤且听!”
终于说到,嬴政肯听了,这一瞬间,茅焦心下对自己都有些感动了,如此的坚持不懈,为了他人的江山社稷着想,作为一个大名士自己好累啊!
所幸,功夫不负有心人,嬴政上道了。
终究还是年少!
压下心底的各种想法,茅焦对着嬴政侃侃而谈:“大王有狂妄悖理的行为,难道自己不知道吗?”
闻言,嬴政轻笑,随及摇了摇头:“你说,你不说,孤还真不知道呢!”
嬴政提起茶壶给自己满了一盅凉茶,然后正了正身子,一副看你表演的模样,这一刻,就差一把瓜子与花生了。
纯粹就是在看戏,看茅焦表演。
喝了一口凉茶,嬴政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好奇:“茅焦,大名士,在稷下学宫之中扬名不好么?非要前来秦国,还要参与到此事之中,难道文信侯没有告诉你,你这样做,是让孤朝令夕改,这是不可能的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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