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 缅北风云 第四章 兴来直欲跨飞翰

贵妃泪没有让宗强失望，不但再次成功的把宗强带回了宗家祠堂，连宗强购买的那些东西都一并带回。看来自己的判断没有错，宗强很高兴。扶着箱子休息了好一会，等脑海里的眩晕感不再这么强烈了以后，宗强走出祠堂。

穿过祖屋的长廊，刚打开大门，宗强就听见了柱子的声音。

“少爷，少爷，阿爷让我找你呢。刚才我都叫了好几次门。”

“不好意思啊，柱子，刚才我睡着了，没听见。”

“没事没事，少爷如果你要睡在祖屋里，我们等下帮你打扫房间。”

“那就谢谢你了。”

来到福伯屋内，人还没进去就先听到一阵阵的咳嗽声。进屋宗强发现屋内人还不少。

“福伯，刚才我睡着了，你找我有事啊。”

“少爷，您过来。这几个是各支的家长，还有几个因为这几天忙着收稻子，晚一点再过来拜见。”

随后福伯冲着屋里的其他人说：

“都好好看看，长的像不像？还有，去看看贵妃泪是不是真的？我老头子有没有白日发昏说胡话？”

众人齐刷刷的看着宗强，几个年纪大的更是走近了来看宗强的脸。一个老的就剩一颗门牙的老头伸手拨开宗强的衣领，查看宗强脖子里的贵妃泪，脸色越来越柔和：

“长的和大爷那会一模一样，贵妃泪也在，哪里还错的了。宗福，你没有哄我们，真的是长房少爷。”

其他人也面露喜色，连连点头。

“这是天大的喜事啊，我们宗家又有族长了！我们要好好庆祝一下，把其他村子的人都叫来，哈哈，我们要”另一个老者激动的说到，但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又不说话了。

宗强微微一笑，明白他在为难什么，这年景收的粮食都不够吃，哪里还有多余的物资庆祝他这个长房少爷回归？但是对于家族来说，这么重要的事情一点举动都没有也说不过去。

“各位长辈，谢谢你们对宗强的关心。我回来了，自然会扛起长房对整个家族的责任。今天天色已晚，加上这几天家家都要打粮食，要么我们过几日闲下来了再详谈？”

宗强发了话，众人也就散去了，看来长房继承人的身份对彼时的人很有约束力。等人都走了，宗强开始给福伯喂药，还在柱子的帮助下给福伯挂了盐水瓶，骗福伯说这些都是西洋药，是自己带回来的。嘱咐柱子盐水瓶等他来弄，但柱子要一日三次喂福伯吃药。等福伯睡下去了，天色已经全黑了。

几个孩子手脚麻利的帮宗强把祖屋的卧室打扫干净，感谢之余宗强问了另外几个孩子的身份和情况。

跟柱子一般高看上去还壮一点的叫宗大牛，比他略矮一些的是他双胞胎弟弟二牛。另一个瘦弱的孩子居然是个丫头，叫宗萍，他们几个一般大，今天都是十六岁。还有个小不点是萍儿的弟弟叫宗烨，今天十三岁。他们的父母都不在了，其他亲戚又都过得很艰难无力照顾他们。而整个小沟村都姓宗，宗家长房有义务照顾他们。所以这几个孩子都跟着柱子一起在长房的地里干活吃饭。

宗强问了才知道他们没吃晚饭，或者说他们不吃晚饭。十几岁的年纪正是长身体能吃的时候，不吃晚饭那得多饿啊。宗强去祠堂拿了些火腿肠和卤蛋分给他们，唯一的要求就是谁也不能说出去。谁说了，下次没得吃。吃完孩子们都回去睡觉了，宗强躺在床上思考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带过来的物品应该如何合理使用，想着想着也睡着了。

