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午后 第七章 假期——你知道不就行了？

姥爷一早就起来了，知道两人昨天都喝了酒，估摸着这会儿应该都还睡着，就自己吃了点东西，出门找老伙伴打牌去了。王洛阳起床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没看见姥爷，心下了然应该是出去了，就只做了和肖所然两人的早餐，端到院子里，催促肖所然出来吃饭。

肖所然冲了个澡，嫌弃地嗅了嗅昨晚的衣服，一把丢进盆里，加了点洗衣粉泡上，端到厨房外的洗衣台上放着，准备吃完饭再洗。王洛阳看着他的背影，又想到了昨晚肖所然喝醉的可爱模样，忍不住又想逗逗他：“洗衣服啊？”肖所然回答道：“吃完饭再洗。”王洛阳点点头：“把我的也洗了。”肖所然一想到这人今天早上调侃自己的事就气不打一处来：“自己洗。”王洛阳轻啧一声：“昨晚是谁把你辛辛苦苦背回来的，又是谁照顾的你，你吐得我一身的味儿，洗件衣服都不行啊？”

肖所然从王洛阳的嘴里算是知道自己醉酒之后的丑态都是什么样了，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和王洛阳说话，生怕这人又说出什么自己都鄙夷的黑历史。肖所然不说话，一屁股坐到凳子上，端起粥几口就解决完毕，吃完拿纸巾擦了擦嘴，向王洛阳伸出一只手。王洛阳疑惑道：“干什么？”肖所然不悦地瘪瘪嘴：“衣服。”王洛阳这才明白肖所然是要帮自己洗衣服，放下筷子，慢慢地站起来，然后拉起衣服的一角就脱了下来，肖所然嫌弃地瞥他一眼：“你昨晚就穿着这件衣服睡我床上的？”

王洛阳昨晚只帮肖所然换了睡衣，自己正想回去梳洗一下，就被肖所然抱住了手，他倒是无所谓，就将就这件衣服睡了，忘记了这肖所然是个小洁癖，不换睡衣连坐在他床上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睡觉了。王洛阳结巴地解释道：“啊，对，对啊，你昨天非拉着我睡，我哪有时间换衣服啊。”肖所然接过王洛阳的衣服，扔在盆里，然后转身回到屋里把床单被套一起都扯了下来，扔在洗衣池里泡着。

王洛阳光着上半身，看着肖所然在洗衣台搓衣服的背影，要说是在给衣服上刑都有人信吧，王洛阳都担心这衣服被他洗完还能不能穿？肖所然气得不是王洛阳不换衣服就睡觉，当然这也有点，更多的是气自己醉酒之后怎么丑态百出，还都被这小子给看到了，现在倒好，成了这小子调侃自己的谈资了。王洛阳吃完饭，把碗都摞在一起，拿到厨房去洗，知道肖所然现在估计正气头上，也不好和他搭话。

洗衣台就在厨房外面，中间就隔着两扇窗户，肖所然一抬头，就能看到光着上身在厨房洗碗的王洛阳。这会儿已经9点过了，太阳刚好穿过厨房的一侧，王洛阳的背一半在阴影里，一半在光明中，因为弯腰，脊椎骨凸显，两扇蝴蝶骨也因为洗碗的动作，不停地扭动着。早晨的太阳光线是香槟色的，照在王洛阳的小麦色肌肤上，有种说不出的青春活力感。王洛阳转过身把洗干净的碗放进橱柜，就看到肖所然正盯着他发呆，就连自己现在正看着他都没反应过来，逗他的恶魔之心又跳了起来：“好看吗？”

肖所然看着自己欣赏的完美后背变成了有着四块腹肌的肚子，腹肌不是很突出，但是显得肚子的主人非常地干净健康，一看就是经常锻炼的人，正花痴着，王洛阳的声音立马把他拉回现实，肖所然吓得不停地咳嗽，一边却还摆着手狡辩：“我......咳咳......我可没......看你......咳咳咳......我......咳咳咳......我发呆呢......咳咳......”王洛阳被肖所然这强词夺理的模样可爱到了，双手撑在窗沿上，把脸凑近肖所然狡黠一笑：“没看就没看嘛，现在我要你看！”

肖所然看着王洛阳突然凑近的脸，一时忘记了躲，被他这么一盯，咳嗽也突然停了下来，王洛阳坏笑地看着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眼里，全是肖所然的倒影。肖所然一动不动地看着王洛阳，王洛阳心里偷笑：这小傻子被我给怔住了。气氛陡然升温，再这么下去王洛阳怕自己会做出什么让两人都尴尬的事来，便又往前靠近一点，凑在肖所然耳边说：“下次不准在外面喝酒，不然房租翻倍。”说完坏笑地勾勾嘴角，站好身体，回房间洗澡去了。

