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嘉靖 第四章 北京新君

北京紫禁城，始建于明太宗永乐四年，永乐十八年完工，永乐十九年正式迁都北京，五军都督府、中央六部、督察院、大理寺、宗人府的等机构陆续北上。

北京古来便是要冲大城，战国时期为燕都，汉时为幽州首府，隋唐为北方军镇枢纽。辽金元都曾以此为都，掌控万里山河。

从天时地利上讲，北京左环沧海，右拥太行，南襟河济，北枕居庸。从燕晋咽喉的真定府至直隶北端的永平府，其间存在关隘不下百十。

紫荆、居庸、山海等名关险要环卫北京，征伐威慑漠北的雄师不下二十万，皇帝坐镇北京，内修政事以控中原，外制劲旅以镇北域。

洪武皇帝政治思路是以东南之财养西北之兵，用卫所兵团之术，在漠北打钉子，逐步蚕食打击蒙古。

然而永乐以北域之兵登临至尊之位，实在不放心将北疆劲旅交由他人掌握，遂迁都北京。

迁都北京之后，顺天府周围人数激增百万，靡费巨大，使得帝国无力在北疆建立卫所，甚至裁撤一些卫所节省耗费，使得大明国势逐渐衰弱。

在邦国争锋中，强弱的轻微转换，足以使战争爆发，所以，大明北方的邻居越来越不安份了。

紫禁城文渊阁内，即位两年左右的皇帝朱厚照此时正斜躺在床榻上，听大臣们的奏报。

不知有意无意，朱厚照慵懒的双眼一直看着墙上悬挂的“大明乾坤舆图”，目光多在北疆停留，眼中流光溢彩不时出现，偶尔还有一丝凌厉的锋芒。

即位两年，朱厚照做的最多的就是聆听大臣们的奏报，然后听他们的应对方式，后面他就问群臣意见，大部分人同意，他就说“准奏”。

新君老臣，对于谢迁、刘健等弘治元老，朱厚照也不敢太过放肆，而且知道他们执政手段老辣，也不会怎么驳斥他们。

新君需要先习政，这也是谢迁等人的意见。

可是，就是这样的“无作为”，使得朱厚照这个天性张扬，不甘束缚的人，心里有了更狂热的想法，使得他想做一些令群臣，乃至万民的惊叹的事·····

这边一位文渊阁阁员呈报完贵州土司之事后，另一边坐着阁员便起身，欲要奏报。

此人一身绯袍，其上绣一只栩栩如生的仙鹤，气度儒雅、面目方正，行走起来沉稳有力，尽显帝国重臣的气派。

“臣杨廷和有本要奏。”

原来是朱厚照的老师，新晋的东阁大学士杨廷和。

“先生，免礼，请讲。”面对自己的老师，朱厚照也不敢托大，马上正坐起来，虚扶杨廷和。

“启奏陛下，宗人府转奏，兴王子嗣于本月十六日诞生，兴王有意取名着意‘聪’字，宗人府根据太祖订立规矩，欲取‘骢’，将马旁改为火旁，五行相生，和大明绵绵不绝之意。”

杨廷和简单将这事说出来，仿佛这时无足轻重。

本来在明朝洪武年间宗人府是由皇族亲王掌管，后来演变成礼部管辖，所以如今皇族的事都被拿到了文渊阁来说了。

知道是这么个事，朱厚照也就放松下来，继续斜躺下去了。见此，杨廷和眼中闪过一丝不渝。

“皇叔长子早夭，如今诞生麟儿应该高兴坏了。”朱厚照自顾自暇说着。

“皇叔有意‘聪’字，朕也不能不近人情。‘骢’者，地之惊龙，须臾千里，礼部选的字也挺好啊。”

“陛下。”杨廷和想说话。

“先生无须惊慌，朕别无它意。”朱厚照做出一个平压的手势，止住了杨廷和。

“火，燃尽万物，但万民不可或缺，乃生存之本。朱厚熜，兴王子嗣就为此名吧，吩咐宗人府办好后面事宜。”朱厚照做出了决定，这好像是他第一件发表了自己想法的事。。。

想到这是自己第一件发表自己想法的事，朱厚照眼中走过一丝亮色，意动心走，何不再做做决定，试试群臣反应呢。

“另，封朱厚熜为兴王世子，即可颁旨。”朱厚照干净利落的说到。

“陛下，兴王子嗣刚刚降生，这事不必如此着急决定。”一名官员起身说到。

对皇帝决议有着本能的反对想法，这或许就是明朝文官的特性。

朱厚照有一点恼怒，“此事本就是皇家内部之事，不必多言。皇叔长子早夭，朕今日封朱厚熜为世子，就是想用着贵气护佑堂弟成长，如何不能。”

朱厚照强硬的说出这些话，把朱厚熜的称呼都改为堂弟了，皇家亲族之间的情谊尽皆体现，众人也不能忤逆了人情，都没人说话反对了。

“臣即可命人办理。”杨廷和拱手。

见众人如此，朱厚照心里畅快无比，终于体会到自己做主的快感了。

但是心里一沉，想着后面的奏报，自己还是当木偶点头，心里一阵不快，直接说到：“剩下的事，诸位先生票拟决定吧，朕乏了。”

新君习政，难免枯燥，平时朱厚照也有提前离开的时候，众人习以为常。所以尽量顺着新君，勿使之厌政，每天学有所得即可。

再说，按照大明体制，天子正德以导万民之性，标榜千古，以正百官之气。

“微臣尊上谕，恭送陛下。”众臣异口同声说到。

朱厚照干净利落，从床榻上站起来。身长七尺，面色红润，眉宇间英气勃勃，身着黄色常服，胸前一条金龙威武华贵，头顶乌纱翼善冠，朴实端正，皇家气派。

昂首挺胸、龙行虎步走出来了文渊阁，太监宫女紧随其后。

走出文渊阁的院落之后，朱厚照身边一位面白无须、五官端正的随从问道：“陛下，欲去往何处。”

“刘瑾，听说你武功最近增长很快，如何，陪我去演武场练练。”看着这个陪自己长大的太监，朱厚照想到他最近在闭关练功颇久，本来感觉没事的他，就想着和刘瑾去练练。

“陛下，奴婢哪配和您切磋啊。”刘瑾谦卑说到，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却不显谄媚之色。

“别废话了，正好没事可做，练练手，活动一下筋骨。”朱厚照说起来毫无架子，在刘瑾面前，他是真的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