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之门 第二十四章 尹耀阳身死

从小到大，有一个地方我一直都不怎么喜欢，小时候是有些恐惧，大了是觉得它让人浑身不舒服。

这个地方叫做医院。

在原来的时间里，有一次跨年夜，那天王伟一的女朋友得了肠炎，原本我和严成童明还有路宇健在吃烧烤，被王伟一一通电话给叫到了市立医院陪他女朋友挂水——没办法，谁叫他是咱好兄弟呢，有了我们在，他也好去办手续买点热饮点心啥的，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天刚好23点59分左右的时候，也就是即将跨年之时，急诊送来了一个因为与人械斗而身中数刀的男人，就在从救护车上抬下来准备推进急诊室的当口，这个男人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而目睹了这一过程的正是在急诊室外抽烟的我和童明，这个人直到断了气都在用一种极其幽怨的眼神死死盯着我俩，也许在旁人看来这一幕会令人惋惜，可在我俩看来却是令人毛骨悚然。

被一个死人这样看着，任谁都会觉得后背发凉的。

那感觉真的不愿再想起。

结果我和童明也因为这一事件在床上度过了来年的元旦，反正我是高烧烧了一天一夜，那滋味，别提有多难受了。

这也许就是老人们常说的中邪？不过也因为这次的经历，使我对医院这个地方更加的抵触了，就像现在这样。

是的，依旧是那个市立医院，依旧是那个急诊室，如果说这是旧地重游的话不太恰当，因为眼前的光景比那时候还要更早一些，毕竟我现在还是个高中生，那时候都快大学毕业了。

话虽如此，但是我现在经历的一切与我数年前经历的高中生活那是截然不同的，别的不谈，就今天下午发生的这一起事故来说，那是绝对不曾有过的，更何况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差点要了我的命，说起来这也算是死里逃生了。

我是不是应该去某个寺庙里烧个香啥的？

只是我心里有很多疑问:那个油罐车怎么会失控般地撞进学校里面来？事故来临前我心里那不祥的预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偏偏那油罐车是冲着尹耀阳他们四个而去的？

种种的谜团萦绕在我心里，使我百思不得其解。

在急诊室里，医生给我胳膊和背上由于爆炸而受的擦伤给处理了一下，并且还上了药，我这才穿好衣服走出诊室，在急诊室走廊里寻了个无人的长椅坐了下来，长吁短叹。

“哎。”

这个平安夜还真是惊喜连连呢，真是让人应接不暇。

“想什么呢跟个小老头似的。”

耳边响起了倪可那标准的毒舌话语，也把我从沉思里拉了回来。

“没什么。”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寻思点事儿罢了，你呢，还好吧？”

“你看咯。”倪可笑嘻嘻地张开胳膊原地转了个圈，“完好无损，就是破了点皮。”

也是，之前爆炸的时候是我把她护在了怀里，连我都只受了掉皮外伤，她破点皮而已也是情理之中。

“那就好。”我松了口气。

“不过...”倪可话锋一转，“我还是想跟你说声谢谢，如果不是你...”

“这就不必了。”没等她说完我便摆了摆手，“我只是下意识的反应，换作别人也会这么做的。”

“这样啊。”倪可眼珠子一转随即道，“不过还是谢谢，你的表现很有男子气概。”

“说的我之前没有似的。”我撇了撇嘴。

没等倪可答话，只见王伟一、严成和路宇健三人走廊另一头走了过来，神色焦急。

“老成你没事吧。”王伟一看到我立马跑过来，随即看到了我身旁的倪可，“你们这是...”

