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刚到房遗直的书房门口,就听到茶杯摔碎的声音,接着是他那近乎竭斯底里的叫喊:
“一对狗夫妇,先父坐骨多年了,竟然还妄想夺爵之事,混账!”
紧接着,啪嗒一声沉闷的脆响,应该是家主摔碎了他自己最珍爱的那方黄州墨砚。
卓然硬着头皮推门走进,一眼就看到房遗直的长子房永州满脸流汗,唯唯诺诺地站在书房中央。
他的一只手仍然捏着拳头举在半空,一张脸因愤怒而扭曲极为吓人。
房永州只是站在一旁,面无人色,惶惶不安,不敢有丝毫动弹。
房遗直看到卓然进来,脸色才好一些,这才回到座椅后颓然坐下:
“别捡地上的破东西了,费那心思做什么。”
卓然将几块茶杯残片扔进墙边的藤编纸篓里,快步走到房遗直的面前,低声劝慰:
“大人切莫以此事滋扰自己……”
“你懂个屁!这般烂事,你以为我愿意理他!一只苍蝇老是在跟你跟前嗡嗡作声,人可以忍。可是一直在那里恶心你,你能无动于衷吗——”
说着说着,房遗直的情绪又激动起来,随手拿起茶几上的墨玉茶壶就想摔出去,可一想到自己刚刚摔了最爱的黄州墨砚,再一想想手中茶壶的价格,顿时心疼起来。
“大人,这一事件确实恶人,可是我们的注意点不应该放在这种没营养的地方。”
房遗直长叹一声,重重靠在椅背上,凝视卓然的脸:
“长安又传消息过来了?”
“嗯,中间人说,昨晚勤政殿皇室家宴,皇上设宴款待高阳公主夫妇二人。皇上本想试探她二人的态度,不曾想高阳公主借考校皇子之机,妄发承储之谬言。言辞针锋相对,恶意诋毁,有意中伤……”
“行了,行了!说点我不知道的,能让我称心的!”
卓然笑笑,自家大人就是这个样子,直来直去,明快活泼。
正因如此,房遗直也明里暗里吃了不少亏。
但是卓然却极为喜欢。
他对房遗直这种性格颇为赞赏,上位者不仗势欺人,不使暗箭伤人的好品格,正是唐朝官场少有的良好品德。
“大人身居这一州之地,自然不知,昨晚皇室家宴,有人为大人发声……”
“为我发声?”
房遗直有些吃惊,略微迟疑了一下:
“难道是皇上?”
卓然摇摇头。
“柳奭?或者是太原王氏?”
“不是。”
房遗直把与自己交好的皇室外戚与朝中阁臣都罗列了出来,卓然依旧摇头。
“到底是谁?”
“是四殿下。”
听完,躲在一旁的房永州却是先失声惊呼起来:
“四殿下?宸妃之子?难道是武氏——”
“不,不可能……武氏是没有理由为我说话的。”
房遗直出声否定,自己儿子的这种想法着实有些天真。
武氏会站在他这一边?
房遗直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绝无可能。
他静静地思量了好一会,转身看向卓然:
“卓然啊,你怎么看?”
卓然以手抚一下脸颊,似乎是沉思,半晌方道:
“小人倒觉得,大人不必在意好恶对错,只需要知道四殿下的这起因果,就可以了……”
“听说,太子丧事之时,四殿下去探望王皇后,惹得宸妃娘娘很不痛快……”
站在一旁看戏的房永州,关键时刻,终于来了一记添缝插针。
四殿下探望王皇后,惹得宸妃娘娘不快?
四殿下探望王氏皇后,武氏的宸妃娘娘私下里有意见,这很正常……
毕竟谁家孩子。胳膊肘子往外拐,谁都不痛快。
可是身为武氏之子的四殿下,为什么会去探望王皇后呢?
看着陷入魔怔的两人,房永州充分发挥了看客的本领,反倒坐在一旁,拈起一枚枚山楂,吃了起来。
卓然略略沉吟,眼中精光一轮,似能把远在长安的李旦,看成一个无所隐瞒的水晶人儿。
旋即惊悚失色,难道是……
“不可能吧,不可能,不可能……”
听卓然这样神色说话,一惊之下,脸色霎时变得雪白,突然惊呼一声。
“啊——这……这这这——”
房永州手中端着的瓷盘拿得不稳,盘中盛着的山楂立时掉了出来,“咕噜咕噜”滚的老远,只留下深红的点点汁液,沥沥一地。
“父亲,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房遗直两眼瞪大,直勾勾盯着自己未经人事的儿子:
“天……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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