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失的魂 第十九章

妈妈领着叶樊回去的时候，温柔着但带着悲伤的情绪对何老师说：“让你费心了，老师”

“你带他回去待一个星期，我跟学校通融一下。但是下个星期如果还没有来上课，那么学校将自动退回他的学籍。”何老师也带着忧伤的表情沉重对叶樊的妈妈说。

叶樊从他们凝重的表情中，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足以毁灭一个家庭的荒唐事！只是他并没有动摇自己坚定的信念！

“好的好的，我回去一定好好劝劝他。老师，那你先忙！”妈妈客气的和老师打完招呼，然后阴着脸拖着叶樊的被褥往校门口走着，叶樊低倾着头，默默的跟在身后。

路上的汽笛声格外的刺耳，人行道也比平时更拥挤了些，四岔路口的红灯好像比平日里等的时间更长，妈妈竟带着他一路走了回去，从城东一直走到城西。一路上，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叶樊知道，此时的沉默将意味着不久后的爆发！

回到家的时候，叶樊看到妈妈的手被捆绳勒的满手是血，她竟忘了换下手拧被褥。

可是她哪有心思管她的手和被褥啊！

她一把把被褥仍在脚地上，然后瘫坐在床上，头背着叶樊，没有说话。

沉默，还是沉默！

“妈，我帮你包扎一下伤口。”叶樊终于动了起来，抽出放在床肚底下的小纸盒。那是叶樊喝牛奶用的包装盒，里面放着酒精纱布等一些医疗储备物资。他手里拿着酒精和纱布，走到妈妈的跟前。

“滚一边去！”妈妈一把把叶樊手里的东西打翻在地，酒精瓶滚落到床底。

叶城在妈妈转身的刹那，竟然看到了她泪流满面。这是叶樊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妈妈流泪！

叶樊清晰的看到妈妈发白的头发被泪水混乱在黏在布满皱纹的脸颊上，她的嘴不自觉的咧开，但她又不想让自己哭出来，可是泪水却出卖了她。

泪痕像是滴落的蜡油在妈妈的脸上划过深深的烙印，使她那饱经风霜的脸更加的衰老。她曾经多么骄傲她的儿子，可是现在，她却因为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流下了不争气的眼泪。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上了流眼泪！

但是可以肯定，这绝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叶樊的心隐隐作痛，他实在不忍心看到妈妈哭泣。他不敢再继续看着妈妈的脸，把头扭向一边，沉默着。

又是一阵死一般的沉默，静的让人害怕。

天很快就暗了下来，隔壁已经传出叮叮当当做饭的声响，妈妈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冷冷的说了句，“这个礼拜在家休息，星期一自己回学校。”然后阴着脸做饭去了。

“嗯！”叶樊不由自主的说了声，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来的，他明明是想说别的话呀！

但他还是说了，这是让他不由分说的一句话，只因为那眼泪。这足以让叶樊做任何事情。

回家的这几天，妈妈一直都很少说话，也没有打骂叶樊。她甚至每天去菜市场买些鱼啊肉啊什么的。在叶樊的心里，那几天，像是给他整个人生加了餐。

回学校的时候，妈妈问道：“能不能保证毕业！”

“能！”他说。

叶樊拖着被褥又一次走进了校园，就好像他离开多年后，又回到了这里！他突然感到周围无比的陌生。似乎每一个眼神都在问---你是打哪来了！

生活依旧继续，叶樊也依旧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最拐角，被所有人遗忘着。

也的却，他应该被遗忘，他之所以坐在这里，不过是履行妈妈的承诺，履行一个孩子的义务教育，仅此而已。

几乎每次考试，叶樊都只是零零落落的写一小半，这主要是应付何老师。然后，他就再也没收到那张试卷了---已经被任课老师扔进了垃圾桶。而那个漂亮的生物老师在升入高三前就转到了省城的名校，再也不会有哪个老师低倾着头对他说，‘答应女生的事情一定要实现哦！’

高考也一天天逼近，黑板报上已经写上了最后的倒计时。

叶樊也即将履行完对妈妈的承诺。

他打算在高考交白卷，然后像所有那些质问教育制度的学生那样在作文上写有关教育的愤慨。当他把自己的想法和自己的‘好兄弟’叶城说的时候，竟被叶城反对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叶樊的妈妈亲自跑到叶城家里去闹，要叶城不要再骚扰她的儿子。为此，叶城也被家里人狠狠的训斥了一番。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做的荒唐事，于是在这次通话中说出了他和叶樊相处以来第一句‘像样’的话。

“你觉得自己能考上大学吗？”叶城问。

叶樊突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他还是不假思索的说道，“以我现在的功底，应该会考个普通大学。”

“那你就证明给我看”叶城说。

叶樊被整的莫名其妙了，不是等我出来吗，自己所做的一切也的确是走在这条道路上，可是现在却又要证明自己！

他似乎永远都不会让自己的‘兄弟’失望，“好，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于是，从高三以来，他第一次认真的写完了试卷---在高考考场上！

突然间，高考似乎成为了全世界的话题。新闻、报纸、以及大街小巷里到处都在谈论有关高考的话题。但是对叶樊来说，没有丝毫的吸引力，就像是高考与他毫无关系！

成绩也终于在二十天后放榜了。叶樊考了442分，超出本科线十多分！

天啊！这可是一整年没学习的叶樊考的分数！

他不仅履行了妈妈的承诺，也向‘兄弟’证明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