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须发皆白,身穿一袭青色长袍,其明亮的目光中,丝毫没有一个行将朽木的老者,才刻有的浑浊之色,反倒异常明亮有神。
而其徒弟长得端端正正,面容俊逸,且在言行举止间,透漏着一股子温文尔雅的气质,然而此等十八九岁年纪,却有股当世大儒的风范,当真不可多见啊。
此等俊朗后生,的确在这乡野之中并不多见的,但其神色之中望着台下这帮乡野之人,却显据傲之色。
待老者吩咐他时,才将这股据傲之色掩盖起来。
随后青年听从吩咐,将一本异常陈旧的线装古籍书,递给了他的师傅。
隐约可见,在这本线装古籍书封上,竟写有奇闻大书这四个大字样,且大字底部注有一个中字。
看得出来,这本古籍应分有上中下三部,于他手中这本就是中部了。
老者将手中古籍翻了开来,看似一切随意而为,可若此时有人站于在他身旁,就会发现,他是有目的地奔着书中某一页而去了。
随他目光看去,就可看到这一页竟标有着什么!上古四大水神之类的诸多此类字眼。
台上老者静心怡神的瞄了一眼书中这一页内容。
思前想后,老者这一系列举动,倒有点像临阵学艺的味道了。
待他小瞄片刻,老者才将奇闻大书合拢,在后清清嗓子,才道:“诸位乡里,以水为生,奉水为上,那云某人今日便为大家说说上古四大水神的事迹吧。”
“好好好。”
“赶紧的吧。”
“这老头也真是的,一副老学究的模样,还不收钱,我看啊八成是半路出家,哪有说书先生还临阵学艺这门子怪事情,且早年间听人说起,在上古之时只有三大水神,又何来四大水神之说。”
台下众人等不及了,纷纷道,让他别墨迹了,也有不齿老者先前那一番行为之人,又或了解此番事迹之人,一个忍不住,便于台下吐槽起来。
老者对此倒是不管不顾,自顾自的在台上说了起来:“传说中,上古之时有三大水神,三神分别为雨神九歌,天河之灵善水,冥河之主渡厄……”
台下原本起哄的众人,见老者已经步入正题,此刻也是赶紧闭上嘴,开始细细聆听。
“你口中原先不是说四大水神吗?怎么临时改口,变成三大水神了,你确定不是在忽悠咱?”先前那名比较了解事迹之人,一个忍不住,又在人群中偷念了一句。
台下众人本就聚精会神的听着老者说道,此人的偷念倒也没人当回事,台下众人虽是乡野之人,但三和四还是分的清是几个位,对于老者的病语,他们就压根没当回事,听听说书本就是找找乐子,凭添一番趣味,又何必较真。
当然,也或是被老者洪亮的声音盖了过去,老者于台上继续道来:“三大水神,掌控世间雨水,泽福天下众生,浩养天下万物,其功其德更是无量……”
老者说到此时,语气忽然顿了顿,其明亮的目光扫了扫台下四周,才接着道:“其实在上古诸神时期,还有一位泯然众生的水神,而这位水神其名曰公共,又称洪水之神。”
“今日,我云某人说的便是这位洪水之神公共了,相传,共工掌控世间洪水,其相凶恶,人面蛇身长有红发,性情愚蠢凶狠,且手持一柄红色三叉戬。”
“因其形象与暴烈性格,故而成为上古众神之中的一个异类,众神恨不得将其诛之……”
老者津津道来,可没等他说完,台下众人却又炸开了锅。
“哇,这怎么可能,难道水神庙所供奉的就是这位水神公共吗!怎么会与他所描绘的那么相符?”
“我看呀,八成是这老头忽悠人,事先铁定去看过水神庙,要不然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全被他给说中了。”
……
台下众人交头接耳,纷纷将老者口中说的那位水神公共,与陈家镇的水神庙给联系了起来。
因为水神庙所供奉的那尊水神,他们虽并不知晓其名号,但庙中所供奉的那尊石像尊容,却是与老者所描绘的水神公共是如出一辙的,所以这才引发了乡邻之间的一系列猜想。
“喂,老头,这样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这不是在欺负我等乡野农夫没有见识吗,你口中说的水神公共,又与我陈家镇的水神庙有何出处?”