“好像来得不是时候？”路宇健接过话茬。

“去你的。”我啐了路宇健一口然后问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你这不废话。学校里出了那么大事情，今天晚自习都取消了，下午课完了就放学咯。”王伟一有些激动地说道。

“这不打听到你们在市立医院就诊，一放学就立马赶来了。”严成也附和道。

“你们也太夸张了。”我有些哭笑不得，“你们这不看到了么，我好好的呢，搞得我要死了一样，哪有那么严重。”

“是挺好的，应该还是个正常男人。”王伟一上下打量了我一下揶揄道。

“我呸，去你大爷的。”对王伟一这种欠扁言论我只有嗤之以鼻。

“噗。”一旁站了许久的倪可听到我和王伟一的这番对话终于有些忍俊不禁。

“呃，这位是...”王伟一看了看我身旁的倪可疑惑道。

“我叫倪可。”没等我做介绍，倪可便收回了笑容自我介绍道，“是昨天刚转来的转校生，跟成俊一个班，也是同桌。”

“你就是倪可？”王伟一闻言瞪大了眼睛吃惊道。

“是啊。”倪可点了点头。

“哈哈，幸会幸会。”王伟一旋即颔首示意一边笑道，“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美女哈。”

真是败给他，王伟一你这家伙敢不敢再丢人一点？这副模样就差流点哈喇子了，看见美女就这德行？

一旁的路宇健和严成也翻起了白眼，明显是对王伟一这种谄媚行为表示了鄙夷，倒是逗得倪可捂着嘴巴笑得花枝乱颤。

“对了。”我咳嗽了一声缓解了一下气氛，“童明呢？他怎么没跟你们一起？”

“哦，忘了跟你说了。”路宇健解释道，“童明不是有个表妹在你们班么？今天的事情她在体育场上因为惊慌摔伤了脚，然后他就去送她表妹回家了，所以就让我们代他来看看你。”

唔，确实有这么回事，而且童明这个表妹长得一副软萌萝莉样，要多可爱有多可爱，还成天喜欢扎个双马尾，感觉就跟吃可爱长大似的，让人看了就想保护她。

对于她这个表妹，甚至童明自己都说过，真恨自己是她表哥。

不然呢？德国骨科预定？得了吧。

换做是我，这样的小萝莉我见犹怜，更别说染指了，况且就我的喜好而言，比起萝莉的话，我更喜欢御姐，那才是我的菜。

学姐什么的最棒了。

“话说...尹耀阳，他怎么样了？”我突然想起了这茬便开口问道。

“嗯...”严成低头想了想说道，“死了。”

“死了？！”我大吃一惊，“你不是在开玩笑吧？确定吗？”

“你觉得那么大个油罐车冲人砸下去还有活命的可能吗？”路宇健有些无语地说道，“事发后警察清理现场时在油罐车残骸附近发现了四具已经不成人形的尸体，虽然DNA检验报告还没出来，但就那时的情况以及失踪人员情况来看，应该就是尹耀阳跟他的那俩跟班以及那个四眼老师。”

果然如此，当时我就觉得他们凶多吉少，毕竟那可是油罐车爆炸，不过这下好了，一下子四条人命，可真够刺激的。

虽然我很反感尹耀阳这个人，但是我真的没想过置他于死地，现在他死于非命，我心里倒是有些唏嘘，人类在这些天灾人祸面前，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堪一击。

也许我这是兔死狐悲？

反正我不是狐狸，尹耀阳也不是兔子，四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消失，我想是个人心里多少会有些触动吧，我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想啥呢？”路宇健在一旁看出了我的异样，在我眼前挥了挥手。

“没什么。”我回过神来晃了晃脑袋，“现在学校里怎么样了？事故的起因调查清楚了么？”

“甭说了。”严成叹了口气，“你也知道，咱们学校地处市中心，很多相关部门都在附近，出了这么大事情还死了人，那肯定是闹得沸沸扬扬了。”

“事故起因还不太清楚，初步调查后暂且定性为油罐车失控，而且司机本人也遇难了，加上他们四个，一共五人丧命，算是重大事故了。”路宇健在一旁补充道。

失控吗？这种油罐车失控那是有点耸人听闻的，以前总觉得这是电视里才有的事情，这不现在就发生在了我的身边么？一下子就出了五条人命，想想都有些后怕。

“明天是礼拜四，出了这种事情，学校还正常上课么？”我想了想后又问道。

“那是当然正常上课了。”王伟一摊了摊手，“受破坏的只有体育场而已，教学楼又没受影响，今天只是提前放学处理事故现场罢了，明天一切照旧。”

“我就知道。”我翻了翻眼睛。

王伟一看了我的样子哈哈大笑道：“你就知足吧你，大难不死你还想怎样...”

