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之巅 第十五章 王陵

巫国的王陵建在前朝国库所在地。

巫国第一代王上将王陵修成了大型宗祠，里面供奉排位而无殉葬品。第二代王上，也就是如今王上的父亲，在全国召集工匠和画师，在王陵内雕栏刻柱，将陵墓修的既肃穆又雅致，且遵第一代王上的惯例，没有殉葬品，宗祠和陵墓同放在一处。当今王上二十二岁即位，是先王的老来子，先王下葬之时，王上派人修葺过陵墓内的壁画，如今也有二十多年了。王陵有专门的守陵人看护，从五六年前开始守陵人每年都称陵墓破败，请旨来修。王上本属意齐全来办这事，效仿先王召集工匠，再请一些书画大师题词作画，然而齐全不知所踪，此事又耽搁了。

冯易为在朝上请旨整修王陵，遭到道姑的反对。王上见二人争执不下，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让冯易为二十一的儿子冯祺接管此事。王上这样做，一是可怜冯祺没能成亲，整日里无所事事，想给他个一官半职，二是考虑到冯易为身体有恙，不宜亲自监工。

总之，这差事还是落到国舅府头上，冯还是满意的。回府之后，他特意叮嘱了冯祺，要注意王陵中是否有人在偷窃，修葺一事不用太上心，他已经有相应的名册给冯祺交差。

冯祺也是个憨厚的，为人善良，就是没什么才干，在父亲面前唯唯诺诺不敢多言。母亲总怕他上当受骗，好不容易为他说了丞相家的亲，新娘又逃婚了。冯祺对亲事没什么感觉，他心里是把吴家小姐当姐姐的，以前也常进宫跟齐全玩，他伤心的是两个玩伴不在了，一个人孤独。这次父亲交给他的差事，他是一知半解的，听完父亲说的话，他的理解是：王陵里有小偷，但不知道怎么偷的东西，王上明面上让他监工，实际上是跟城里的督查一样，日日巡逻。

冯易为见冯祺不住地点头，以为他懂了，吩咐崔氏给冯祺准备准备，早日上岗。

第二日，冯祺来到了王陵。这陵墓外观上还是国库的样子，冯走近发现一人坐在门口。

那人见了他，马上起身：“是冯监工吗？我是这里的守陵人。您可以叫我老文。”

冯祺点点头，把手背到身后：“老文。嗯。老文啊，你不带我进去看看哪里要修的？”

“这边请，监工，我带您进去。”老文哈着腰，十分恭敬。

冯祺见老文是个老实的，在陵墓里逛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顿时烦心起来。“老文，你在这里多久了，有没有听过盗墓的事？”

“哎呦，监工说笑了，哪里能盗墓啊，这王陵里哪有值钱的东西？您也看到了，里面壁画都没色彩了，柱子也剥了层皮似的。”

“好像是没有看到，那是不是你干的？”

老文急忙摆手否认，“监工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冯祺也不为难他，他自己想了个好办法，“既然这样，我过五日再来吧，你把需要修缮的物品名册写一份交给我。”

老文笑着同意了。

晚上，冯祺并没有回府，他一直蹲守在王陵外。前两日老文到了夜晚锁了门，再无异样。第三日，老文往王陵后面去了。冯祺悄悄跟上。

他看见老文进了一条暗道，一直没有出来。等了许久，老文手里拿着个袋子出来了。老文用两盆青松掩上了暗道，自己偷偷摸摸离开了。

冯祺见他离去，也学着他的样子进了暗道，走了一会就到了暗道尽头。他点了火折子，发现尽头有碎石堵住，还有一张网，上面挂满了袋子。这网是钉子钉在两边墙上做的，冯祺觉得新鲜，拿起网上的袋子查看，打开来竟然都是金粉。

这下被我抓到了吧，这些都是赃物。

冯祺把这些袋子全装到自己身上，正想走，就听见碎石的另一边有声响，他扯开了网，附耳过去。

“道长，该往哪边挖啊，我们这几天一点进展都没有，您的地图是不是画错了。”

“应该就在这里，这暗道不止一条，有人逃出后放了炸药，所以塌陷的石头不知是哪条道的。我们先把石头清除，应该就有路了。”

冯祺捂住嘴，不知自己该怎么办。他考虑了一会，觉得道长是个好人，于是他敲了敲碎石。只听见有人说：“道长，这里有声音，是不是有人啊？”

“啊，是的，云道长是你吗？”

云道人听出了冯祺的声音，“冯公子你怎么在这啊，你那里是什么地方？”

“我在王陵的地下啊，道长你要挖到哪里去啊？”

云道人与这几位劳工一合计，准备就从王陵出去了。

“冯公子，你退后一点，我们从你这炸个洞。”

冯祺一听，来不及回话，赶紧跑的远远的。只听“轰”地一声，道长出现在洞口。

“我们放了些炸药，没伤到你吧，冯公子？”

“道长我在这...咳，我被这烟呛到了。道长你们在寻宝吗？”

“差不多吧，我让劳工们把石头搬回去，我们再从你这边上去。”

“道长不行啊，这暗道不是我开的。”冯祺有点不知所措，“你们把暗道开通了不好吧，这里是守陵人老文放赃款的地方，我还没禀告王上呢。要是被老文发现，从这里逃走了怎么办？”

云道人想了想，道：“既然这样，我们帮你把道堵上，你先回去吧。就当我们没遇见过。”

冯祺应下了，跑出了暗道。此时天还没亮。

冯祺坐到两盆青松旁边，喘着气，越想越不对劲。道长在干什么呢？他不可能知道王陵有小偷啊，怎么还挖过来了？要不先问问父亲吧，我这次没出错吧，父亲应该不会骂我。

冯祺牢牢抱着身上的袋子，连夜赶回了国舅府。冯易为房中还点着灯，冯祺去敲门。

“父亲，父亲，我有事！”

冯开了门，“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手上拿着什么，先进来再说。”

冯祺讲了自己拿住了赃物——壁画上的金粉，以及遇见了道长挖暗道一事。

“干的不错，早点睡，明日向王上报告守陵人监守自盗一事。至于道长，为父帮你调查，先不要告诉王上。明日叫你母亲给你做好吃的。”

冯祺十分高兴，“是，父亲。孩儿先回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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