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后的夜里,他每晚干完活,便拿出那只竹笛在水潭边吹奏,他发现他竟然会很多曲子,但他都捡最悠扬动人的曲子吹,让每一首曲子都像长了翅膀的云朵,刚刚好能托起女孩的美梦。
而阿碧每天早上一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兴冲冲地对狼妖讲述昨夜的梦境。
“你知道么?”那一天,她又斜倚着木笼子跟前,一边望着天空,一边痴痴地说话:“昨天晚上,我梦见我在水潭边上,看见远远的对面耸立着一座山峰,好高好高的山峰,好像一柄剑插入云端。山峰上面没有一棵树,也没有一根草,更没有一丝尘土,只覆盖着一片白雪,好像戴了个白色的帽子,好看极了,我还看见一个人站在山峰的顶端,正拿着一支笛子在吹奏,笛声悠远而温柔,和我从前听到的一模一样,不过他离我实在太远了,我看不清楚他是谁。”
“我就这样看着他,看他一直吹着,吹着,我几次好想朝山峰去,可是那山太高太远,我根本过不去。”
“但是没过多久,从天上飘来一朵云,白云,和从前一样,轻轻地,长者翅膀,那朵白云落在我脚下,我一站上去,它就被笛声给托了起来。”
“于是我就被那朵云托着,朝天上飞过去。”
“眼看我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好紧张,但是我更开心更兴奋,因为我渐渐看清了他的脸,你知道吗?”说到这里,阿碧的略停顿了一下,似乎完全沉浸入梦境里,口中呓语:“——他的脸是那样的好看,眼睛就像天上的星星,眉毛黑黑的,好像一柄剑,鼻梁高高的,好像山峰……他比我见过的任何男子都要好看——”
“我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他,可是他还在吹笛子,很认真地吹,好像没有瞧见我。”
“最后,云朵落在了他跟前,我走下云朵,朝他走过去。”
“这时,他才将笛子从嘴边放下来。他看着我,对着我微笑。”说到这里,阿碧小嘴一咧,害羞地笑了。
“他的笑容也那么好看,好像月光一样,温柔纯净——”
“我看呆了。”
“过了一会,他终于开口了,他问我:阿碧,你喜欢我吹的笛声吗?”
“啊,他的声音竟也那么好听——”阿碧没说完,噗嗤一声,又笑了出来。
“我赶紧点点头,对他说:是啊,我很喜欢你吹的笛子,是你每天为我吹的笛子吗?”
“他回答说,是的,是我每天晚上为你吹的笛子,既然你这么喜欢,我以后每天晚上会为你吹奏好吗?”
“真的吗?我开心地跳起来,又对他说:太好了!然后我又说: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啊,你叫什么名字,又从哪里来的呢?”
“他对我微微一笑,答道:我也不知从何处来,至于我的名字,我——,他停顿了好一会儿,才道:叫——阿螺。”
说到这里,阿碧的神色忽然一敛,拧过头来,瞪着一双碧眼睛表情盯住狼妖,一眨一闪:“大狼怪,你听见没有,他说他叫阿螺,阿螺啊!”说到这儿,她一下子破颜而笑。
那笑声如此清澈而动听,好像银铃微荡,水波轻颤,又好像从山谷外吹来一道凉爽的风,将整个山谷都摇晃起来——
这天夜里,他照样起来打猎,帮她做事,做完了一切之后,他又想继续为她吹笛子,然而刚刚吹了一个曲子,他忽然想起那只母鸡来:对,就是那只樊姨的母鸡,我还没有给阿碧捉来呢,这些日子老顾着吹笛子,竟然忘记了。
虽然上次失败,但那是由于缺乏经验的缘故,可不能就这么放弃了,毕竟阿碧和爷爷都需要补充营养,自己还需要再接再厉。
于是他放下笛子,出谷去白石镇,然而刚走到谷口,他忽然看见一个黑色影子在树丛里一晃,他的眼力好,一眼看出那是一头黑熊。
那只黑熊个头很大,站起来恐怕比他高一个头,此时正面朝着他,应该是打算往谷里去。
那一刻他楞怔住了,因为他除了在狼妖身上看到它打猎过野兽之外,作为人,还是第一次面对这样大的野兽,他的心脏砰砰跳了起来。
然而那只黑熊似乎对他并没有任何顾虑,就在遇到他几个弹指之后,它忽然发动进攻,朝他扑了过来。
他大惊失色,转头就跑,可是他越是跑,那黑熊追得越是紧,而且由于只有一条道路,他只能朝山谷内逃,转眼间他竟然逃到离阿碧爷孙俩休息的山洞不远的地方。他忽然意识到这是不行的,如果自己继续朝前逃,阿碧爷孙俩肯定会被惊动,更糟糕的可能被黑熊所伤,可是这个山谷狭窄,三面高峰环峙,要离开这里,只有从刚才来的那条小路出去。
他正打算绕着深水潭引黑熊出谷之时,眼睛却忽然瞧见了放在空口的那柄黑剑。
——对了,用它!