肖所然愣愣地呆在原地，想到小孩刚刚故作大人态，警告自己不准喝酒的场面就觉得很好玩，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回过神，又继续搓他的衣服，笑骂一声：“有病。”这一声有病不知道说的是自己还是王洛阳，王洛阳现在真是越来越猖狂，已经插手起自己的事情来了，明明自己还是个孩子，自个儿的事都还没掰扯清楚呢？那自己呢，明明是个成年人，却对王洛阳莫名有一种依赖感，只要看到他就觉得很安心......最后，肖所然得出一个结论，可能两人都有病，不然也凑不到一块。

国庆假期过去一半，还剩下最后一天，黑炭和黄裙女生打来电话约王洛阳，都被他一口回绝，最后一天他只想在家里蹲，顺便收收心，迎接国庆过后的课程。肖所然也是，这一天他想留给自己，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在工作，输出自己，是时候补充一下能量了。他从书店借来几本书，躺在房间的摇椅上，泡上杯绿茶，很是悠闲自在，除了......

除了借口说他房间光线好，非要在他房间写作业的王洛阳，王洛阳抱了半边西瓜，写一会儿作业，就舀一大勺西瓜送进嘴里，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肖所然念在他是房东的份上一忍再忍，最后终于忍无可忍：“你小声点。”王洛阳刚好才塞了一块西瓜到嘴里，转过头，含糊不清地问他：“干嘛啊？”说话间，还喷出一点西瓜汁水，肖所然看着他这副埋汰的模样，摇摇头，无奈地笑笑：“你同学知道一中大哥这一面吗？写作业还要吃着西瓜扣着脚，脏不脏啊你？”王洛阳看着他狡黠地眯起一只眼：“你知道不就行了？”肖所然转过身，拿起身后架子上的相机，趁着王洛阳没有防备，对着王洛阳就拍。王洛阳一下就慌了，忙抬手遮住自己脸，脚也赶紧从凳子上放下来，立正坐直，对肖所然喊道：“你别乱拍！”

肖所然看他坐好了，也就没再继续拍，他晃晃手里的相机，对王洛阳道：“该拍的都拍到了。”王洛阳跑过来抢相机，肖所然眼疾手快，把相机给关机了，王洛阳没用过相机，摆弄了一会儿，虽然开了机，却不知道到哪里找照片，肖所然得意地哈哈直笑，威胁王洛阳如果再拿他喝醉的事调侃他，就把照片发给王洛阳同学。王洛阳手里虽然拿着相机，却是无可奈何，只能从嘴里蹦出一个字：“你......”肖所然知道王洛阳平时在外面装得非常高冷，不近人情，要是让他同学看到这么邋遢的一中大哥，他都能想象到那些崇拜他的小姑娘小男生脸上的惊讶，毕竟去学校给王洛阳送饭的时候，肖所然发现王洛阳在他们学校是真的挺出名的，这么一想，肖所然笑得更开心了。

王洛阳看着正春风得意的肖所然，笑起来嘴角还有两个小小的梨涡，白皙的脸颊也因为笑得太厉害，染上一点绯红，竟忘了他拿照片威胁自己的事，不自觉地也跟着笑了起来。肖所然看到对自己傻笑的王洛阳，突然停了下来，清了清嗓子，假装严肃地对他说道：“你笑什么，把相机还我，写你的作业去。”王洛阳意识到自己的笑容好像是有点痴傻，摸了一把脸以掩饰尴尬，回到书桌前继续写作业，还不忘说点没用的恐吓话“你赶紧删了，不然涨房租。”

肖所然知道房租是不可能涨的，要涨房租，不用肖所然开口，姥爷第一个站出来揪住王洛阳的耳朵反对，所以有恃无恐地反驳一句：“你涨呗，就不删。”肖所然重新躺倒摇椅上，拿起刚刚没看完的书，准备继续看，却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总是想到刚刚王洛阳盯着自己的傻笑，还有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和邻居家的小孩打打闹闹。

肖所然的父母都是教师，他也算出生书香门第，从小对他的教育就很严格，做什么事情都要事先汇报，父母也从小教育他，做人做事要严肃认真，所以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别人家的小孩还在公园玩的时候，他已经在琴房坐好，准备练琴了，邻居家的小男孩来找过他几次，都被肖所然的父母赶了出去，渐渐地也不来了。像这样无所顾忌地开玩笑，不顾形象的大笑，很久没有了，是王洛阳，把他又变回了孩子。肖所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什么王洛阳，也可能是因为换了个环境，没有了父母的约束，他才没有顾忌，笑得肆意。

虽然肖所然强行说服自己，但却忘了，即使在这座城市里，他也依然活得小心翼翼，原生家庭带给他对于生活的紧张感并没有消失，从他在单位的表现就能体现出来，他唯一放肆大笑的时光，都是和王洛阳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