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等风停下来的时候,郭华还是坐在镜子前,让妈妈给她梳头,穿衣柜上红漆的图案已经有点褪色了,但是喜鹊的眼睛还是黑黑的,又晶亮。
红漆的架子床已经换上粉红的纱帐了,云开嫂子的眼角开始有细细的皱纹,她的手也粗糙了很多,但是她还是在给郭华梳头,她总想把额头的头发梳下来,好遮住郭华小时候从树上摔下来,而在额头留下的伤疤。
而郭华总想把刘海梳上去,把脑门露出来。
“好了!”云开嫂子端详了一下,放下了梳子。
这时候的镜子里,出现的已经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她站起来身来,一米六的个子,完全的印在了镜子里。
整个人还是瘦瘦的,乌黑的长发被编成一根粗粗的辫子,自然的垂到腰间,额前当然是一排整齐的刘海,她有点撒娇的说:“妈,我又长高了。”
“这孩子。别人想长高还不能呢。”
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样子,才瞟了一眼,郭华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镜子里的人也低下了头,只看到她略黑的脸和脖子,一双黑亮的眼睛,端正的鼻子,小巧红润的嘴常常的抿着。
云开嫂子高兴的看着女儿,简直和年轻时的自己一摸一样,很多人即使从没见过她们的,都会第一眼认出这是母女俩。
这孩子真的长大了,时间过得好快。
郭华一抬头,墙上的钟清晰地显示现在的时间:是2006年的6月23日。
而这一年,她印象最为深刻,因为农业税被废除了,她家再也不用每年上缴脱粒晒干的粮食了。
“姐,你出来给我看看这道题呀!”石头也已经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了,他今年就读初二了,所以,郭华已经十六岁了。
郭家这十年来的变化,以后会有机会再说,如今且说郭华去辅导弟弟石头的功课。
他还是坐在水泥的街沿上,新修的台阶,石头面都还是新的,夏天到了,毒辣的太阳已经准备在张牙舞爪的向他们靠来了。
郭华捋了捋头发,目光望向远方的连绵起伏的群山,像勾勒出的美人凹凸有致的身躯,天空还是那么的蓝,白云还是在悠闲的的荡来荡去,多少年了,好像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一样。
院坝里晒着好些草纸,哦,明天就是爷爷十周年的祭日了。
时间过得真是快啊。可现在的她,已经有点懂得什么是生,什么是死了。
死,是永远的不能再见,不能再说话,不能再笑,再哭了,不能再呼吸了,然后她会从你的生活中完全消失,音容笑貌全部变淡,到最后,连本来的样子都忘记了。
但是,死,并不是生的对面,因为生很容易,死也很容易。周围经常的有老人死,也有新的生命诞生,在农村,死,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还活着的人该怎样活着。
郭华的生命,好像早就已经定好的了的,按着早已规划好的,一步步地进行着,六岁上学,十六岁初中毕业,然后上高中。
可能这就是命运吧,她注定喜欢看书,也注定被书毁了。
初中毕业的时候,她的数学和英语,果然是狠狠地拉了她的后腿,让她与梦想中的高中永远的擦肩而过。
云开嫂子一直很担心也很自责的事终于发生了,她一时间后悔到了极点,不住的怪自己,为什么当初就是没有好好地为她打算呢?
就这么一个女儿,难道还舍得她继续做庄稼,一辈子辛苦命?
虽然她没念多少书,但是一直是这样坚定的想的,只有念好了书,不论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才会有美好的前途。
而且不论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应该念书,不能因为哪一个,另一个就放弃这个能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也因为当年为了哥哥娶媳妇,父母舍不得钱送她念书,以至于没有继续念书,所以没有机会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不得不操劳多年,也一直是她此生最大的遗憾。
也是她这一辈子,都对许家父母,无法看开的一股怨恨,你不送我读书,我偏就要存恒心,送我自己的娃娃读书,以后光宗耀祖!也好让你们看看!
虽然很多同村的人家的女儿早已没有念书,早在十三四岁就已经辍学,开始外出打工的打工了,准备嫁人的嫁人了,甚至还来劝她的:“儿娃子念书就可以了罗,女娃娃念那么多,以后嫁出去了都是外人!你白辛苦!死脑筋哎!”
不论旁人怎么劝,她都不为所动,她根本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再重复自己走过的老路,做父母的,苦了一辈子,不就是盼着下一代能有出息,过的比自己好吗?
不过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了,只有希望好好地给她找个高中念,努把力,以后争取考上大学,只要一只脚都迈进大学门槛儿了,后半辈子不就好过了吗。
这次,她是铁了心,下定了主意,也不管家里婆母反对,坚持把孩子送到县城去念高中,虽然离得就远了,一个月才可以回来一次,做妈的心理哪能忍心呢,但是,为了孩子,什么苦还没吃过?
郭华就这样,到了县城的第五中学读高中,那一年,她刚好十六岁。
明天,就要去学校报到了,云开嫂子正在翻箱倒柜,装行李,“你装那么多书干啥子,一只皮箱里,装的几乎都是书。。”
:“都要用嘛!”
云开嫂子心疼的说:“那衣裳呢,又装哪里?”
门外的大黄狗那个汪汪的叫了起来,有人叫:“云开孃孃,你在屋头没有?”声音清脆,那不是海琴吗?
云开嫂子赶紧走出去,牵了狗的铁链子,把海琴让到屋里,又端椅子让她坐,海琴平常很大气,大大咧咧的,今天反而拘束了起来,两只眼睛只在郭华平常坐的书桌上看,那桌子上码得高高的都是书。
云开嫂子就叫:“华华,快出来,海琴来了,海琴,你也坐呀。”
海琴在一只独凳子上坐了。
郭华应了一声,心想也不知道她来干啥子呢,她这个同学从小就是脾气泼辣,说话虽然简单,但动不动都会露出自己尖利的牙齿。
但是郭华总觉得,她好像无意有意之间总对自己有意见似地。
可转念一想,可能是自己多心了吧,毕竟都从小一起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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