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道之化身者 第二十六章 天圣剑

李万立举起手中之剑，朝大厅中央走去，

最终，他停在了中央光柱边，光柱在昏暗空间的存托下显得十分明亮，只有细小的粉尘在其中如碎羽一般升腾飘舞，闪闪发光。光也照亮了李万立半边的身躯和脸，让他在明暗交替之间呈现出一种幽深诡异的状态。

他轻提天圣剑，让剑尖一点点地靠近光柱。

所有人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屏住呼吸盯向前方，只见随着剑身缓慢向光柱靠近，那乌黑粗粝的表面上竟忽然出现几粒光点，那光点并不起眼，且明灭不定，若是不仔细几乎察觉不出来，然而渐渐的，它们变得明亮显眼，好像从剑身内部透出点点星光，时明时灭，时隐时现。且随着剑离光柱越来越近，光点开始增多，一粒接着一粒，最后，它蔓延到整个剑身，像极了寒夜的星光，不，应该是剑身上生出了一整条璀璨的星河。

而且星河是有颜色的，那是一种从深蓝到熏紫之间不断变幻的色彩，流动闪耀，波光炫彩，扑朔迷离，让所有观者叹为观止。

李万立在所有人的瞩目中继续将长庚剑靠近光柱，星河继续流淌闪耀，或紫或蓝，展现它最炫目美丽的光彩。然而在光柱的光芒落在剑身的一瞬，闪耀的星河却转而暗淡，且随着光柱之光在剑身上扩大，点点星光开始消失，一粒接着一粒先后没入黑暗之中，星河变成了稀疏的星空，最后当整个剑身浸入光柱内时，星光完全消失，剑重新变成了貌不惊人的灰黑模样。

之后，李万立又重新将剑身从光柱抽出来，就在剑身没入一部分黑暗空间里时，星光又再次出现——

然而当他将剑身完全置于黑暗中时，星光又再次黯淡消失——

如此反复几次，这剑只要在光柱和黑暗之间的部分时，剑身便会闪耀出无数蓝色或者熏紫色的光点，流光溢彩，十分绚烂，而当它完全进入光线或者完全没入黑暗时，它又会变得暗淡无光，平平无奇。

楚璧城望着李万立手中之剑，看着它上面那时而闪光时而沉暗的星辰，瞳孔也随之紧缩扩张，呼吸也时而滞钝急促，甚至于有一种强烈的酸热之力，像狂流一样冲入他的鼻腔，眼睛，难以自制。

是的，因为他知道他是所看到的，就是天圣长庚剑！

他读过的关于它的所有记载都在提醒着他，此剑独一无二的特征：由于长庚剑表面使用了来自极寒之地冰层下的曜日黑铁，又运用了特别的淬火工艺，所以在四周光线黯淡，却又未完全消失之时，剑身便会反射出紫色或者蓝色的幽亮闪光，绚烂如黎明霞光，又如晨曦的启明星，所以后世之人才称之为长庚剑。

楚璧城自小不知读过多少次这些文献，心中又不知多少次描摹它的样子，每一次的阅读都让他更确实了长庚剑的模样，而每一次想象都更强烈地证实了他对长庚剑的渴望：

终有一天，他将手持这把宝剑，勇闯江湖，涤荡天下——

而如今，他终于见到了，和书中描述一模一样，一样的精妙璀璨，一样的举世无双！

这教他怎么不心动？怎么不兴奋？怎么能不难以自持？

“大家看到了吗？”见所有人见识了宝剑的最夺目的一面，李万立手持长庚，傲然道：“当此剑在黑暗和光明之间的时候，会发出犹如星辰一样的光点，就像只有在黎明和黄昏才出现的长庚星，这特征天下无双，无人可以仿造，所以，它才叫做长庚剑——”

“也就是天圣剑。”

“独一无二的绝世宝剑！”

说完，他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命人将大厅火把点燃。

随着墙壁上的火把一个个重新点着，厅内重新明亮，大厅中央的光柱随之消失，长庚剑也再没有散发任何星光。

然后他又命人取来一柄长剑，他一手手持天圣剑，另外一只手则拿着另外那柄剑，对众人道：“诸位请看，我左手上这柄剑乃纯钢和镔铁打造，亦是锋利无比，咱们既然得了宝剑，就来瞧瞧它的威力。”说完双手一并，双剑剑刃相击，只听见“叮”一声刺耳脆响，他左手那柄剑竟然眨眼断成了两截，上面一截“铛”一声掉在了地上。而天圣长庚剑却完好无损。

