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晴。
万云门大堂外突然有弟子来报,说是有自称东临剑弟子带来十万火急的消息。众人闻言皆是眼睛一亮。不多时,那弟子飞步而来,进门直接跪倒。
“师尊。”
但见那人披头散发,满脸土灰,却是一身寻常装扮,并非门派弟子装束。两股间隐隐有血迹,显然是一路纵马,硬生生骑破了皮肉。
那弟子言罢下意识住嘴,拿眼瞟了瞟这一堂高手。东临剑眉头一皱,喝到。
“混账,分不清利害吗!讲!”
那弟子这才详细道来。
原来,这是一个局。
并非只有万云门,大几位置处于城镇之中的门派也接到了同样的神秘来信。与云万里的做法一样,由于忌惮这股神秘势力屡屡得手,且身份一直扑朔迷离,几大门派纷纷选择召唤强援,以守代攻。这样,包括助阵万云门的十几个江湖上响当当的武林门派,由于门内主心骨不在,被打了个调虎离山,加之贼子这些年来的惯用神秘手段,就连极左武烈庄都在一天之内惨遭灭门,又何况他们。在接下来的几天之内纷纷被屠,门派里为数不多的高手也被取尽精血,无一生还。
当郭晓生接到云万里的求援书信之时便心中存疑。这些年来,贼子虽然屡屡得手,但从未如此大张旗鼓,往往是得手过后好一段时间才会被发现又有门派遇难。俗话讲:事出反常必有妖。于是,在临走之前,郭晓生专门派出几位得意弟子四处探寻江湖信息,以求第一时间作出应对。但现在看来,还是晚了一步。
贼子此次显然是倾巢而出,在同一时间同时对十几大门派下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了武林一个措手不及。若非郭晓生提前安排有几名弟子四处探查让这几人恰巧躲过一劫,以书信人力的速度,断然不会这么快就发现问题。说不定,几大掌门回山门路上再被贼子逐一击破,死得不明不白,岂不是天大的案子。
那弟子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大哭道。
“师尊!师尊呐!都死了,除了我们几个人,全都死了,师兄师弟们,还有五师叔,全都死了,死得不明不白”
此时大堂之内一片诡异的肃静,人人面目呆滞。那弟子的哭嚎声仿佛放大了数十倍,磕头的声音犹如重鼓,一声声锤得人心中颤栗。
突然,郭晓生嘴唇一白差点晕过去。他身后的弟子甚至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要扶助师尊,个个呆若木鸡。
与此同时,在几百里外的株州却是一片祥和,艳阳高照。大名鼎鼎的当地帮派天雄帮不大的内堂里,正是乌烟瘴气。但见三五赤膊大汉满身油腻、提酒叼烟把一张四方桌围得严严实实,个个脸上兴奋的汗水混和着油污照得人满面病态潮红。而正中间那张桌子上正坐着的不是罗浩炎炎又是谁。
“哎,开啦开啦开啦,买定离手”
在他屁股下面压着一堆银钱。随着他话音刚落,一做工极其粗糙的骰盅落定,盖子一开。
“1、2、3,小”
罗浩炎炎扯着嗓门边喊边笑。能不笑吗,这个鬼地方居然没有骰子,那不是摆明了给自送钱吗?老子当年在酒吧里骗妹子都没这么轻松愉快。赌博这种东西,小则怡情,大则伤身,看来在场的大汉被伤得不浅,一个个鬼哭狼嚎,亲爹死了也不外乎如此。跟少主玩这新奇东西即便侥幸压对宝,好像也有哪里不对,赌来赌去不管输赢自己的钱越来越少,倒是少主的屁股越坐越高了。
可就是想赌啊,控制不住啊。
正在此时,几个大汉突然就闭了嘴,赶紧老老实实地站成一排肃穆而立。只剩桌子上的罗浩炎炎还在发出恶魔般的诱惑声。
“来啊,再来啊,株州赌场上线啰,性感荷官陪你玩哟”
只闻一熟悉的沙哑声响起。
”小师弟,师尊要见你。“
来人正是内门炼血堂大师兄,难怪几个大汉吓得立刻就老实了。
罗浩炎炎笑嘻嘻道。
”哟,大师兄,您还亲自来叫我啊,改天找两个小妹给你当是赔罪“
说着他一跃而下,将满桌子的银钱麻利地赶进了一张大布兜里,然后往肩上一扛,正要走,突然想起什么来一抛手将那个自制的骰子连同带骰盅一起丢给了几个大汉,最后留下了一个怜悯而冰冷的目光。
”不会就要学,人傻就要多看书,蠢货“
目送二人远去,几人直觉从脚底凉到了头顶。
依然是那蜿蜒而下几乎没有尽头的石阶,师兄弟二人也不着急,就这么不紧不慢一步一个台阶仔细地走着。不一会儿,大师兄嘿然一笑。
”小师弟,你倒沉得住气,你不会不知道师尊为什么叫你吧“
罗浩炎炎一脸委屈地嘟起了嘴巴。
“师兄啊,我不就是赢点零花钱吗,他老人家连这也要管啊,他是干爹,又不是亲爹……“
整个炼血堂恐怕也只有罗浩炎炎敢在背后这么议论老祖,谁叫他是义子呢?就连大师兄都要让他几分。
“小师弟,师兄没有为难过你,你又何必在我这里装傻充愣”
“大师兄,你想听什么?我讲就是”
“小师弟,你还在装傻”
“大师兄,我没有啊”
“小师弟”
“大师兄”
……呃
罗浩炎炎讪讪一笑,就是不说,但在下一刻对方的话却让他的脸冷了下来。
“小师弟,那颗真血丸你没有吃,你不想吃,你不敢吃。”
两人都停下了脚步,罗浩炎炎眯着眼皱着眉头,半晌没有说话,大师兄轻描淡写地笑了笑,引着师弟继续往下走。
“你我二人都是师尊的心腹,我随师尊日夜修炼,而你却只能被他召见,你知道为什么吗?”