“莫非是你事先踩好点,此刻便拿出这事来忽悠咱等。”
“依我看啊八成是这回事了,难怪这老头还免费呢,原来是就地瞎掰来着。”
“不过,三大水神中的三神此人到还说对了,至于他口中的公共,是否就是咱水神庙的正主,咱也还不知道啊,毕竟咱也不知其名是不,所以别太早妄下结论,保不准这老头还真知晓水神庙那位的来头,还真叫公共也不一定呢!”
人群中虽持反对者意见者居多,但其中还是有不少人提出了不一样的看法。
“嘿,你个二狗子你懂啥了?”
先前那名比较了解事迹之人又开口了,鄙夷的看了一眼他旁边的二狗子后,才脸现傲慢之色像台中老者望去,后于人群前端朗声拍手说道:“众位乡里可否听我一言。”
哦,不对,准确的说是挥手,因为此人少了一条胳膊,不过此人朗声挥手,倒是吸引了一大片目光,台下众人也是齐刷刷的看向了他,等待他的下文。
断胳膊男子像是很享受这种注目礼,有模有样的学了学说书老者先前清嗓子的模样,才道:“上古三大水神,相信在座的很多人都知晓,此人硬将三大改成四大,其居心可测,我看此人定是江湖骗子,先是免费给大家说评书,给咱陈家镇胡编乱造鬼神之类,事后又借着驱鬼镇魂之类的借口,在让诸位乡里出钱出力,达到此人一本万利的目的。”
“对啊。”
“八成是了。”
“江湖骗术层出不穷啊。”
……
这时,人群中说什么的都有。
“嗨,让一让,让让。”
“狗子,大家聚在此地弄啥嘞?”
“嘿,小安子,你来了,我看你还不知情吧。”
“确实,你给我说说看,这先生刚才说了何事!竟引得众人反对。”
“唔,这你可算是问对人了,刚才这老神棍竟说……”
往城西赶去的陈平安,路过了这片地带,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在急着往师娘家赶,而是看到这里聚有许多乡里之人后,便也带着身后的韦秀兰来凑了这份热闹。
好不容易拨开人群,刚好听到这些议论之声与那名缺胳膊男子的激烈言论时,不知前因后果的陈平安心中当既不解,不知水神庙因是何故会有此说法!
便找了身旁一位相熟之人打听,那人也是乐得神乎其神的将老者原话奉上。
不消片刻,当明白事情何因何由,陈平安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么回事,陈平安心道,那可得好好看看了。
陈平安忽听水神庙有此等说法,心中也不禁对于这个话题来了兴趣,先是示意身后韦秀兰等等,而自己也耐着性子,看了看依旧还在喋喋不休的缺胳膊男子,倒也没走,应是准备听其说一段了。
毕竟陈家镇的这座水神庙,陈平安当年也是常常听其师傅陈炳干对着水神庙方向长叹短叹的,以至于死后也是睁着眼,望着水神庙方向死不瞑目。
那时他还不懂,没法想太多,而后随着日子慢慢流过,这些事情也慢慢忘却。
而如今有人再次提起,让他不经意间,又想起了他那师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只是时间过去太久,当时又很年幼,陈平安也不记得具体说的是什么,只依稀记得只言片语,像似说什么——冤有头,债有主,庙中神灵奉为主……等之后的一些,陈平安已记不太清了。
陈平安思虑片许,才回过神来,只是这缺胳膊男子依旧在台下喋喋不休,弄得说书老者无法展开下一阶段,陈平安见这男子如此多事,饶是气和的陈平安也是不耐烦了,便开口互怼了一句:“行了,你陈麻子那张破嘴,咱陈家镇人谁不知晓,爱听听不爱听滚蛋。”
陈平安瘦小的身躯看着柔弱无力,这话说的倒干脆利落,斜着眼扫了一眼身旁的陈麻子,也就是那名断了胳膊的男子。
周围人群也是对男子指指点点,想来这陈麻子在这镇子里头是属刺头那类人物,不太好对付,更不受他人喜欢。
但陈平安此话一出,这陈麻子倒像老鼠见了猫,竟啥也不说,啥也不问,立马拍拍屁股灰头土脸的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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