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秘史 第二十六章 传承

大祭司三人离开祭坛，来到外面，看着整个苗寨，大祭司眼中流露出眷念之色：“族人们，都到空地集合，我有重大事情宣布。”

音调不是很高，就像是平常说话一般，但是在苗寨之中的每个人都能够清清楚楚的听到。一时间，苗寨中的苗人放下手中的活计，向着苗寨中间的空地走去。

大祭司站在空地中间，眷恋的看着四周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少年时不曾细看，中年时无暇去看，老年了也没有好好看看，今天仔细看了之后，才发现，当初的苗寨已经有很多变化了。

很快，所有苗寨中的苗族人都聚集到了空地上，围着大祭司成了一个圈，每个人都用尊敬的目光看着大祭司。

大祭司收回眷念的目光，环视了一圈族人，洒脱一笑：“族人们，我大限将至，马上就回归祖巫怀抱了。”

此话一出，苗族人沸腾了，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邢义绝已经学会了苗语，站在人群之中，耳边听到的全是对大祭司的不舍，有些人年老的苗族人还大声的提议让大祭司血祭续命。

大祭司挥挥手让大家安静下来：“今天召集大家，就是向大家宣布，我准备传大祭司位给卯蚩，族人们可有异议？”

一个年老的苗族人站了出来，大声道：“大祭司，在我小的时候您就是我们的大祭司了。这么多年，在您的带领下，我们这支苗族从一个几百人的苗寨成为现在几千人的大苗寨，您劳苦功高。”

“如今您大限将至，我们这些老不死的活着也只是浪费族人的粮食，不如用我们进行血祭，为大祭司续命。“

又有几个年老的苗族老人站了出来，大声附和：“好，此法可行。”

“大祭司，我们还离不开您啊。”

“恳请大祭司用我们血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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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祭司看着如此爱戴自己的族人，满足的笑了。大祭司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舍：“我从上一任大祭司手中继承大祭司职责的时候，雄心万丈，想要带领我们苗人更加的繁荣。”

“兢兢业业几十年，让我们的这支苗人繁衍生息，规模由几百人到几千人，而后就再也发展不下去了。”

“我很苦恼，到底是什么原因？我观察，想了很久，才发现在这南疆之地，制约我们苗族太多。毒虫蛇蚁无数，猛兽太多，适合种植食物的地方太少，故而人数一直发展不下去。“

“这个时候，我想起了上任大祭司对我说过的话:中原之地，地大物博，我苗族前身乃是九黎一族，在上古之时，与炎，黄二族征战中原，于涿鹿决战，失败逃到这南疆不毛之地，并立下誓约，九黎族人，永生不可出南疆。”

“我苗族先辈，无数大能慷慨赴死，行偷天换日之法，用无数性命才把九黎一族改成如今的苗族，摘掉了终生不可出南疆的誓言。”

大祭司略微停顿了一下：“我想让我的族人生活在中原大地那片肥沃的土地上。但是，我又很犹豫、仿徨，因为中原大地，高人太多。我既想争取让苗族之人过得更好，更加繁荣，又担心好不容易繁衍起来的苗人因为我而遭受更大的苦难。”

“直到有一年冬天，大雪漫天，我们的食物匮乏，我亲眼看见很多老人为了把食物让给孩子，自己活活饿死的情景。我再也忍不住了，我不容许自己再看到这种事情，所以，我去了中原。”

“中原的繁华，让人羡慕，凭什么他们汉人可以活得如此无忧无虑，而我们苗人，每天都要面临死亡的威胁？我潜伏在中原，静候时机。”

“直到隋朝末年，乱世起，烽火狼烟，我招兵买马，攻城略地，所向无敌。就在我为我们苗人的美好未来憧憬的时候，一个道人出现了。”

提起这个道人，大祭司无奈的苦笑起来：“我本以为，如此末法时代，凭借我们苗族大祭司的传承，可以说是天下无敌。不曾想中原之地，果然人才辈出，一个道人出现了。”

“我们大战一场，我惨败，被逼无奈，许下誓言，今生永不踏入中原半步。这才狼狈逃回南疆，当时已是将死之人，可是看到祭坛出现了裂痕，饕餮有脱困的迹象。若是饕餮出世，我们苗族必定十不存一。我心急之下，做了一件最让我后悔的事情。”

大祭司满脸愧疚，沉默了良久：“我，我竟然用百名族人的性命进行血祭，为自己续命。“

大祭司满脸泪痕:“我愧对祖先，愧对族人，这些年我不愿出山洞，无颜面对族人。”

大祭司说出了这桩心事，长出了一口气。几位年老的苗族老人劝道：“大祭司不必如此，当时事情紧急，您所做的并没有错。”

周围的苗族人也附和道：“是啊，大祭司您不必介怀，您所做的都是为了我们苗族。”

大祭司摇了摇头：“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一件事你做错了，就算你做一百件，一千件事来弥补，它也是错。如今我终于可以解脱了，你们无需多言，卯蚩上前接受传承。”

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走到大祭司面前，眼中含泪，双手合十，跪拜在地，冲着大祭司行了一礼。

大祭司伸手摸了摸壮汉卯蚩的头，嘱咐道：“卯蚩，我苗族祭祀，要时刻把族人的发展跟安危放在第一。遇事要三思而行，不可逞匹夫之勇，其余的注意事项，我在祭坛旁边的石壁之上都刻下来了，你自己去查看了。答应我，百年之内，不可在进中原，好吗？”

卯蚩又行了一礼哽咽道：“大祭司，我记下了。”

大祭司欣慰的笑了，伸手按在卯蚩的头上，浑身的法力澎湃而出，以九黎族秘法，尽数灌入到卯蚩体内。卯蚩的气势一路暴涨，很快达到了一个刑义绝两人都看不出来深浅的程度。

周围的苗人手拉这手，大声唱起了一首苗歌，歌声悲壮苍凉，在这歌声之中，大祭司的身躯灵魂化成了一堆粉末，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一个苗人忍不住哭出声来，随后哭声响彻了这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