翌日醒来，吃了碗泡面后宗强先帮福伯挂盐水瓶。据福伯自己说，虽然还有点咳嗽，但他感觉比昨天好多了。看来这个时候的人没耐药性，抗生素效果很好。

接下来的两天，小沟村所有村民都在为秋收奋斗，宗强自觉帮不上什么忙，就抓了年纪最小的宗烨给自己做向导，开始全面了解小沟村的情况和附近的地貌。

先是在小沟村里转了一圈，几十户人家围绕着宗家祖屋和祠堂慢慢展开，占据了整个山沟。除了极少数几户是砖瓦房以外，大多数人家都是泥巴墙盖稻草，而且看上去都是年久失修的模样。

小沟村的东面是小青山，其实小青山远远的看就是个超级大的土堆。土堆的斜面很长，形成了一个适合种植的缓坡。山顶上有山泉流下，村民靠山泉水种植缓坡上的稻田。问过福伯才知道小青山的其他几面都有汉人的村子，都在小青山的缓坡上种地。

西面和北面被大青山包围。大青山高而陡峭，整座山被茂密的植被覆盖。最高处白雾弥漫，看不清。听说有小路可以上山，山上有傣族人部落。福伯说有个傣族的族长和老太爷是多年的朋友，宗强既然回来了，找时间要去拜会一下。

白天看地貌，晚上找福伯聊天了解情况。宗强根据收集来的信息慢慢整理后期发展的思路。

那天下午宗强带着宗烨去了村子的南边。村南边其实已经走出了山沟，有条土路通向镇上。每逢集市村里若有人想买或者卖东西，就走这条路。但土路是东西向的，往东走绕过小青山走是青山镇，那往西走是哪里呢？问过宗烨他不知道，宗强打算回去晚上问问福伯。

正要回村，就看见土路上远远走来一个车队。足足十几辆马拉车，还有不少带刀带弓箭的护卫模样的人跟着车队缓缓前行。待车队走近宗强看到打头的马车上插着一面旗帜，上面写着一个硕大的李字。

马车上装着满满的货物，宗强判断这应该是个商队。看到商队里有不少人都剃了头留着辫子，那就应该是从大清过来的。至于这个李字代表哪方势力就不得而知了。管不了这么多，宗强觉得有商队路过又正巧被自己碰到，应该是个机会，不容错过。这两天才勾画的发展思路里和商队做贸易是重要的一环。

“你好，你好，能停一下吗？我有买卖找你们大掌柜。”也不管对方会有什么反应，宗强挥着双手热情迎客。

马车边上的护卫早就看到宗强宗烨他们两个站在路边，因为就两个人还空着手，所有没太当回事。听到宗强的话，车队缓缓停下。不一会，几个护卫拱卫着一个穿长衫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掌柜你好，我叫宗强，小沟村的。敢问您这是商队把？收货吗？”不等对方开口，宗强先问到。

“哦，小沟村宗家。嗯，过了大青山是到小沟村了。”这个掌柜显然对这一带非常熟悉，“我们是昆明总督府李家的商队，收货是收货，不过，一般的货物我们可不要。”

昆明总督府的商队？那太好了！至于东西好不好，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宗强暗笑。摘下手腕上的钢表递了过去：

“那就请掌柜的看看，我这货物一般不一般。”

中年男子接过手表，一边看一遍自言自语到：

“西洋钟啊，不过这么小的没见过。怎么没挂链？非金非银的这是什么材质？”

能知道怀表看来是个识货的，宗强心里大定。

“掌柜的，您说的没错，是西洋钟。不过我这个是新款，不用揣怀里，直接戴在手腕上。”说着还给掌柜的演示了一下如何戴上。

“材质是不锈钢，一般磕磕碰碰都不会损伤表面，你看这块我都戴了好几年还跟新的一样。”宗强营销起来无师自通。

“嗯嗯。”掌柜的一遍看表一遍点头。

“如果掌柜的敢兴趣，不妨移步我小沟村小歇片刻?”宗强发出邀请，毕竟站在路边怎么谈大买卖。

明知宗强说的有道理，掌柜的还是拒绝了：

“谢谢宗家小哥的好意，不过商队自有商队的规矩，带着货物就只能在固定的地方歇脚。”

