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蓬异世录 第十一章 君子应如是

“嘭。”吴言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方才进来之前吴言在外面观察过，大门上的确写的是王公宅。这房子应该不是王威的，应该是王威祖上的，王威祖上还很有可能是在天宫供职过。

否则王威年纪轻轻的，凭什么能叫王公？

吴言被摔在地上之后，王威就对身边的护卫说道：“你去看看他们准备好没有。”

言罢，扭过头来蹲着对坐在地上的吴言说道：“这份大礼本来是送给林玉甫的，今天就便宜你了。”

“什么大礼？”吴言问道。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好生享用吧。”王威对吴言说道，说完就出去了。

吓得吴言浑身起鸡皮疙瘩，刚在王威在路上可没少对他进行恐吓，言辞之间绝对少不了龙阳之好四个字。

刚刚他又说这种话，他该不会真的找了一堆男人过来吧？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吴言，真的无言了。要说不怕怎么可能？现在自己被王威给看的死死的，要真的整一堆男人过来自己跑都跑不掉。

吴言坐在地上，思索着接下来应该如何是好。

不过吴言没有发现，一旁的柴火堆里有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在慢慢显现。

吴言正静下心来仔细地将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梳理一遍，好像抓住了些什么，又好像没有抓住。隐隐约约之间，吴言感觉这几日发生在自己身边这些细碎的小事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迫使自己活下去。

先是莫名其妙的化学之父，而后又出现了一位与母亲长得极为相似的夫人。冥冥之中好像是在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与那个世界存在联系。

那么，是可以回去的吗？

不过，就算可以回去那又怎样?

她呢？自己在天上飘啊飘，飘了不知几多岁月才到这个地方。

可她，又去了哪一个世界？

幽然间，吴言叹了一口气。

“年纪轻轻地叹什么气？”柴火堆旁的人影彻底显现，是一个邋遢的老头。乱糟糟的头发搭配上满是油污的胡须。

简直是得道高人呐。

“你，你是谁？”突然出现的邋遢老汉把吴言给吓得不轻，刚刚进来的时候屋里明明没人，怎么突然间就多了一个人出来？

“吴言小友，你可曾记得大明湖畔的约定。”邋遢老头对吴言说道。

搞得吴言是一头的雾水，这不是昨日我问那假门捷列夫的问题吗？怎么今日又折回来问我了。

“你，你是从那边来的？”反应过来的吴言吃惊地问道。

“哪边？”老头问道。

“具体哪边我也不好说，反正就是那边。”吴言有些支支吾吾地说道。

“小友，我不过是受人所托。而这句话不过是我昨夜偶然听得罢了。”老头说道。

吴言有些失望，那你倒是早些说出来啊，害的我白白兴奋了。

“我这种人，值得受谁所托？”吴言问道。

“自然是有在关注着你的人。”老头说道。

“敢问先生名讳？”吴言问道。

“门捷列夫。”

“……”

老头同吴言说着，那日前来天宫之时，恰巧碰上吴言溺水这件事。之后林玉甫便时常跟在吴言身旁，老头只好在一旁默默地等着一个没人的时机。

这不，今天就遇上了吗？

据老头所言，吴言这几日时而惆怅，时而忧虑，时而万念俱灭。情绪很不稳定，想来可能是溺水后遗症太大。

但直至今日遇见，老头才确定，与那人说的一致，吴言的的确确缺少了点什么。

少年人应有的活力，刚毅，在吴言身上一点也没有。

特别是今日之事，老头所言原话是：“那王威如此欺辱你，只管打他，打得他服气，打得他不敢再在你面前造次。往远了说，你大小也算是林家的一个少爷，往近了说，你好歹也是天宫的文生。今天却像个软蛋一般，任人揉捏。”

这话听得吴言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几日的事情确实太多，一件又一件，砸得自己都快喘不过气。

软弱，说的是真的。可自己何必硬气下去呢?为了虚无缥缈的那一副对联吗?

还是为了待在林家混吃混喝的假门捷列夫？

此刻吴言将老头称作先生，便说：“先生所言极是，不过像我这样的人，需要千方百计地为自己寻找活下去的意义，太累了。”

“年纪轻轻便如是，朽木不可雕也。也罢也罢，谁让我是受人之托呢？我权且问你，你在这世上毫无牵挂？”邋遢老汉问道。

“并无牵挂。”吴言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而老头则是抓住了这一分犹豫，便说：“兽之斗也，狂吠以壮势，乃尚有一斗之力也。若破之以吹灰之力，恐静可闻针。彼万念欲灭，实则不知。”

老头接着说道：“武者通天冠地，可移石填海，可颠倒日夜，可摘星，可搬月。一年天地山河皆变，一指万里之物可探，一动顷刻永久可换，一呼一吸，皆是天地间的大造化。晓过去，知未来，彼之牵挂，牛刀割鸡也。”

老头给吴言画了一个大大的饼，希望他能够明白自己之前的岁月都错过了什么。而自己在乎的，自己索牵挂的，还是可以通过自己的力量去触碰到。

“先生大义，但我有一事不明。我从《天枢经略》入手修炼，但天地间感知的气韵收纳入体之后，全然不知所踪，不知先生何解？”吴言问道。

老头咳了咳，说道：“你之前的生活态度，不过是表达了你对这个精彩世界的物质罢了。你很聪明，不过是被一些东西遮住了双眼。今日我帮你拭去，剩下的路，恐怕就需要你自己去走了。”

说话间，老头的身影越来越淡，根本不给吴言任何提问地机会。

而在天宫外海域的一艘小蓬船上，一副身体愈发真实地开始显现出来。

“师父，你回来了？”船尾正在划桨地少年看到之后对老人说道。

“嗯。”出现的身影赫然是刚才正与吴言交谈的邋遢老头。

说话间，嘴角还嘟嘟囔囔地说：“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感知不到，你那副身体我一探查就把我的神识给崩回来，真是痛死了。”

“烦死了烦死了，不过还好该说的都说了。否则还不知道那妮子会来山上怎么闹呢。”

“师父，你说什么？我听的不太清。”划船的少年继续问道。

“我说待会儿要吃龙骨鱼，你去捞上来。”老头说完就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剩下划船少年一个人在风中独自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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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吴言听完邋遢老汉振聋发聩的演讲，有些莫名其妙。但很多话还是听懂了，自己之前对于这个世界和这一次生命的态度都太模糊。

时而想要活下去追寻那一份希望，时而又觉得那不是希望而是绝望。

直至此时，吴言才真正明白了一些东西。自己所来到的这个世界，拥有无限可能，自己所能够做到的，也拥有无限可能。

君子应如是。

直至这一刻，吴言心中的一些东西才算是真正地坚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