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午后 第十一章 家长会——怎么不一样？

汇腾饭局之后，大家都明白了袁礼对肖所然的偏爱和看重，对他的态度好了不只一倍。袁礼虽然只是部门主任，但是资格最老，就连书记都要叫他一声“袁老师”，袁礼淡泊名利，不搞官场那一套，只一心专注工作，做实事，不然以他的地位和才华，就算是书记的位置，他也是坐得的。袁礼性格和肖所然很像，刚正率直，很多地方难免得罪人，但是相比起刚工作那会儿，现在已经是圆滑很多了。

小员工自然不敢招惹肖所然，廖主任那一派可就不同，时不时在工作上使点绊子，但也都是小事了，毕竟看在袁礼面儿上，他们也不敢太针对他，但是对肖所然的不待见，那是个人儿都能瞧出来。肖所然也不屑与他们去斗，很多时候，吃了亏，受了苦，都是自己默默担着，也不准助理告诉袁礼，毕竟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怕惹事，怕麻烦。

临近年关，单位的宣传，以及接的外面的单子都很多，肖所然现在虽然只负责拍摄，但还是忙不过来，一天当成两天用。晚上回到家倒头就能睡着，隐隐约约听见王洛阳敲着他的门，说着什么，他却怎么都提不起精神听，只听见一句“别忘了！”，随后，立刻，他就打起呼噜进入中度睡眠了。

1月中旬，王洛阳已经考完期末考试，下礼拜一就是公布成绩、开家长会的日子。他知道肖所然最近很忙，不对，是特别忙，自己应该体谅他，但是家长会是肖所然答应要去的，成年人不能言而无信。王洛阳纠结很久，心里的渴望还是战胜了理智，他希望肖所然去家长会，他也希望肖所然参与他的人生，虽然肖所然并不是他的家人，只是朋友，但是，他却没把肖所然归到黑炭这类朋友的区间，也不是同学的区间，更不是陈语涵那个区间，到底为什么这么希望肖所然去家长会，王洛阳想得头疼也想不出，干脆快刀斩乱麻，直接去找肖所然。

王洛阳听见肖所然开门的声音，立马跑下去找他，他敲着门，问：“然哥，你回来啦？”王洛阳竟然有点紧张，万一肖所然拒绝他怎么办，万一肖所然不记得了怎么办？没有得到回答，王洛阳却继续说着：“我考完试了，你还记得你说要来家长会吗？”里面有一点响动，虽然不知道肖所然这个反应是记得还是不记得，“家长会是下礼拜一，上午11点，你要来吗？”依然没有听到肖所然的回应，王洛阳有点慌了，但就算是耍赖皮，他也要把肖所然拉去，难道他王洛阳还比不上一份工作？而且不就是打杂嘛，开个家长会能耽误多少事？“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啊，别忘了啊！”说完王洛阳就慌张地跑上楼去，生怕肖所然反悔。

王洛阳这两天考完试也没闲着，提前学习高三下学期的内容，每天的作息时间也还是按照上学的时候来，早上7点就起床了。今天是礼拜一，开家长会的日子，王洛阳昨天晚上就因为担心考试成绩失眠了，倒也不是怕自己考得多差，主要这次肖所然要去开家长会，他就怕自己达不到肖所然的预期，早知道就不让他去了。关键这肖所然之前也总调侃自己“一中大哥”，这个窟窿真不知道怎么填，还有自己对他吹的牛“因为你，我也想变得优秀！”这句话就像是魔咒，王洛阳挥都挥不走。

起床看到肖所然不在，王洛阳猜他一定是为了今天的家长会，得先去请假，或者先把事情做完再来。便自己先收拾好东西去学校。黑炭不愧是一起光屁股长大兄弟，一见王洛阳这焦虑又憔悴的模样，加上这人已经和他说了不下5次，肖所然要来给他开家长会的事，黑炭勒着王洛阳的脖子企图用玩笑来缓解他的紧张：“我就说嘛，这人呐，偶像包袱不能太重，不然很累的。”王洛阳此刻正上火，反怼道：“你不重？刘小艾知道你平时吃饭抠脚，睡觉放屁吗？”

