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里的人都知道,梁叔是最讲道理也是最不讲道理的一个,村里的泼皮无赖最怕的就是他,因为梁叔揍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关键的是战斗力还爆表,以老头子的练拳几十年也只是和他打个平手。
手被周大婶拉着向前走,脚却想退,奈何周大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然也降服不了梁叔这样的人物。
进了大门,里面是个小院子,40多岁的梁叔端着一碗面蹲在门槛上吃着,连头都没抬起来看我一眼。
“傻愣着干嘛,小亮好不容易来做客,就不会端根凳子么?”
梁叔抬头瞪了我一眼,佝偻着身子蹲在厨房门口接着吃面,装作没看到。
“姓梁的,我叫你端跟凳子”,周大婶语气有些阴冷。
我明显的看到梁叔手抖了抖,打了寒颤,眼神有些犹豫,最终还是站了起来,狠狠刮了我一眼,然后带着怨气说道:
“又不是没来过,要坐自己不会拿凳子啊!他是我爹啊?”
周大婶对着梁叔挥了挥手中的刀子,梁叔缩了缩脖子,很狗腿的跑进灶房拿了一根小木凳扔我面前,说了一句“坐”。
周婶转身进了厨房,让梁叔陪聊天。
哪怕内心忐忑,还是说了一句谢了。
“梁叔啊!孩子呢?”
“和王寡妇家那妮子去河里捉鱼去了,小子我劝你一句,这次你要是敢写错一个字,我先拆了你,再去拆了你们那座破观”。
“梁叔,我哪敢啊!就算为了小浩儿我也不能做这种天怒人怨的事”
梁叔冷哼了一声就没理我了,端着那碗比他脑袋还大的面吃了起来。
而我则起身去了厢房里,准备写一张新的“夜贴关”。
只是刚进房间我就发现不对,一种阴冷的感觉挥之不去,手上还起了鸡皮疙瘩。
“有古怪?”
梁叔的声音有些突兀的响起,而我并未发现脚步声,加上有些奇怪的气氛,吓了我一跳。
“是有些奇怪,梁叔你不觉得有些阴冷么?”
“有么?”
梁叔抖了抖袖子,摸了摸臂膀,一副没感觉的样子。
是了,梁叔是练武的人,一身精气神饱满,这点阴煞之气对他来说半点感觉都没有。
但是对于梁叔六岁的小浩儿来说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小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怀疑有脏东西”
梁叔脸上一沉,身上散发出一股犹如野兽一般的戾气,看得我口干舌燥。
“小子,听你师傅说你那双眼睛有些名堂,你给看看”
我聚力凝神,对着整个房间一寸寸的扫过,天花板、墙角、衣柜,整一圈下来并未发现异常。
于是我走进床沿,掀开被单,一团肉眼看不到的黑色东西附在床脚处,总算是找到了。
“找到了?”,梁叔有些焦急。
“找到了,床脚上长了一个犹如八爪章鱼一样的东西,因该是怨灵,专食人精气的”。
梁叔一把将我甩到身后,隔空对着床脚就是几拳,拳风四溢,阳刚大气,看得我咂舌不已。
那本应该是动物一类死后化作的怨灵竟被拳风刮得东歪西倒,而且透明了几分。
这一类脏东西最怕就是阳刚之气,只是平日里躲在床脚,梁叔哪怕阳气再重,对其影响也不大。
“有用么?”梁叔有些暴怒。
“收效甚微,还是我来吧!你去帮我拿个酸菜坛子,三分坛就行了”
“行,收了之后放到观里雕像下”
最后这句话,梁叔基本上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
梁叔去找坛子,而我也是看着那团八爪章鱼一样的灵体,可能是发现我能看到“它”。
那章鱼一样的灵体本来脸盆那么大,竟然慢慢缩小,最后缩小到拳头那么大,慢慢的形状也发生改变,最后变成一只两寸多长的老鼠样子。
老鼠两只眼睛血红,散发出微微弱光,对我张着嘴巴嘶吼。
“小玩意还挺凶,老子可是才和古代英灵干过一架的大术士,能怕你?”
那只小老鼠像是听懂了我的话语,耸着鼻子对我闻了闻,突然乱串,对着门口逃窜。
我一个箭步跑到门口,对着门贴了一张纯阳符,那老鼠刚接近大门,纯阳符上以肉眼看不到的方式射出一道金黄打在老鼠身上。
老鼠吃痛,急忙后退,身上一股股绿烟冒起,受伤不轻,老鼠的眼睛红光更盛。
“用老头子的话说,万物有灵,就算是灵体也有灵识,都应该一视同仁,你不做恶我也懒得管你,但是不该食人精气”
那老鼠目光左右闪躲,灵性非凡,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挣扎,最后吐出一缕缕淡黄色的光雾。
淡黄色的光雾升到半空中便消散开来,随着老鼠不断吐出光雾,整个房间的阴煞气息也消散了不少。
此时梁叔抱着一个土坛子回来了,刚一进门就愣了愣。
“好像暖和了一些?”