可他话只说了一半，转而用着奇怪的表情看着急诊室的走廊的另一头，嘴里喃喃道：“她怎么来了？”

是的，此时的“她”，正是今天中午我和尹耀阳起冲突的导火索：秦悦。

如今秦悦出现在了急诊室走廊的另一头，在她看到了走廊里的我们这五人之后，便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地向这里走了过来。

“额...秦悦？”没等秦悦开口，王伟一用着尴尬的语气开口打招呼道。

“你好。”秦悦淡淡地回应道，旋即盯着我说道，“成俊，有些事我想问你。”

在我的印象中，在整个高中生涯里，我和秦悦的对话次数不超过十次，有时候只是一些琐碎的小事抑或是学生会的一些事务，曾经为了她我还参加了学生会来着...只是现在而言，在原来的时间里我与秦悦决裂之后，已经有将近五年没有过交集了，虽然眼前的她是高中时代的模样，也不禁让我觉得有些物是人非。

毕竟我早就已经想通了，我喜欢的那个“秦悦”，只存在于我的脑海里，根本不曾在我的生命里出现过，归根结底，终究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想到这里，我也理清了思绪，随即回答道：“有什么事你说。”

这时的秦悦黛眉微蹙，用着质问的口气问道：“你中午是不是动手打了尹耀阳？”

“哈？”在奇怪这丫头消息灵通之时，我对她的这一反应更觉得有点不明所以，“是我打了尹耀阳没错，那又怎么了？你不会是在怀疑我害了他吧？”

拜托，我那是在帮你，看看你现在这副颐指气使的模样，搞得跟我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一样。

“哼，这可不好说。”秦悦鼻子里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一时之间我被秦悦的话堵得有些气结。

“打断一下，我说句公道话。”严成伸手压了压插话道，“的确成俊为人是有那么点意气用事，但是我敢打包票，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他不会胡来的。”

听了严成的话路宇健和王伟一也点了点头，算作是附和。

“那是你相信他。”秦悦瞥了一眼严成。

“够了！！！”

秦悦的这一系列行为我看在眼里，加上新仇旧怨一下子把我的火气拱了上来，什么玩意儿！自己都是那种不知好歹油盐不进的人，还好意思跑来找我兴师问罪？当我好欺负是吗？

“秦悦。”我强压怒气一字一句地说道，“尹耀阳的事情与我无关，他那是咎由自取。”

“所以你这是幸灾乐祸？”秦悦鄙夷道。

“你说对了，就是幸灾乐祸，他那种人渣就该死。”我索性豁了出去，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回答道。

“成俊你...”这下轮到秦悦气结了。

对没错，尹耀阳他们四个遭此意外死了确实是可悲的事情，说到底那是四条人命不是花花草草，但也只是可悲而已，并不可怜，想想他们四个生前一个个作威作福欺名盗世的行为，没有人会觉得他们可怜，老天是公平的，这样的人的确死有余辜。

不过令我愤怒的事情是秦悦居然为了这么个登徒子跑来找我问罪，就好像咬定了始作俑者是我一样，或许以前的我会选择沉默，因为那时候的我是个傻子，不过很抱歉，傻子我当够了，现在的我不是傻子！你秦悦算个屁！

“你太令我失望了，秦悦。”我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随即转身准备招呼他们离开这里。

还没迈出脚，突然一只小手拉住我的肩膀，然后用力将我扳了过来，谁知定睛一看正是之前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的秦悦。

只见此时秦悦的脸庞有些梨花带雨，委屈的眼睛里噙着泪水，紧咬着下唇显得怒不可遏，旋即便抬手朝着我的脸就是一记耳光扇来。

换作是别人打我，这记耳光我肯定能躲得过去，但是现在的我，选择了接受。

香风袭来，这是我曾经为之魂牵梦萦的味道，属于她的体香，我闭上了眼睛，也许是我上辈子欠秦悦的，这一耳光就当作是我与她之间的了断吧。

以后你我，再无瓜葛。

再见，秦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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