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夜晚
一小山山腰老屋
青年男子突然从梦中惊醒,上身立起,微微喘气。
夜晚多梦已经持续了很长些日子了,这让他很是难受,又不知如何是好。
书上明明说的莲心子泡水饮可以助眠,看样子也都是哄人心理的,男子无奈的想到。惊醒后很难入睡,浑身也有些不舒服,便想出去透透气。
缓了一会后,他起身穿好衣物,走出了房门,在院子里轻轻的走着,突然发现母亲的房间还亮着烛火。
他轻轻的走到了门前,轻扣房门:“娘亲,您还没睡吗?”
“经年啊,没呢,进来吧。”屋里传出女子轻柔的声音。
男子顿了片刻,推开房门,发现女子正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烛火愣神。
“娘,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呢,想什么呢?”男子走到母亲面前轻轻问道。
“没什么,天这么晚了你也还在外面做什么?”女子缓过神来,望着眼前相貌清秀的儿子,眼中露出莫名的神色。
“我早就睡下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惊醒了,有点心慌,就出来走走。”男子在一旁坐下,牵起母亲的手。
“唉,我也是最近老是睡不好,总感觉不踏实。”
女子反手握住儿子的手,慈爱地看着面前的儿子。
“娘,我最近老是做梦,梦到…”男子欲言又止
“嗯?”
仿佛料到了什么,李潇潇眼中流露出了几分伤感。
“梦到,好像我在空中飞,一直飞,然后去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这感觉真实得让我有点害怕……”男子犹豫了一会,慢慢的说了出来。
李潇潇轻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你也大了,离开娘是迟早的事。”
“那娘,我父亲又是为何离开呢,这么久你从来没给我说过他的事,每次问你,你都说他去了很远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男子迟疑道:“你说他一定会回来看我的,可这么些年也从来没见过他一面…他,是去世了吗?”
女子再叹一口气,沉默了许久,望着窗外说道,“你的父亲,的确去了很远的地方,现在究竟在哪我也不知道,现在是生是死。”
平静了这么久,此时说起来,李潇潇脸上也忍不住流露出悲伤的神情,孤身一人把孩子抚养长大,个中酸楚她都不在乎,可每当提起,都抑制不住对丈夫的那份思念和牵挂。
男子用力握住母亲的手,半晌后问道:“我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你很像他,这眉,这脸,这唇和他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李潇潇转头看着自己的孩子,伸手抚摸着他的脸,温柔的说道。
“他对我很好,很爱护,他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那他又怎么会抛下我们这么多年!”男子眉头微皱,语气中透出一丝不满。
“他也有他的立场,我不怪他,只希望他能有一天回来,我们一家人团圆。”
李潇潇柔和的语气中带着对丈夫的支持和对一家团聚的期盼
“他曾对我说过一句话,美丽的花儿落入了河流,河水爱着它,却无法止息,只有载着它远行。”
“尽管他没有带我远行,我也相信,不管在多远的地方,他的心里一定也装着我们娘俩。”
“你不要怨他。”
“好,那我就陪着娘,一直等爹回来!”男子认真的说道。
李潇潇温柔的看着他,眼中尽是不舍和温柔。
“瞎说,你长大了,总是不能一直待在娘的身边的。”
“不,我就要陪着娘,哪也不去!”男子倔强的说。
“那你以后娶了媳妇儿还天天陪着娘吗?”女子笑道。
“娘,你在说些哪的话呀~”男子一下子被说红了脸。
“不早了,村里老吴家儿子在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娶媳妇儿回来了。”女子调笑道,“娘可没有给你许亲,等着你自己领回来呢。”
“我才不会娶亲的,除非爹回来了!不然我就一直陪着娘。”
李潇潇认真的看着儿子的俊俏的模样,脸上挂满了爱意。
数日后。
男子刚从私塾出来,走在一小山山脚下准备回家。
突然一片白光从天空远处闪现,刹那间,一个金色衣裙,高鬟望仙髻,容貌秀美的女子便拦在他的身前,炯炯有神的两眼戏谑的盯着男子。
男子见到这一幕,还以为是自己花了眼,好愣了一阵,不过他倒是有些受不住对方古怪又直白的眼神,便忍不住出声打破了尴尬。
“姑娘,这…敢问是有何事吗?”