“我们宗家可以从欧罗巴带很多好东西过来，一直想找一个有实力的商队帮我们开拓大清的市场。”宗强不打算放弃，继续游说。

再次看了看手里的表，想想这里已经算半只脚进入云南地界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威胁。何况这个手表看上去不错，中年男子犹豫了一会说：

“那这样吧，商队先行，我随小哥进村聊聊。”

唤来护卫头领，一阵安排，掌柜的带着几个护卫牵着马匹和宗强进了村。

坐在祖屋的会客厅里，宗强拿出茶叶让柱子去烧水泡茶，也请了福伯来坐陪。

喝着宗强带过来的大红袍，掌柜的先赞了一句好茶。福伯到底做了一辈子的管家，虽然不知道宗强要做什么，但看到宗强领着客人进了门，还上了茶，就主动和掌柜的闲聊起来。

听了掌柜的自我介绍，宗强得知掌柜姓李，名叫李时成，是现任云南总督大人李时川的堂弟。彼时的封疆大理都以任上搂钱为首要，加之云南地处边界，商队自然是要有的，李世成就是商队的掌柜。

李掌柜听了福伯的介绍，得知宗强是宗家现任的族长，跟随父亲很多年前就去了欧罗巴开辟商道，最近才回来，心下也是大定。是正经想做买卖就行。

茶过三巡，李掌柜先开了口：

“刚才听宗少爷说，这表都是欧罗巴带过来的？”李掌柜听福伯叫宗强少爷，也跟着用少爷来称呼宗强。

“正是。确切的说，是在英吉利买的。”宗强信口开河。

“那宗少爷有多少这样的表？”李掌柜又问。

“目前我手里各个款式一共有一百个。以后如果李掌柜觉得东西好，只要给我点时间，要多少有多少。”

“其他不同款式？不知在下是否可以一观？”听宗强说是不同款式，为了保险起见，李掌柜提了要求。

“当然可以，李掌柜请稍后。”说罢宗强起身叫上柱子他们，回祠堂将装手表的箱子搬了过来。虽然宗强带过来的机械表都是一二百元的大路货，但是当一百只现代工艺的机械表整整齐齐的码在桌上，依然气势惊人。

“李掌柜请过目，这些就是此次我带回来的手表了。这些略小的是女款。对了，几乎所有款式都可以做到防水放震，还都有荧光夜视功能。”宗强热情的介绍着。

“荧光夜视功能是什么意思？”李掌柜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额，这个，”宗强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就干脆直接示范。让李掌柜用双手捂住手表，通过手指缝往里看，果然，能看到时分秒针发出淡淡的荧光。

哇！太神奇了。李掌柜感叹道。很好，很不错。连续看了好几只，李掌柜一边看一边赞叹。

“请问宗少爷，这笔货您打算按什么价格出手？”

就等你问这句话了。宗强很满意李掌柜的反应，当即把之前已经在心里打好的腹稿全盘托出：

“李掌柜，我父亲多年前只身前往欧罗巴开辟商道，还身死他乡。如今终于打通了商道，也带回了货物。说实话，这不光和贵府商队第一次交易，也是我们宗家这么多年来第一笔买卖。所以呢，这一笔交易我想请李掌柜来开价。事先声明，只要不亏本，我都接受。”

宗强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连自己都被自己的真诚感动了。的确对宗强来说，打开局面是目前最重要的。

李掌柜作为走南闯北的商队负责人，自然懂的宗强的意思。思考良久方慢慢开口说道：

“以在下浅薄的眼光来看，这批手表都是很不错的上等货。眼下昆明府只有广州洋行过来的镀金怀表，售价在百两银子左右。宗少爷您的表虽然不是镀金的，但在我看来材质上并不输与它。况且还有女款，还有防水、夜视这些闻所未闻的功能。所以我以为售价上比之镀金怀表只高不低。”