罗浩炎炎一愣,他是真的愣住了。他知道,炼血老祖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自己,包括在那二十八星宿洞里气血共修的内门师兄师姐们,也不过是老祖手里的枪,他唯一信任的也许只有身旁的大师兄。但是罗浩炎炎从没想过为什么自己得不到老祖的信任,他从来不会去想这个问题,因为从始至终,他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信任。爷爷、孙老头、孙涵、那些酒肉朋友商业伙伴,从来没有,他早已习惯被人堤防。也许,有一个人是信任他的,他们相互信任,但是当他在开枪前看到那双敌意的眼神时,他明白,他们之间的信任因为一个女人荡然无存。
他不信任何人,也因为习惯了,从没想过为什么别人不信他。
见罗浩炎炎愣在当场,大师兄笑着摇摇头,脖颈处发出不自然的金铁摩擦声。他以为自己的话一语点醒梦中人,却不知梦中人已神游天外,不知飞到哪个时空去了。
少时,罗浩炎炎点点头。
“谢师兄指点”
大师兄叹口气望向那深不见底的尽头。
“你我皆凡人,身不由己”
“师弟明白”
罗浩炎炎眸子里一抹肃杀之光仓惶闪逝。
炼血老祖,本名张小树。出生在边陲小镇的一户普通人家里,从小还算听话,也见惯了镇子里的大户人家欺行霸市,敢怒不敢言,想着这一辈子就像爹一样给老爷们当一个老实巴交的佃户,也可以养活一家人。直到百炼天宗的人间行走发现他天赋异禀,他才真正活成了自己想要的那个样子。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可以高高在上受人仰视,自己是一代天之骄子,被师长寄予厚望,号称千年难遇的奇才。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情,或许,自己已经是宗门的内定掌门继承人了。
然而一切没有如果。
炼血老祖缓缓抬起低垂的眼帘,慵懒地扫了一眼刚巧落定的师兄弟二人。大弟子朝他深深一拜便飞身没入黑暗,剩下那个最小的站在那里手足无措,惴惴不安。
老祖眉头一挑。
“封月志,怎么今天有点不像你?”
罗浩炎炎干咳两声心虚道。
“爹,孩儿平日里没有做错事,自然问心无愧敢胡闹。”
“哦?那你说说你今日做错了什么事?”
罗浩炎炎歪着头想了半天,才讪讪道。
“爹,您如果不高兴教训孩儿便是,但是,孩儿确实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
老祖哈哈一笑
“既然自觉没错,你又为何如此做作?”
罗浩炎炎也哈哈一笑。
“大师兄说我做错了事,要下来领罚,我就来啰。爹,您说我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我认。”
罗浩炎炎这一副孝子贤孙的模样当真自然流畅,一般演员绝没有这样的功底。
可是老祖并没有高兴,反而整张脸瞬间冷了下来。
“封月志,为父对你讲过,做事要小心谨慎,一步一步来你可还记得?”
罗浩炎炎见状脖子一缩,小心道。
“记得记得,当然记得,爹的教训孩儿哪敢不记得。”
“为父记得对你讲过,我炼血堂处事一向低调,外门行事也当谨小慎微,这是我门虽然行事多年却不为外人知晓的重要原因。我观你表面孟浪,实则心思细密,做事滴水不漏,小小年纪是个可造之材才收你为义子,将外门事务由你全权负责。为何这一次,你如此莽撞?嗯?”
炼血老祖虽在质问,可语气平和,任谁也猜不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飞卢小说网声明
为营造健康的网络环境,飞卢坚决抵制淫秽色情,涉黑(暴力、血腥)等违反国家规定的小说在网站上传播,如发现违规作品,请向本站投诉。
本网站为网友写作提供上传空间存储平台,请上传有合法版权的作品,如发现本站有侵犯权利人版权内容的,请向本站投诉。
投诉邮箱:feiying@faloo.com 一经核实,本站将立即删除相关作品并对上传人作封号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