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 第二章 又是一年蔷薇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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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觚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小雪在嘴里轻轻哼着这首曲子，她已经生病一个月了。

玉珍走在田埂上，背上是小雪。

小雪上初一，在城里二龙山下的一中。

蔷薇花开了，小雪的头上盖着玉珍的头巾，她的四周是黑暗，她看不见外面的田野。

“妈妈，到哪儿了？”

“快进凤凰山中学了，海棠树能看见！”

小雪生了麻疹，医生说她免疫力低。小雪吃了三姨父给的苹果果脯后便生了病，同样大嚼苹果果脯的小朗什么病都没得。

小雪忧郁了。

小雪在城里上学，跟家门口厂里的交通车，车上没人理她，她一天四趟赶车的行程苦闷不已，她想和村里的女孩说话，可村里的女孩们也不理她。

小雪就这样生病了，一开始玉珍以为小雪是感冒，一个星期后小雪看上去病塌塌的，玉珍急了，带她去后山脚下的工厂医院，老医生看了看孩子的耳朵根，说看这个小红点，是麻疹，在哪传染的，怎么到这时候才带孩子来，玉珍说孩子在城里读书。小雪看着医生，用玉珍的头巾擦痒了的眼睛，医生示意她不要那样，让她注意卫生，医生让母亲带孩子定期到医院打针。

小雪快好了，家里的中药已经吃完了。小雪身子轻，玉珍不觉得太累，她衰老了，憔悴了，脸上出现了明显的皱纹。

她们要去医生那里检查。

小雪缺了一个月的课，老师来到孙岗村，找到她的家，她却不搭理老师，老师觉得无趣，不准备第二次来了，草草说了几道题目，推着自行车下了坡，到了公路上，在晚风里回一中的单身宿舍。

小雪想自己看书，她把语文课本放在枕头边。

小雪回了学校，正好赶上期中考试，她的总分是全班第一名，植物学老师送了一个淡红色的硬皮笔记本给她。小雪心里想，我要把山下面塘边长着的每一片叶子都认出来，她的植物学考了一百分。

语文老师私下组织同学去汤山春游，汤山那里有几个疗养院，疗养院里有花园，有温泉。

小雪和同学走远路，路上的白杨树高高的，风吹得叶子哗哗响，她看到几个中年男人拖着板车，板车上套着毛驴，板车里是大块的青石，看着那一队人，小雪想起了爸爸和二叔。

疗养院里的美人蕉开了花，有橙红色的，有淡黄色的。小雪和成霞拍了一张黑白照片。在八角亭子的栏杆上，两个女孩靠着，手拉着手。语文老师说成霞是两条麻花辫，小雪是短发，两个同学就是不一样。成霞穿着红色的褂子，小雪穿着雪青色的褂子，小雪要比成霞高半个头。

照片洗出来了，小雪拿了和成霞拍的照片，看着看着，她笑了，拿起黑笔把自己的头发往下拉长了，照片上，自己像生气，成霞脸上一边一个大酒涡，看着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