做了个铺垫，李掌柜接着又说：

“只是在下是商队，所图的无非是货物买卖的利润，自不可能按售价收购，想来宗少爷也能理解。这里款式繁多，我也不打算一一出价，这一百只手表我都拿走，每只给您45两银子。”

不等宗强答复，李掌柜又说道：

“还有，宗少爷若是同意以后此类手表在大清地界只卖与我总督府商队一家，我可以增加到50两银子一只。不知道宗少爷以为如何？”

果然是商人，还提出了独家代理权，够精明。福伯和柱子他们都听傻了，什么？这东西50两银子一只？少爷太厉害了，带回来的东西这么小小一个就这么值钱？那这里这么多岂不是能值几千两？宗家要发达兴旺了！福伯激动的不行。

宗强听了李掌柜的报价心里开始盘算起来。这些表买来100元到200元之间，现在可以卖50两银子。按照当下一两银子37克来算，就是1850克。现在社会银子的价值在每克4元左右，那就是说一块手表可以卖1850元，也就是说差不多有十几倍的利润了。做成了这笔贸易，能获得一大笔银子，相信可以缓解目前小沟村很多问题。

不过，做生意讲究的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他李掌柜开了价，宗强觉得自己如果一点不犹豫似乎不合常理，即使不加价，可以提点别的要求。又想了一会才对李掌柜说：

“我刚才有跟掌柜您说过，第一笔交易我只求不亏本。承蒙您抬爱，给的价格还算合理，所以这批货就按李掌柜您的价格走。不过交易之外在下还有个事情想麻烦掌柜的，当然如果李掌柜不方便也没事，宗强再想其他办法，总之不影响我们的交易。”

“有什么麻烦宗少爷您说说看，只要能办的我李某人一定帮忙。”宗强接受了自己开出来的价格，李掌柜很高兴。听闻宗强有事相求，自然愿意帮忙。

“是这样的李掌柜，这秋收刚结束，想来果敢杨家很快就要上门收粮食了。眼下地里长得粮食够吃就不错了，哪里还有多余的可以纳粮？

当然，现在承蒙李掌柜照顾，买卖谈成了，银子就不是问题了。问题是，我刚回来，您也看到了，我宗家没落了很久了。如果现在我直接交银子给杨家，或者告诉他们我有从欧罗巴带回来的货，我怕他们杨家会对我生出其他什么不好的心思。毕竟，他杨家在果敢势大。”

这么说就够了，相信以李掌柜的阅历，不可能听不懂宗强说的不好的心思是什么。

“恩，宗少爷言之有理。想不到宗少爷看着年轻，考虑问题甚是老道。”李掌柜听了宗强说的话觉得宗强言之有理，想了一下说：“我总督府在杨国兴那里想来还是有点面子的，宗少爷以为我该怎么帮忙呢？”

“我想请李掌柜的商队到了果敢县城以后用商队的名义采买粮食，所需费用就从这次的交易里扣除。然后再麻烦您将粮食运来小沟村，当然还请李掌柜替我保密。”

李掌柜一听是举手之劳的小事，当即就答应了下来。宗强问过福伯需要缴纳粮食的数量后，和李掌柜约定购买1000两银子的稻米。李掌柜职责所在，不能离开商队时间太久，谈完了生意就要离开。说过几日带稻米和其余4000两银子来小沟村交易。

听李掌柜说从小沟村去果敢县城快马需要三个多时辰，宗强想想觉得让李掌柜跑来跑去的没必要。既然要李掌柜帮忙，同时为了以后的合作要试试李掌柜的信用，反正对宗强而言这批手表没多少钱。宗强当即表示手表李老板可以带走。临走时，宗强又挑了点从现代带过来的物品撤掉包装作为礼物送给了李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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