他加快脚步,当从洞口掠过时,一把拧起放在地上的宝剑,然后身子一转,绕过水潭朝谷口逃了出去。
而没逃多久,在他身后除了黑熊的脚步和怒号之外,他竟似乎听见了阿碧的惊呼之声。他不敢停留,只顾一个劲往山谷外冲,也不知道是急着将黑熊引出去,还是要躲开阿碧。
他奔跑的速度很快,转眼间将扎入无边的丛林里,身后阿碧的声音早已消失,这时候他才停下来,转身持剑正视那头追逐它的黑熊。
当黑熊没头没脑地撞过来的一瞬,他正对黑熊刺出黑铁剑,一瞬间,黑剑扎入黑熊的腹部,黑熊狂嚎一声,一巴掌朝他呼了过来,他迅速将剑抽出,手腕一拧,剑锋斜削向黑熊的手掌。
只听得一声“嗤”的摩擦之声,黑熊的手掌还没触及剑刃,就被凌厉的剑气从腕部截断,湿热的血顿时喷了他一脸。
他不敢停留,手中剑继续横劈竖砍,动作娴熟而迅捷,最后他的剑戳入熊腹中,飞快一搅,那熊在哀嚎一阵之后,终于倒在了地上。
大约由于手中之剑异常锋利,他对付这熊并没有耗费太大的气力,不过这还是次要的,令他感到费解的是,他意识到刚才自己对付黑熊的这一套动作意外的连贯熟练,好像排练过似的。
其实他并不是第一次这样疑惑,数日前他发现自己会吹笛子的时候,也是有同样的感觉,好像自己的身体或者灵魂深处对笛子根本就不陌生,在某一个地方,他藏着吹笛子的技能,当手指触及笛子的音孔时,它就自然而然地释放出来,就像刚才,他发现了自己藏匿着的会使剑的技能,在无意之中使了出来。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就像醒过来之后经历的无数奇怪的东西一样,他再一次迷茫的询问自己。
难道在自己灵魂深处,还藏匿着更多的自己都没有发觉的东西?
他思索了良久,最终叹了口气,摇摇头:还是没有答案。
不过这么大只黑熊被杀死了,如何处置呢?如果按照从前的思路,他会将这只黑熊藏起来待黎明时变回狼妖之后给狼妖食用,以免它因饥饿对爷孙俩产生杀意。
不过现在他不想这么做,他想着既然今天晚上母鸡又抓不成了,不如将这只熊送给阿碧爷孙俩,这熊肉应当十分鲜美,可以让爷孙俩大快朵颐,而且天色渐凉,熊皮也可以用来保暖。
于是他背着死去的黑熊返回了山谷。
次日,阿碧一大早醒过来,看见了放在洞口的大黑熊。
然而她并没有太过惊讶,在略查看了死去的黑熊之后,她径直走到狼妖的笼子跟前。
“我知道是你。”她坐下来,将手伸入笼子,像从前那样抚摸着狼妖的脑袋,温柔怜爱:“我知道是你,因为我昨晚上看到了那熊,不过虽然我没有看到你的影子,但那时候你却没有在笼子里。所以一定是你,对不对?”她说到这里,将头凑得更近,几乎贴着狼妖的脸,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写满感谢和询问。
“阿碧,”此时爷爷正从洞里走了出来,一眼望着洞口的黑熊,倒是吓了一大跳,叫道:“这,这是什么啊!”
“是黑熊啊。”阿碧站起来,快步朝爷爷走过去,扶着爷爷走到黑熊跟前。
“哪来的黑熊啊?”爷爷走到熊尸跟前,瞪大眼睛反复端详。
然而阿碧没有立即回答,她蹲下身子用手抚摸着死去的黑熊,一会儿后,她转头对爷爷一笑,道:“爷爷,我们有熊肉吃了,你高兴吗?”
“这熊是从哪儿来的?”爷爷再次问道。
阿碧抿嘴一笑,然后指了指天上:“老天爷给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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