黑炭把王洛阳的怒火引到了自己身上，也是很委屈“你......我那不是，在女朋友哪儿总得给自己留点形象嘛，但是然哥又不一样？”王洛阳反问他：“怎么不一样？”黑炭以为王洛阳这是昨晚失眠，导致智商降低了：“然哥是兄弟啊，怎么会一样，你吃饭抠脚，睡觉放屁，他应该都知道吧，区区家长会而已。”黑炭的话不无道理，在心仪的人面前，我们都会展现自己最阳光优秀的一面，只有在家人，朋友面前，才会放飞自我，无所顾忌。那他为什么对自己在肖所然心里的形象这么在意呢？

以前夏天，王洛阳都是从洗衣台接根水管，在院里冷水冲凉，节约又方便。但是后来，也学着肖所然，在厕所洗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如果上厕所忘记关门，被肖所然撞到，也会不好意思。要对象是黑炭或者姥爷的话，估计他还会不要脸地滋一下他们。肖所然在房间换衣服要是被自己撞到，他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关门等他换好再进去。

王洛阳越想头越痛，此刻已经有家长陆陆续续地来了，学生们把教室的位置留了出来，都在走廊或者操场上站着闲聊。前桌厉旭撞撞王洛阳的胳膊：“阳哥，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王洛阳摇摇头“没啥。”厉旭没话找话：“阳哥，今年有人来家长会吗？之前都没看......”还没问完，黑炭就率先帮王洛阳回答：“当然有，我们阳哥的家长绝对是今天全场最帅最年轻的！”说完咬着嘴唇，还做了个“我最帅”的表情，看得王洛阳和厉旭都一阵恶心，恋爱中的人果然够沙雕。

家长会已经开始，肖所然却还没有来，王洛阳害怕他找不到地方，特意跑到校门口，陈语涵堵他的石墩上蹲着。倒是真有几个迟到的家长，风风火火地跑来，顺便还向王洛阳问了下路，但还是没有肖所然的身影。王洛阳现在也不再多想自己对肖所然为何那么不同，他只想知道下一个出现在路口的，是不是他？他就这么等着，等到有的班级已经放学，等到他班级的同学也走了，等到黑炭要和刘小艾甜蜜蜜地约会去了，等到保安已经把一扇大门关上，那个人也没有出现。王洛阳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委屈，脆弱，而当初母亲走得时候，自己都那么坚强地和她再见，现在这是怎么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王洛阳抬起头，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肖所然第一次看到王洛阳哭，慌张地解释道：“对不起，我，我忘了，我回家听爷爷说......我才......”如果刚刚的泪是因为委屈和脆弱，那这个泪是喜极而泣吗？肖所然是唯一对他解释为什么缺席的人，母亲走了那么多年，却从未告诉他为什么离开。肖所然手足无措，想给他擦眼泪，却没带纸巾。

王洛阳抱住他，头抵在他的衬衣上，微微挪动。肖所然以为他在拿自己的衣服当纸擦，换做平常他肯定嫌脏，但是今天是自己食言在先，把小朋友弄哭了，只要他消气，擦鼻涕都没问题！肖所然轻轻环着王洛阳，求着原谅：“真的对不起，最近太忙了！脑子都用在工作里了，真的是糊涂了，你能原谅我吗，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来！”王洛阳在看到肖所然的那一刻就不生气了，即使今天他没有来，王洛阳也不会生气，因为从小就被忽视，他已经习惯了。但是听到肖所然焦急解释，安慰自己的话，头一次明白，原来被人在乎是这种感觉。

王洛阳松开手，他认真地记住肖所然此刻的表情，认真地记住这种感觉，然后笑着对他伸出拳头。肖所然明白这是“约定”的动作，也伸出拳头，抵着王洛阳的。王洛阳看着他：“你说的哦！”肖所然语气坚决：“决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