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是站在王府大门。
较之闹嚷的大堂,门口显得寂静冷清,只是偶有侍卫巡逻而过。
“呼呼!”
冷风呼号,无孔不入,一丝丝钻入柳如是体内。
但由于屏蔽痛觉。
柳如是只感觉肌肤微微发凉,身体之内仍旧如火炉般温热。
林拂瑶震伤他的五脏六腑,嘴角有鲜血缓缓溢出,滴落到胸前的衣衫,染成点点梅花斑。
整体看来,他外表显得有些许狼狈。
若换成一名古装女子。
此情此景,便略显凄怆之意。
“既然选择自缢,必须要找一处可以上吊的地方,最好是一处林子。”
柳如是神色恢复正常,正在左右观望。
此时早已进入深夜。
周围找不到半个人影。
柳如是把目光锁定在手中的束带。
他拿起这条丝绸束带,试着两手用力一拉,发现束带并未断裂,看起来相当结实。
这个系统并不完善。
连上吊也需要自备工具。
柳如是身上穿的白纱,是用十分轻薄的布料,稍一用力便可撕成两半,根本不能用来做为自尽的绳子。
他方才捡起喜服,故意握紧束带,不仅是用于自杀。
还隐隐有提示林拂瑶的意思在内。
至于她能不能领悟,柳如是还真不敢保证,毕竟她醉酒,陷入微醺状态,意识不比正常情况下清晰。
事不宜迟,柳如是往西边走去,那里有一处紫竹林。
“看紫竹的粗细程度,恐怕生长的有些年份了,应该能支撑起一个人的重量。”
这方世界的男人,以纤细苗条为美,故而柳如是身材偏向瘦弱,但常年锦衣玉食,也不至于看起来骨瘦如柴。
他紧了紧喜服,把束带往一颗弯曲的紫竹上一抛……
又搬来几块石头,堆积起来,踮着脚尖把束带打了一个死结。
柳如是咬着牙,把脚下的石头踢掉。
咕咚一声,石头重重的向四周滚落。
顿时间,柳如是感觉一阵失重感涌遍全身。
全身的重量此刻都汇聚于下巴处。
柳如是抽出银簪,做好随时划断束带的准备。
这时候他的脸色忽然一阵涨红,嘴唇也变成青紫之色。
但这些都是表象,柳如是感觉浑身轻飘飘的,哪怕在这束带上晃荡,都没有难受的感觉传来。
稍加一想。
柳如是收回银簪,将它重新扎回自己的长发上。
…………
夜已深。
武灵秀离开王府,快速朝着宫廷方向走去。
她看似孤身一人,实则暗地里不少强者护持她,确保武灵秀不会受到半点伤害。
“姑姑,林拂瑶虽说当即休夫,已经在极力挽回声誉,但脏水毕竟泼到她身上,我们的目的算是达成。”
话虽如此。
武灵秀俏脸却见不到丝毫喜色,反而微微沉重。
她转头看向身边,自言自语,似乎在与空气对话。
忽然,武灵秀的身边鬼魅般的出现一道女子身影。
“既然皆大欢喜,大公主为何面露不虞,表现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说话的女子身穿蟒袍,约莫四十岁的年纪,不过保养得当,肌肤反射水润的光泽,浑身透出雍容的贵气。
“本公主利用了柳如是的身份,害得他清白受辱,背上‘弃夫’的污名。我还因为要维护皇家名誉,不得不默许林拂瑶退婚一事,无疑在他伤口上撒了把盐……”
武灵秀皱着眉头,心中总感觉惴惴不安。
方才柳如是从她身旁经过,朝着王府外越走越远,那一双黯然神伤的眸子,不知为何像毒药般一直盘踞于她的心底。
蟒袍女子同样沉默。
她不适合提出建议,只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武灵秀缓缓摇头。
蟒袍女子清楚,武灵秀平时待人处事都极为得体,以贤德之名深受百姓拥护。
但面对关乎国家与权力的事情,她行为会变得比女帝更加激进三分,为达目的,几乎不择手段。
在此之前,武灵秀只会站在大局角度,绝不会细致到考虑一名男子的感受。
“姑姑,你说柳如是孤身一人,慌忙跑出摄政王府,到底会往哪里去?”
武灵秀久久未见侍卫寻来柳如是,忍不住转头问道。
“诶,若我猜测没错,柳如是恐怕已经自缢了吧。”
“自缢?”
武灵秀呼吸一促,忽然握住蟒袍女子的掌心。
“公主,你可还记得林拂瑶扔下喜服,丝绸束带也落在一边?”
“自然记得!姑姑为何提起这幅场景?”武灵秀疑惑不解,反问了一句。
“柳如是特意捡起束带,却没有系在腰间,反而紧紧握在手心,说明束带于他而言,并非穿着之用。”
闻言。
武灵秀陷入沉默之中。
“公主,我也曾听闻手下议论,柳如是身为秦淮花魁,艳冠天下,却只卖艺不卖身。曾有女侠依仗高超武力,妄图对他行不轨之事,却被他以死相逼,最终不了了之。”
“姑姑,你的意思是,柳如是并不像常人眼中那般,水性杨花、置清名于不顾?”
“不错。”
蟒袍女子点了点头。
…………
半刻钟过去。
一名女侍卫跪伏于武灵秀跟前,面带凝重之色。
“启禀大公主,属下方才在大街小巷中寻找,均未发现柳公子的踪迹。”
武灵秀身边跟着九名侍卫,来者正是被她派去寻找柳如是的那名女侍。
“继续找!”
武灵秀冷声吩咐,心中逐渐被慌张填满。
连带着返回皇宫的脚步,也悄然慢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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