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午后 第九章 压力——你吃不吃？

送礼物没有效果，陈语涵又换了新花样，每天下晚自习就等在一中门口，堵王洛阳去吃夜宵。王洛阳感到很绝望，一中是他们那边最好的中学，教学比较严，放学是最晚的，所以陈语涵次次都能等到他，但是王洛阳每次都拒绝了她，奈何陈语涵这打不死的小强精神，他不去陈语涵就每天这么等下去，王洛阳最痛恨的就是这种在感情里死缠烂打的人。但无奈对方是个女生，动手是不可能的，难听的话他也说过，但是人家心大的很，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反而把这当成了你追我赶的小情趣。

黑炭看到自己兄弟每天放学跟逃命似的，又想到还要靠陈语涵帮自己追刘小艾，便劝王洛阳去赴约：“你就跟人吃个饭能咋的？”王洛阳现在就是一摔炮，谁碰谁炸：“会死！要吃你跟她吃去！”黑炭一看直接劝这条路走不通，换了个方向：“我这是在为你考虑，你看你最近为这事儿烦的，食欲都不振了，中午才吃了两碗。”王洛阳才不会相信黑炭的鬼话，就他那个脑子，就算真的为他好，估计想出来的也都是馊主意。“滚蛋！”“我说真的，阳哥，你看啊，你要是不去，那陈语涵就天天等在门口，咱们想躲都躲不了，你要是去一次，了了人家的心愿，人自然就不来了嘛。”王洛阳轻蔑地笑笑，黑炭的想法还是太简单：“你觉得我答应了她这一次，就不会有下次了？这次是吃饭，下次是什么，约会？当她男朋友？那我不答应呢？又继续死缠烂打？”

王洛阳这几个致命发问，问得黑炭脑瓜子嗡嗡直响，他考虑问题一直都是单线一根筋，根本不会想那么多，他思考了一会儿王洛阳说的问题，又开口：“人长那么漂亮，又对你这么深情专一，说不定你跟人处处就喜欢上了呢？”王洛阳赶紧打断他这种毫无根据的假设：“不可能，我不喜欢她，以后也不会喜欢！”王洛阳这冷淡坚定的语气，黑炭很了解，王洛阳说一不二，那看来两人是没希望了，那刘小艾......黑炭越想越烦躁。

晚上放学，陈语涵照例还是在学校门口的石墩旁堵王洛阳，一见王洛阳出来就挥着手跑上去，笑嘻嘻地递上一盒水果酸奶，“你们今天怎么放得这么晚啊，先喝点酸奶垫垫肚子吧。”王洛阳没接，陈语涵早就料到了，之前送的每样东西，王洛阳都没有接，她已经习惯了，自顾自的打开了酸奶，尴尬地递给一旁的黑炭：“那你喝吗？”黑炭嘿嘿一笑，道了声谢就喝了起来。

王洛阳加快步子，陈语涵就跟在后面一路小跑。高三放学最晚，这会儿路上走的都是高三的学生，看着两人天天这你跑我追的言情剧，都在嘀嘀咕咕，聊些无伤大雅的八卦，加上陈语涵天天守在学校门口，对王洛阳的喜欢也是毫不避讳，四处宣扬，大家也都清楚这两人是怎么一回事。

肖所然连续加了几天班，把手头堆积的工作都解决了，感到一身轻松，今天是最后一天，走到路口的时候想到王洛阳一般也是这个时候到家，便在路口小卖部买了只冰棍，坐在台阶上想着要不然等等他。

冰棍还没吃完就看到王洛阳已经走到他视线里，后面还跟着一个女孩，正琢磨两人的关系，王洛阳看见他，便几步跑到了他面前。

肖所然正欲开口：“那女孩......”王洛阳抢过他手里的冰棍，自顾自咬了一大口，打断他：“甜！我刚好渴了。”肖所然看着自己才吃了一口的冰棍就落入了敌口，愤恨地说：“想吃你自己买去，又抢我的！”王洛阳看着他因为愤怒而皱起的眉头，就觉得太可爱了，要再逗逗他：“你的更甜！”肖所然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只蹦出一个“你......”王洛阳露出他的标志性笑眼，又找来一个借口：“你肠胃不好，少吃点这些凉的。”

陈语涵认识肖所然，上次王洛阳在汇腾酒店接他回家的时候，还是她帮忙打的车，那时候王洛阳称自己是肖所然的房东。黑炭曾经给陈语涵提过醒，纠缠王洛阳可以，但是如果打扰到他的家人，那就绝对没戏了。肖所然虽不是王洛阳的家人，但是和王洛阳住在一起，肖所然要是知道了，那离他家人知道也不远了，所以从刚刚王洛阳跑向肖所然开始，陈语涵就不再跟着了，只是远远地站着，听着两人的对话。但是越听越觉得心慌，主要是王洛阳的话，王洛阳在外人面前一直以严肃高冷的形象出现，熟了之后会开些玩笑，比如和黑炭，但是那些玩笑和刚刚他和肖所然说的比起来，都显得疏远。王洛阳在肖所然面前是完全地放开自我，她追王洛阳这么久以来，都没看到的一面，今晚得以看见。

