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之门 第二章 我太难了

“呼”从车上跳下来的我，重重地出了一口气。

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四十分，华灯初上的城市，在夜晚的衬托下，显得繁华而喧闹。

“大家都在这吧，都过来一下。”从车上下来的胡经理向我们招了招手。

我侧头看了看一旁还在揉着睁不开睡眼的小李，还在原地犯迷糊。

“走啦”我揽过他瘦小的肩膀，“要睡觉也得等回去开完会再睡，明天反正不是休息么。”

“真是的”小李不满地嘟嚷道，“我还没睡够呢，这就到了。”

“你啊”我无奈地笑了笑，“你当是出来旅游的么，这可是出差办事。”

不过话说回来，除了中午那顿快餐，我好像也是一天没正儿八经地吃点东西了，现在肚子还在“咕咕”地叫，仿佛在抗议我的虐待一般。

那也没办法呀，谁愿意遭这份罪。

“嗯，”胡经理看了看我们几个，“现在大家都回公司，我们开个小会，明天以及后天公司销售部休息，所以咱们把手头上的工作都了结了，大家回去可以好好休息下。”

“这真是我今年听到最振奋人心的消息了。”我如释重负地出了一口气。

如果说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是人生最快乐的四件事情，那我觉得这也没有比出差之后可以好好休息两天要来得珍贵。

嘛，反正我是个死宅，“现充”这个词离我太过遥远。

二十分钟后，公司会议室内。

虽然所有人包括胡经理在内，脸上都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但是为了把今天的工作给了结，所以也都是强打精神坐在会议室里。

尤其是小李，他的头已经在做垂直往复运动了。

“今天可以说是满载而归，”胡经理合上了今天的业务单文件夹，“这次在案场，大家的引导以及陪同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我们今天达成了五组订单！恭喜！”

“啪啪啪”听到这个，大家都打起精神鼓起了掌。

“不过，”胡经理话锋一转，“虽说这次大家都有所收获，今天的努力也没有白费，但是我们组也有未完成任务的，在座的各位，没有完成业绩要求的，心里有数吧。”

唉，那还用说么，肯定是在说我。

此时我的脸早已红到了耳朵根，如果说我有七十二变本领的话，我真想变成个鸵鸟把自己脑袋埋到地下去，太尴尬了。

“太多形式上的话我不想多说，”胡经理郑重道，“虽然我跟大家平时里关系不错，打打闹闹嘻嘻哈哈的，但工作就是工作，公司下达的任务大家没有完成，就必须受到惩罚，这我有一说一，所以...”

胡经理了顿了顿，望向我和小李：“成俊、小李，今天没有达成订单的就是你们俩了吧？”

“是的。”我扶额道，一旁的小李也无奈地点了点头。

“嗯，”胡经理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那么今天以及明天，你俩到公司来加班，今天晚上你们把这周的回访客户资料表格给做出来；明天公司还是有人的，行政部还是要上班，所以你们到公司拿一些这次项目的传单去扫楼，一直到明天下午五点下班。”

？！

我靠！加班做表格我也认了，还要扫楼？！

这扫楼基本上跟那些小区清洁工没啥差别啊，每栋楼挨家挨户地插单敲门，有时候遇到脾气不好的还会被骂个狗血淋头，胡经理呀胡经理，你不如杀了我算了。

此时我的心情，用现在流行的一句话说：我太难了。

但是也怪不得别人，谁叫自己不争气呢。

“好吧。”我和小李都无力地低下了头。

“那么就这样吧，”胡经理站了起来，“两天后回来上班的时候，你们把今天的客户意向单以及报告交上来，我统一交上去，这点别忘了，好，散会。”

大家都站起来收拾东西走了出去，路过的同事们同情般地拍了拍我和小李的肩膀，此时我心里的滋味，真的是五味杂陈。

“走吧，赶紧干活。”我站起来说道。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小李一边碎碎念一边向外走去。

还真是个会自我安慰的家伙。

这么想着，我走到了销售部的门前，推开门走了进去，一屁股瘫倒在我的办公椅上，望着成堆的资料失神地发着呆。

“总有一天，我要证明我自己的实力。”我攥了攥拳头忿忿地说道。

“别瞎扯淡啦！”小李一边整理资料一边说，“赶紧把事情做完，回去洗个澡好好休息，明天还要来扫楼呢，有你这闲工夫，黄花菜都凉了。”

“好吧。”我一个激灵坐了起来，随手打开了办公桌上的电脑，看着旁边小山高一样的资料重重地呼了口气，移动鼠标打开Office忙了起来...

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

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半，办公室里静悄悄地，回响在办公室里只有我和小李“噼噼啪啪”敲击键盘的声音，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孤独。

此时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赶紧做完这该死的表格然后回家。

好像我平时玩的网游周末有活动的来着...不管了，总之得抓紧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只知道我拿过来的文件已经在我手边堆了厚厚一叠，一小时？还是两个小时？又或者...

