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快跑 第十九章 辣条

走在路上拉黑和小伙聊天：“你哪里人？叫什么名字？”

“贵州人，我叫成全，大家都叫我‘辣条’。”

“你做什么工作？”

“我没工作。”

拉黑又问，“没钱没工作你怎么不回家？”

“我没家。”辣条说。

“怎么可能？每个人都有来处，有去处，你家不是在贵州么？”

“家里没有人，就不是家，我在这里和在家没区别。”

来到一个面馆，拉黑点了两碗面，拿出手机就给冯健发微信，说他找到那个小偷了，快来抓他。冯健很快回了微信，说小偷他们第二天就找到了，问了几个小时就放了。

拉黑傻了眼，他以为自己帮警察的忙，没想到人家根本不需要。他付了钱，趁面还没上桌的时候走出面馆，给冯健打电话。

他问冯健，为什么这么快就把小偷放出来了？冯健说他没偷什么东西啊！

他又说，胡子被杀不就是因为小偷偷的东西么？冯健说哎呀你操那份闲心干嘛？凶手已经抓到了，案子破了，早晨走的那么急就是这个事。

拉黑最后在电话里讲：“晚上到我家睡觉。把我家钥匙给我！”

冯健问为什么？

拉黑：“我要听你讲故事！”

回到面馆，面已经上来了，辣条正呼哧呼哧吃呢。拉黑坐下来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聊天，他不知道辣条说的话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就像老黄把阿谀奉承当裤腰带一样，他把防备心当做了裤腰带，一不小心就走光。不过还好，拉黑看得出来，辣条对他还是有感激之心的。不要小看小人物，第一次世界大战就是小人物开了一枪引发的，这辣条就引发了一个命案。

辣条说他无父无母，有哥哥姐姐和弟弟，但都在杭州，广州和上海打工，一家人几年没见了，就是偶尔通个电话。亲情淡薄，他过年也不回家。没有工作，平时就捡垃圾，打个短工挣点钱，可钱都花在网吧了，一有钱就在网吧玩游戏，有时候在网吧能呆几天几夜。

聊天的时候，拉黑注意到老黄盯着辣条的右手入神，他觉得辣条的手没什么不同。老黄、方秦和赵永安作为他的第六感总是提醒着他某些事情，是老黄发现了什么吗？

拉黑手里玩的玻璃球有一个掉在地上，滚到辣条的椅子边，辣条弯腰捡起来递给拉黑，拉黑这才注意到辣条的右手的确与人不同。

一般人拿玻璃球都是用拇指和食指，可辣条是用食指和中指！拉黑心里有点明白了，更加注意观察，发现辣条的眼神飘忽不定，不时瞟向周围的食客。

拉黑问他：“那怎么不找个正经工作？”

辣条：“我也想找，可每次不是别人不要我，就是我干不了。”

拉黑：“为什么干不了？别人为什么不要你？”

辣条：“我觉得累，一天八九个小时，我受不了，人家不要我是嫌我干活慢，干不好。”

其实就是一个字：懒！拉黑问：“这顿饭我管你，下顿怎么办？”

辣条：“我看看能不能把这个手机卖了。”

拉黑：“想不想挣钱？我给你一百块钱，请你帮点忙。”

辣条犹豫了一会儿，说：“我没吃饱。”

拉黑笑了，又叫了一碗面。辣条呼噜呼噜就吃完了，看来真是饿急眼了。拉黑问：“还吃么？”

辣条：“吃饱了。”

拉黑：“吃饱了咱走吧！”

辣条：“那……钱呢？你不是要我帮忙么？”

拉黑站起来：“跟我走，在路上说。”

两人来到一个公园，坐在一个长椅上。拉黑说：“你那天在……”他还没说完就长大了嘴巴，因为他发现老黄不对劲，正用一只手提他头上仅剩的几缕头发！对这个动作拉黑太熟悉了：这明显是老黄要显灵的节奏啊！

再找方秦和赵永安，两人踪影全无。老黄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看拉黑，问拉黑：“拉黑老爷，这是哪里？”

这边辣条看拉黑只说半句话，也问：“你说什么？”

拉黑情急之下，对老黄吼：“别说话！老实呆着！”他本来是想问辣条那天在兰家烧烤偷了什么，却被老黄的突然显灵打断了。

老黄知趣地闭了嘴。

辣条却是懵逼地闭了嘴。

“哦，没什么。”拉黑转头对着辣条笑：“就是想和你聊聊天。”他怕辣条误会刚才是吼他的。

以往他臆想的老黄是不会主动和他说话的，可这个是真正的老黄！拉黑要是不让他闭嘴，他一定会问东问西的，因为他知道这是老黄第一次来。

辣条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痛苦？愤怒？后悔？反正拉黑居然看到辣条哭了，一开始只是默默流眼泪，慢慢变成抽泣，当拉黑递给他一张纸巾的时候，就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这可把拉黑哭慌了，不知如何是好，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在公园里大哭？他经历了什么？

辣条哭了一会，发泄完了，对拉黑说：“我心里难受。”

拉黑安慰他：“没事，哭吧，哭完心里就好受了。”

辣条说：“谢谢你请我吃饭！我不想这样，可我忍不住，我的小白死了！”

小白是谁？辣条无父无母，兄弟姐妹感情不亲，小白一定是他朋友或老婆了！拉黑想。问辣条：“小白是你女朋友么？”

“嗯”辣条用纸巾擦了一下眼睛，回答拉黑：“小白一个星期前死了……”

这边老黄一个劲拽拉黑，想和他说话，拉黑拍了老黄秃头一下，嘴里说“闭嘴”，却不发出声音。他看对面路边有几个姑娘在聊天，用手暗指几个姑娘示意：去那边。

辣条还在继续说：“我找他要小白的东西，可他却不给我……”他抬起头看拉黑，他注意到了拉黑的小动作。

拉黑又转头对辣条：“我听着呢，你继续说。”再转头，老黄已经屁颠屁颠奔几个姑娘去了。呸！色鬼！去了你也碰不到！

拉黑听着辣条讲他的故事，现在辣条讲的话应该是可信的。辣条需要一个人听他倾述，他肯定没什么朋友，不然不会对拉黑倾述。

小白是辣条的女朋友，两人是在网吧认识的，和他一样，小白也没工作，有点钱就泡在网吧，和他一起打游戏。偶尔两人有钱了，就去住便宜的旅馆，大部分的时候都在网吧过夜，实在没钱就去火车站，地下通道或者地铁过街天桥上睡觉。

和他不一样的是小白吸毒，他知道吸毒不好，可无论怎样劝，小白就是戒不掉。他知道小白一直在给一个陈老板送货，可挣的钱还不够买毒品。前一阵，小白毒瘾越发严重，消失了很久，再见到时，人已经不行了。临死前，小白对他说她的东西在陈老板那里，还有就是她爱他……

说到这里，辣条又开始掉眼泪。

爱情是个奇怪的东西，无论贫富都会拥有它；更奇怪的是，总有人会因为贫富而背叛它！辣条和小白拥有的爱情，没有因为贫富背叛，却被命运背叛了。

拉黑不禁唏嘘……心里也很难过，问：“陈老板问什么不给你小白的东西？”

“他让我帮他做事，我没做好。然后就再也找不到他了，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右手虎口上纹着一只蚊子，现在电话也打不通。”

“陈公良！”拉黑心里一惊，这陈公良是个毒贩子啊！不对，不是真的陈公良，是假的陈公良！

拉黑给了辣条一百块钱，没问他那天偷的什么东西，现在案子已经破了，问这个没什么意义，他留了辣条的电话号码，就让辣条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