肖所然懒得理王洛阳这个小无赖，背起包，径直往家走。王洛阳追了上来，搭着他的肩，轻轻晃了晃，又说了什么话，逗得肖所然拿拳锤他的肩。陈语涵看到这，总觉得有点奇怪，两人之间的气氛，是一种介于普通朋友和......和恋人之间的暧昧？陈语涵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想了一夜，还是觉得不对，她一定要找机会亲自问王洛阳。

王洛阳最近心情不错，自从那晚遇到肖所然之后，陈语涵就没再来学校堵他，也没再送些零食礼物，这清净的日子真是久违了。期中考试将近，他也没心情再想其他的。很多尖子班的学生，连周末一天的休息时间，都用在学校的自习室，王洛阳倒是没这么拼命，还是想周末睡个懒觉，但是也不免跟着紧张起来，休息都休息得提醒吊胆的，玩也玩不痛快。

黑炭提议不如再去一次酒吧，用酒精来麻痹压力，王洛阳当场给了他一记销魂掌，酒醒之后压力也还是在哪里，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再说上次喝酒就引来了陈语涵这个麻烦，人才刚消停几天，王洛阳可不想去招她。黑炭摸着头，糯糯地反驳着：“我这次不叫她嘛。”“你不叫她，那你叫不叫刘小艾？”黑炭嘿嘿一笑，点点头：“那肯定是要叫的！”王洛阳和这种做事情只想一步的单线条生物是多说一句都觉得浪费，还不如行动来得痛快，于是照着黑炭的屁股来了一脚，痛得黑炭直接捂着跳了起来。

对于王洛阳来说，睡觉才是解决压力的最好办法，周末，王洛阳一觉睡到了中午，准备下点面条，随便解决一下再继续睡。走到院子里，看到肖所然的门虚掩着，就想问问他吃午饭没，打开门，却没看到人。肖所然的房间外有一条楼梯，直通二楼的阁楼，以前是姥爷养鸽子的，后来用来当了储物间，大部分是母亲的旧物。肖所然的声音从阁楼的楼梯里隐约传出，王洛阳放轻脚步，虽然知道偷听是不好的，但是肖所然的事，他真的了解得太少了，他不主动提，王洛阳也不会主动问，但是，他对肖所然真的太好奇了。

肖所然的声音有些哽咽，语气十分愤怒：“我对我自己的未来负责，我现在过得很好，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肖所然和肖父都是倔脾气，一旦认定，任何人都改变不了：“你负责？你的负责就是把自己埋没在哪个不知名的山区是吗？你的负责就是抛弃家庭？你的负责就是逃避现实！”肖所然不想再和他吵，“是你和我断绝关系，既然如此，不要再管我，也不要再给我打电话！”说完便挂断了通话。肖所然咬着手背，白皙的皮肤上一排红肿的牙印，眼泪滴顺着下巴滴在上面，如同在伤口撒盐，他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离开家以后，这是第一次接到家里的电话，听到母亲的声音，肖所然的心一下就被揪了起来，对于母亲的关心，他差点就动摇了自己的决定，原来，他还是很爱那个家，也很怀念以前的时光，即使那个时候他活得像个提线木偶。但是父亲的话再一次刺痛了他，他对于肖所然现在的境遇的讽刺，对于他抛弃父母的责骂.....把肖所然再一次拉回现实，如果再选择一次，结局也不会改变。

王洛阳知道肖所然此刻一定不好过，但是也不敢直接上去安慰，毕竟是偷听，他不想肖所然难堪，只得走远了几步到院里，大声喊道：“然哥，你吃饭了吗？我煮面，你吃不吃？”肖所然听到王洛阳的声音，赶紧把脸上的眼泪抹干净，清了清嗓子说：“不吃，我没饿。”肖所然装作轻松地走下楼梯，解释道：“有些书不看，我给堆到阁楼了，太占位置。”说完便要往屋里走。肖所然的眼睛红肿，脸上的泪痕也没全干，谎话说得也一点也不高明。王洛阳拉住他，他不想肖所然一个人惨兮兮地躲在屋里哭，也不想他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

王洛阳拉着肖所然往厨房走，一边走一边撒娇：“然哥，给我这个高三党煮碗面嘛，太累了，不想动。”王洛阳力气很大，肖所然挣脱不了，只好由他拉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