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后记 第八十二章 武学的真谛

出了付家之后，张忆一路电掣风驰，摸着月黑风高，奔走在墙头街尾，枯干枝头。原本，付家门外有几只马匹，但考虑到暗夜天寒，也就没有骑来。施展轻功放开手脚，九阳真经的纯阳内力运转下，纵然他身上套着一件单薄长袍，却依旧未能感受到多么寒冷！他脚步飞奔，耳旁寒风呼啸，脚下两边的东西飞快倒退，费不了多久，他就已经来到了居住的如意小店。

“咦？”

忽然看到有人影一闪，他脚下更快了几分，朝着人影追了上去。

“是她？”看清前方的人影后，避免被对方察觉，他脚下的速度又慢了一些。

直至一个红衣倩影从角落的一个窗户一跃而进，他才悄悄的回到自己的屋中。关上窗户，走到桌前坐下，为自己倒上一杯茶水，一边喝一边思索：

“这半夜三更，她换上另一种身份出去干嘛呢？看她身不沾血，有没有丝毫杀意，应该不是出去滥杀无辜。莫非她是去了陶然客栈？那付海楼气息沉重，面色如白纸一般，而且他脚步有些虚晃，是强忍着提起一口内劲不散，应该是受伤没多久才对。而且，我几番言语相激，他们分明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最后却硬生生的给压了回去。没有见过我出手的他们不可能对我心有忌惮。唯一的可能就是……仙儿已经找过他们，而且已经出手教训了一番。最不济，红牡丹的名头也让他们不敢胡意妄为了。所以他们虽然对我不明根底，却偏偏不敢对我动手。嘿嘿……不过现在，他们心中对我的畏惧应该不下与‘收命无常红牡丹’了吧！”

又轻轻的抿了口茶，将今日所见闻一一回略一番，他脸色沉了下来。眼中带着疑惑自语：

“阎王叫你三更死，一遇赛童却枉然。前有扁鹊华佗，今有赛童，江湖传言的赛神医绝不是这么简单。难道他真的治不好付家纨绔的胳膊？或者是这其中另有隐情？

还有‘御酒山庄’向来不参与武林之事，九家也不会轻易涉足江湖，怎么突然冒出来个酒公子？尽管他不承认，但确是九家人无疑，而且应该是九家嫡系传人。他耳后成枣红色，气息平稳，就连随意说话，眼中都带着几分醉劲，这分明是将《九功酒劲》练到极深处才自然而然表现出的。难不成，向来低调，实力却直追少林武当这样武学圣地的‘御酒山庄’也是不甘寂寞，要重出江湖了吗？爹当年的武功已经登峰造极，普通人不是他一合之敌。但若是加上御酒山庄和少林这样的大派，众人围攻之下，纵然爹和师祖你两人神功盖世，恐怕也不好应对？难道十八年前他们的失踪真的和这些人都有关吗？……”

翌日清晨，王晓德亦如往常早早起身。当他打开大门后，不禁吓了一跳。

“小兄弟，你找谁啊？一大早站在门外，这样会吓死人的。”他定了定神对眼前的人道。

此刻，站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面色白净，细柳弯眉，眸中泛彩，长得极为俊秀，讨人喜欢。不过他的身上却是一片狼藉之象。衣衫一片褴褛，浑身上下不见一块完整布料，似乎全都是破布碎条拼接而成的。活脱脱就是一个乞丐的打扮。一张俊美的小脸也被冻得有些紫青。

“那个……我能……能进去吗？好冷……”少年缩着身子，哆嗦着嘴唇口齿不清的道。

“快快快……快进来……”王晓德急忙让出门来，让少年走了进来。自己则是倒了一杯热水递了过来。

“你要找谁啊？”他问。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住店的，或是吃饭的？”少年接过水杯倔强的问。

王晓德微微一笑，解释道：

“如意小店门外挂着打烊的牌子，你不可能没有看见。所以你不可能吃饭也不可能住店。再说，我这小店地处偏僻，本就没什么生意，现在天寒地冻，就更加没几个客人了。”

“那……我……那我不认字不行吗？”少年支吾半天，终于想出一句应对的话来。王晓德瞬时哑口无言。

“王大哥，来客人了吗？”楼上传来一阵轻柔悦耳的声音。

王晓德与少年抬头，见是一个白裙绕体，素纱蒙面的妖娆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楼上，正朝着楼下款款走来。

王晓德刚要回答，就听陆仙儿轻咦一声，口中带着疑惑道：

“你是昨天那个小乞丐？”

“我不是乞丐。”少年一脸认真地狡辩。

“那你是昨天被付家少爷抓住的那个少年，这总对了吧？”陆仙儿一边说着，人已经到了楼下。

张忆缓缓收功，口中长舒一口气，才从床上起身下地。昨夜一番折腾，回来时已经快要天明，他索性就没睡，在床上打坐练了一宿的功。此刻依旧感觉神清气爽，浑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

“你将那些人怎样了？”张忆刚打开门，就听见同样开门走出的次本冈夫问到。

“什么？”他不解的反问。

“你昨夜出去，不是去付家吗？”

“你怎么知道？”张忆有些吃惊的问。

次本冈夫露出鄙夷之色道：

“我就住在你隔壁好吗？仅一墙之隔。虽然我的武功可能不如你，但警惕性还是有的。不然，我也活不到现在。”

“哦，原来如此！我倒也没将他们怎么样，只是稍微警告了一番而已。”张忆淡淡的道。

“怎么不杀了他们？一劳永逸。”次本冈夫不解。

正在前朝着楼下走去的张忆脚步一顿，转身看着次本冈夫，一脸认真地道：

“小野先生，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不喜欢打打杀杀，否则也不会救你这么个素不相识的异族人。习武的目的在于强身健体，护持己身不被欺凌，行侠仗义，扶危济困，却不是为了争强斗狠，仗着武功比他人高，就随意夺人性命。小野先生，我看你武功不弱，即便在我中原武林，也算得上是一流中的一流强者。但你的心性修为却有些不足。

学无止境，武无巅峰，如此一来，你到了后期，很容易在武学中迷失本性，变成一个杀戮工具。武功无正邪之分，但人心却有好坏之差。你还是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