“哈哈哈哈哈。”眼前的女子听到后放声的笑着。
自从武后登大统后,民间的女子不说地位如何,限制倒是少了些,书香之家或者家境颇丰的小姐有时也会去到学堂同读上几期。
而眼前的女子行为之间完全不像是书中所言或是男子接触到的那样。
这姑娘虽然笑起来外放了些,不过笑声倒是蛮好听的,男子心头想到。
“真是转性子了,居然说话文绉绉的。”好一会女子才收住笑声,可眼中的笑意丝毫未减,“小贪狼,以前你不是最讨厌这副腔调的吗,还嘴欠被文曲哥收拾多好多次呢。”
男子一头雾水的看着面前这位秀美得似仙女般的女子,他此时是真的想说,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而书中这样说的,一般都是官府堂下,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泼皮无赖,男子自然不会与其同流。
见男子呆呆傻傻的看着自己,女子轻笑一声,仿佛对男子的表情言行颇为感兴趣。
“好了好了,有什么话回去了我们再慢慢说,走吧。”说完女子就要来拉男子的手臂,吓得他连忙往后退出两步。
男女授受不亲,就算是对方主动,他又何敢逾矩,万一被旁人看到,那他恐怕是跳进清泉也说不清了。
“姑娘,在下还有事,需要赶回家,就告辞了。”
男子心头一慌,又不知如何是好,站在原地愣了一下,连忙伸手一揖后,打算绕过女子离开。
未想,女子左脚微移,又拦在了男子身前。
“少废话,看在你还没恢复记忆的份上就算了,等回去看我不打的你鼻青脸肿!”
“姑娘,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不明白,你又要带我去哪,你总得说个清楚吧。”男子无奈道。
心中默默想到,容貌倒是蛮好的,这姑娘别是个傻子吧,是傻子倒还好了,就怕是有什么桃色阴谋在里面,在古今怪谈里倒是曾看到过这种案例,想到书中主角的下场,更是使得男子看都不敢再多看女子一眼。
转念一想,自己也就是一个普通书生,又有何值得别人设如此圈套的,再而言之,如此美貌的女子别说是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就是书中也找不到太多相似的描述,男子就更是懵了。
女子似是被男子小心翼翼的样子,弄得自己心里也觉得有些别扭了,没好气道:“那你告诉我,你是谁?”
“在下经年。”男子微微一揖。
“你这什么破名字,那我告诉你,你和我同为天界二十九重天北斗七星宫宫主,只不过你掌天枢宫,而我在天璇宫,明白了吗?换句话说,我就是你的大姐头。”天璇伸出白嫩的手指轻轻的在男子额头戳了戳。
男子连忙又退一步,皱眉捂着额头,“这是我娘给我取的名字,姑娘自重!”
“你说我是天界什么?你的意思是我是神仙?”男子揉了揉额头,一面想着对方所得话语,震惊道。
虽说书中常有三界,神仙的说法,不过也往往当作茶余饭后的趣谈罢了。
大户墙院壁画上据说就有神仙的模样,可是真是假谁也不知,就当作是算命先生神神叨叨的胡言乱语了,有法通天,又何须驻足人间?
“你现在可还不是,嗯…准确说呢,你前世是北斗贪狼星君,等到回了仙界,让文曲哥点化后重塑了仙体才能算。”
男子震惊的在原地愣了许久。
最后咬了咬牙,仿佛下了什么决断,缓缓说道:“就算如此,那我也不会跟你走的,我还有我娘。”
“这可由不得你!你娘我会安排附近的土地照看着的。”女子气恼道,怎么一个转世,这小子就变成这样了,这还是以前那个洒脱不羁的贪狼吗?
“再说你不想知道你父亲的事吗,据我所知你从小就没有父亲吧。”
“你知道我父亲!他在哪?”男子见对方竟提及了自己的父亲,连忙问道。
女子双臂交错在胸前,见自己拿住了对方的三寸,得意道:“这些事以后会告诉你的,你先跟我走再说。”
男子在原地思索良久:“那姑娘可此稍后?我也要回家先和我娘告别收拾行装,一会再来寻你。”
“行李什么的不用收拾了,带了也用不上,我在山顶处等你,切记不要告诉你母亲这些事,她只是一介凡人,知道了太多对她可没好处。”
……
竹林深处老屋
“娘亲,我…”
“我想我今天得走了,我想去找我父亲,他不应该丢下你一个人。”男子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忍住不舍说了出来。
李潇潇看着孩子,半晌后说道:“我早就预感到会有这一天,我也知道我肯定是留不住你的。”
“你和你爹,我都留不住。”
说着李潇潇露出悲伤的神情。
“娘!”男子向前抱住了母亲,“我…”
没等男子说完,李潇潇反手抱住了男子,轻轻地说道:“去吧,这可能就是我的命,也是你的命,注定了你要走上那条路。”
“出门在外,你还是随你父亲的姓氏,叫…”李潇潇在临行前打算告诉儿子,她回避了多年的,丈夫的名字。
男子却打断了母亲的话,坚定的说道:
“不,我姓李,李潇潇的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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