“那东西吐出来不少阳气,待会我再贴一张平安福,这些阳气不会消散太多,到时候小浩儿的精神会好很多”
“能不能做了它?”
我有些为难,师傅老人家一向主张“和”,不轻易谈及生死。
那老鼠听了梁叔的话,眼中的红光更盛,躲在墙角,张着嘴巴露出牙齿,一副凶像。
“梁叔,这种东西既然老天都没管,我们……”
“老子咽不下这口气,小浩儿最近精神很差,饭也不吃,瘦了不少,老子知道你们这一脉屁规矩多,不杀也行,但是必须镇压”
我无奈的点了点头,接过梁叔手中的坛子,随后点燃一张“吸阴符”扔了进去,一时之间,坛口吸力顿生,将屋内煞气吸了进去,那老鼠状的灵体双脚死死抱住床脚,抵抗着吸力。
“自己进来吧!别逼我动手”
老鼠挣扎了一番,最后才松开双脚,任由吸力吸入。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在老鼠快要进入坛口的时候,收到灵符镇压的原因,竟然能被肉眼模模糊糊看到。
说时迟那时快,梁叔提起一口气,一拳砸在半透明的老鼠灵体身上,那老鼠一声惨叫,最后被吸入坛罐内。
梁叔手脚太快,我没反应过来,内心也有些生气。
“梁叔,过分了吧!你...”
我回过头看到梁叔一双阴冷的眼睛,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得,我惹不起。
“小子,我奉劝你不要妇人之仁,你家老不死当年就因为心软才被赶下山,害得老子秃鹫守死狗和他一起待在这破地方这么多年”
我内心大惊,还有这样的事,从未听老爷子说过。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不会说的,你只要知道你我同出一门,只是我们重武,你们那一脉重玄而已,他娘的我们只能算是没灵根的看门人”
“梁叔,你们到底什么情况”
梁叔没有理我,直接转身走了,而我只能围在其身后追问,不过梁叔打死也不开口。
无奈我只能作罢,不过内心对他们以前的事倒是好奇了起来,准备回去问问老头子。
回到厨房门口,我将坛子放下,搬来吃饭的桌子,磨了一些金粉,拿出许久没用的毛笔和那张印了大印的黄纸。
梁叔也来了兴趣,坐在桌旁看着我捣鼓。
只是当我将黄纸铺开之后,看到黄纸上那印章图案的时候,梁叔的脸色有些吃惊。
“宋禾那老王八蛋最近是不是喝酒上头了?”
我愣了愣说到:“并没有”
“他最近是不是心情很好?”
“也没有”
“他是不是捡到宝了?”
“没有,但是和一古代英灵打了一架,然后到人家坟头上抛了不少千年坟土”
“哎!替我谢谢他”
“谢什么?”
梁叔不在说话,只是看着那印章有些发呆,这个粗狂的中年庄家汉子,这一刻竟然有些缅怀的柔情,像是回忆起一些美好的东西一般。
看到梁叔的样子我也没有过多追问,谁还没有一个青春年少的疯狂。
金粉磨好后,我正了正衣冠,提起毛笔这下:
天黄黄,地绿绿(四声念“陆”),家中有个小儿哭,过路君子念一遍,小儿睡到太阳出。
这本来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东西,也经常能看到,不过有的写了也没用,这里面讲究一个缘法,过多的说了就设计宗教信仰之类,不便多说。
不过梁叔家这一份更有一些讲究,那张赦印印章太过不凡,具体的就叫连我也不甚清楚,只是知道凡是具有大智慧的生灵都想要得到,特别是一些山水中的魑魅魍魉,莫不想得到印章的赦免。
写好后我将黄纸递给梁叔,让他找一个十字路口,将黄纸贴在电线杆或者是大树之上,要找显眼的位置,这样看到的人多,念的人也多。
梁叔点了点头就拿着黄纸离开了,我收拾着笔墨纸砚,准备离开。
“小亮,来,婶给你煮了一碗鸡蛋面,趁热吃了”
周大婶端着一大碗和刚才梁叔差不多大鸡蛋面对着我吆喝。
“婶,我这早上刚吃了馒头,不饿,不管我”
“你这孩子,煮都煮赶紧吃吧!和那老不死住一起,没少受罪,我还故意给你煎了两个鸡蛋,赶紧吃”
虽然这话骂了老头子,我还是很感动的,从小到大,乡邻四舍对老头子横眉竖目,对我倒是关怀备至,内心还暖洋洋的。
“婶,谢谢你”
“傻孩子,赶紧吃,我给你装了30多个鸡蛋,到时候带回观里,给那老不死的也吃点,省的哪天营养不良饿死了,好歹花了不少钱请来的,死了那钱就白花了”
我无奈的苦笑,周婶一向都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这也是老头子有些怕她的原因,有时候吵架都得让着三分,免得丢了那点人情,不过周大婶倒是从来没放过老头子的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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