“嗡嗡嗡”

我正聚精会神地忙碌着，上衣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奇怪，都这个点了谁会打电话过来。”我一边掏出手机一边嘟嚷着瞟了一眼电脑桌面上的时钟，已经是九点二十分了，坐下来到现在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手机来电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而且是本地号码，嗯...是谁呢？

抬头看了看对面的小李，他似乎也正在与成堆的资料奋斗着。

嗯，还是不要打扰到他比较好，我起身走出了办公室，在走廊里接起了电话。

“喂你好。”

“喂？是成俊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对，我是，请问哪位？”

“是我啊，路宇健。”

靠，是这小子。

路宇健，是我高中时候的同桌兼死党，曾经这家伙因为上学路上在公车上睡着坐过了站而迟到，所以被老师罚坐到了教室最后一排，然后就跟我这个“孤家寡人”成为了同桌，从而也就开始了一段狐朋狗友的兄弟情。

虽然我至今没有弄明白迟到跟罚坐到最后一排有什么必然联系。

嘛，屈指一算，这都已经将近十年的光景了。

岁月如梭呀。

“老路啊，你怎么有闲情雅致打电话给我了。”我打讪道。

“没事就不可以打电话给你吗？你这傻逼。”路宇健的声音依旧那么欠扁。

“不不，只是觉得很意外而已。”

“傻逼。”

“你打电话来就是专程来骂我傻逼的？”

“那倒也不是，”电话里的路宇健顿了顿，“前天咱们高中的班长联系上了我，说马上快过年了，趁着大家年前会比较闲所以想抽空搞个同学聚会，毕竟很多年没有聚会了，他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所以我就来问你了，你有兴趣么？”

同学聚会么？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上次高中同学聚会似乎还是我大学毕业之前的事情了，因为基本大部分人大三都会变得天天无所事事，所以也理所当然地搞了一次聚会，那次路宇健好像还喝多了被我扶回去的来着...

“嗯，好啊，我也没什么事，也挺想念他们的。”我摸了摸鼻子笑道。

“你是想念你高中的老情人了吧。”电话那头的路宇健戳穿道。

“哪有，长什么样我都快忘了。”此时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你的哪位呢？”

“我的哪位？谁啊？”

“沈若依。”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老路三年的高中生涯都被这个姓沈的女人弄得神魂颠倒，有一次他弄到了沈若依的大头贴并且贴在钱包上，还美名其曰说这样显得这女人特别“吸精”...啊对不起说错了，是“吸金”。

之后天天上课拿着钱包嘿嘿地傻笑，如果说我可以给这家伙贴标签的话，我会在他脸上写上大大的“痴汉”俩字。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电话那头的路宇健顿了顿，“其实我一直保留有她的QQ还有微信什么的，之前她的QQ和微信都有动态更新，经常发发美食或者自拍什么的，但是去年圣诞节之后，莫名其妙就像人间蒸发一样。”

“人间蒸发？”我疑惑道。

“对，就是突然一下好像这个人QQ和微信被盗号了一样，什么动态都没有了，上次的动态还停留在去年圣诞节晚餐上，这都过去了半个多月了。”

“会不会是因为太忙而忘记更新动态了？”

“不可能，这女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更新动态，整个一朋友圈狂魔。”

“你挺关心她的嘛。”我笑了笑。

“没办法，毕竟是曾经迷恋过的女人呐。”路宇健在电话里叹了口气，“我也是前几天才发现的，突然感觉朋友圈里少了谁的动态，仔细一找发现是她。”

“也许是家里或者身边出了什么事吧，正好这次召集同学聚会，让班长联系她看看嘛。”我略微沉吟了一会儿后说道。

“也只有这样了。”

“嗯。”

“那就先这样吧，到时候他们定好了时间地点，我再通知你。”

“嗯，那麻烦你了。”

“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客气了？”电话里的路宇健笑道，“好了，先挂了，再联系。”

“嗯，再联系。”

挂掉了电话，我靠在走廊的窗前，望着窗外发起了呆。

脑中曾经那些人，曾经在高中的点点滴滴，仿佛就还是昨天的事情一样，可是这一转眼，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

“总是念旧可不是我这个年纪的人应有的心态啊。”我自嘲地笑了笑。

我倚在窗前点燃了一支烟，若有所思地一口一口地吸着，都说香烟是有助于思考的东西，但我也并不清楚我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

纯白的月光透过玻璃照在窗台前，我手指间的香烟则是轻烟缭绕着，慢慢地，随着香烟的一点一点地燃烧，从我指间里照射而来的月光，也变得不再澄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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