“大家看如何？这还算锋利吧。”李万立举起右手，转动长庚剑，得意地望着周围。

在众人激动的惊叹之声中，李万立将断剑一扔，携长庚剑返回虎皮椅子，他再次将那长庚剑仔仔细细地欣赏了一回，由衷慨叹：“天圣剑，世间独一无二的宝剑，地上谪仙，天上长庚，天地双圣，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所有人梦寐以求，却只有真正的英雄才配得到的宝剑——”

说完，他哈哈一笑，对傅雄道：“不过咱们海鲨帮得到此剑却纯属意外，三个月前，咱们几名帮众驾船前去北方，突遇一帮鲛人袭击，咱们轻而易举便将那帮鲛人打败，还擒获了他们的首领，那些鲛人为了换回首领，提出送给咱们这柄剑。”

“呵呵——”到这，李万立又咧开嘴巴自得一笑：“据他们说，此剑是他们无意从海底捡到的，想来应该是许多年前被它的主人无意中掉入大海，没想多年以后，竟然被这些鲛人误打误撞捞上来了。说来也是侥幸，那些鲛人孤陋寡闻，他们还以为这只是一柄普通的宝剑，不过偶尔会发光罢了，他们用此剑交换他们的首领，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李万立将剑举在面前，用一根手指慢慢抚摸：“不过——当时咱们那帮帮众也无人识得此剑，故而还向鲛人讨要了不少鲛珠，才将他们的首领放了。”

“后来这剑交到了雷广手上。”说到雷广，李万立立马干笑两声，语气变得尖刻起来：“呵呵，说起咱们这个雷帮主，他这个人别的没什么长处，但对古今的武器却颇有研究，一眼便将这剑认出来了。哎——”说着，他又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脑袋：“可惜他却太过喜欢招摇显摆，一得了这天圣剑，就半点都按捺不住，开始到处发帖邀请江湖好友来瀛洲观瞻此剑。”

“可惜他没想过，”李万立继续叹息：“长庚剑何等宝剑，你怀璧在此，还广发帖子到处招摇，这会给咱们海鲨帮引来多少麻烦多少祸事？”

“为了此事我不知苦劝了他多少次，可他生性固执蛮横，不但不听，反而斥责我心胸狭隘，按他的话说，不过一柄剑罢了，和江湖朋友把玩把玩又有何妨？若我反对，那多半是想离间他和那些江湖朋友的关系。”

“你们看，”李万立将手一摊，苦着脸道：“我在他身边呆了这么久，忠心耿耿辅佐了他这么多年，几乎毫无保留，他却不信我——”说着，又哀然长叹。

“雷广这个人，”傅雄抿了一口酒，开口道：“的确自负狂妄，刚愎自用，我虽远在朝堂，都知道他做帮主的这么多年，不但顽固对抗朝廷，且对旗下帮众也是极是专横苛刻，贵帮之内早已对他怨声载道，但无奈他凶狠暴戾又武功高强，所以贵帮帮众对他一直敢怒不敢言，想来李帮主在这样一个人身边所受的猜忌打压，远不止这长庚剑一事吧。李帮主虽能忍人所不能忍，但对他终究愤懑难拔，终究取而代之，带领海鲨帮众走上明路，也是众望所归。”说着，他展齿而笑，满脸赞许之色。

“呵呵，”李万立微微颔首，谦逊道：“傅首座言重了，李某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帮众推举，万般无奈——”

完毕，他跨下台阶，走到傅雄面前，将宝剑一横，捧在面前，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在下海鲨帮帮主李万立，现代表我海鲨帮所有帮众，将天圣长庚剑敬献给朝廷，已表我等对陛下的不二忠心——”说完，他将身子一躬，手中之剑向前一送。

傅雄随即站起来，郑重接过宝剑，他望着手中这稀世宝剑，开心得仰头大笑。

而在其边，楚璧城亦望着傅雄手中之剑，虽然表情强做镇定，但愈发掩不住眼中的灼灼烈火，甚至连紧攥的拳头都微微发战。

而此时，一双手忽然伸了过来，无声地按在了他拳头上。

楚璧城回头，却见是仇德铭，只见仇德铭脸色沉缓微微点头，他知道这个师叔是在告诉自己稍安勿躁，勿轻举妄动，于是他亦朝仇德铭轻轻点了一下头，让他放心，随后闭上眼睛，狠狠地吸了几口气，按压下内心的躁动。

片刻后，楚璧城手上的颤抖果然缓了许多，仇德铭这时才抽回了手。

仇德铭低头抿了一口酒，当然，虽然他暗自抚慰楚璧城，其实他自己的心中如何不焦躁忧虑？且不光是自己，还有其他几位同僚，既然都已看到近在咫尺的天圣剑，只怕他们内心没有一个人不焦急，没有一个不盘算，没有一个不急切谋划的吧。

不过，当然，一切才刚刚开始，他们还有的是时间，眼下他们最需要的是耐心和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