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箫 第十九章 身陨

第十九章身陨

琴师的话音刚落下，整个山谷内无数流光划过，忽而盘踞在广场上空，现出十个气息恢弘的身影，而炼蛇与树王也赫然在列，竟是各族的王者。

剑七大惊，炼蛇与树王果然没有死去，看起来状态也恢复不错，更让他惊颤的是，短时间内竟有如此多的的族山接了赤王令，十位王级齐上无常山，也不知琴师和洛箫能否挡住。

琴师面色并无变化，依旧看着山谷的入口。

果然，山峰上又走出两个身影，宴尔和一个青年。

青年微微一笑，“赤国赤厉，见过琴师！”

琴师点头，他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听闻赤国四位皇子，皆是人中龙凤。二皇子更是年纪轻轻就迈入王级，皇室秘术接天诀也破入了第四阶段，乃是天下青年一辈中的翘楚。”

赤厉大笑起来，“当不得琴师夸奖。”

琴师也只是平静道，“不错，有皇者之风。”

赤厉面容一肃，“那琴师不如退去？”

琴师摇头，“你们已经破坏了规矩。”

赤厉并不认同，反问道，“五神峰的规矩，还是八师定下的规矩？”

琴师道，“都不是，无常山你们不该来。”

赤厉眸中亮光一闪，语气变得认真，“我们已经来了！”

琴师仍旧面无波澜，“回去就是了。”

赤厉一愣，没有想到琴师会如此回答。他的眼光扫过洛箫与剑七三人，再说道，“琴师是觉得此刻能拦下十位王级强者。”

琴师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笑意，“他们我不放心上。”

听出他语气间的轻视，空中众位王者脸色变幻，他们都是一族古王，竟被八师如此贬低，只是又都没有开口反驳。

赤厉面色也变，但又很快恢复平静，“不愧是天下八师，只是琴师不会以为封神珠只有一颗罢？”

他的手中缓缓托起核桃般的珠子，阵阵淡蓝光闪烁，与琴师身上的珠子遥辉相应，光芒忽明忽暗，从入口漫向山谷，广场又一次的笼罩在封禁的气息之下。

琴师没有打断他的动作，封神珠下，再无神级，八师超凡于世，难道就只是靠一身惊天地的修为？不过赤国竟有两颗封神珠这等神物，倒是令人诧异。

赤厉没有去看淡蓝光晕下的山谷，见琴师沉默，就算是处在封神珠下，也无波澜，便问，“琴师以为如何？”

琴师点点头，“很不错！”

赤厉迟疑，封神珠的压制下，琴师真能挡住自己和十位古王？

他道，“琴师莫不是以为赤国真怕了天下八师？”

琴师没有回答，只道，“你们退去吧，黑白之心不能动。”

赤厉终变认真，他同样对八师有所顾忌，才多费口舌。本以为靠流连亭的氲气困阵可以将琴师困住，自己有时间从无常老人手中夺走黑白之心，没想到出了胡沙后人这个意外，如今更是卡在了最后一步。

他先前在两处通道中寻找，却无发现，只能希望于宴尔这边会有突破，利用黑无常老人得到白无常与黑白之心的消息，谁知又被琴师阻拦，这果然是绕不过的坎吗？

他目光变得坚定，“那只能得罪了！”

琴师摇头轻问，“赤国真要与天下为敌？”

他知道这一战过后，无论结果如何，赤国都没有退路了，百族格局将会改写。

赤厉心中既然有了决定，便不会犹豫，他哈哈大笑，反问道，“琴师觉得五神峰能代表得了天下？”

琴师道，“不能。”

他再问，“八师能代表天下？”

琴师再回，“也不能！”

赤厉语气变得认真，“那赤国是与谁为敌？”

琴师不语，脑中不自主的闪过一个地方，忽而闭眼。

赤厉不以为意，只是不愿再等，他手臂轻挥，十位王者气势升起，身形欲动。一旁宴尔嘴唇微启，似在诉说，他神色诧异，望向洛箫。

天命一脉？他皱着眉思索，脑中没有一丝相关的信息，难道又是那些隐世的古族？能够打败宴尔的神秘修士，还真让人难以相信。

洛箫感知到了目光，顺着望去，他早已从先前的惊讶中回神，有树王在，宴尔伤势也已恢复，两人的交流落入眼中，所说之事想来也与自己有关。

他与赤厉平静的对视，那确实又是一个值得重视的对手。

赤厉也不纠结，一声轻笑，十位古王似得到了指令，气息再变直扑琴师，流光晃动中，他却朝洛箫飘来。

澎湃的古王气息，在半空汇聚，压在整个山谷上，厚重之力让人难以呼吸。琴师不敢让它落下，广场上的剑七三人承受不来，他不愿再等，睁眼伸手，在身前拂过，夜烬轻颤，整个身子已是飘起，向十位古王而去。

漫天的气息涌动，各色流光环绕琴师。十位古王也不敢大意，面对八师，出手即是凝聚的最强一击，只见十道光芒破空而下，恐怖的气息眨眼降临琴身身侧，欲要将其粉碎。

琴师静静站立半空，未有躲避，这十道气息如果落下广场，剑七三人抵挡不住，包括重伤的无常老人。光芒临身，直接将他的身体轰碎，散作磷光，唯余夜烬窜入虚空。

光芒未有停止，继续向前，空间亦是层层破碎，撞在了一个像似分裂出去的独立空间，那里磷光闪烁，再现出琴师身影。

这是至高的空间术，可以分裂空间，进退从容。

十位古王并无意外，也不给喘息时间，炼蛇周身晃动，无数的氲气弥漫而出，将分裂的空间寸寸包围，欲要强行将人困住，大喊道，“各位助我一臂之力。”

树王白光闪耀，他的青木气息顺着氲气覆水之力攀附在了割裂的小空间上，其他古王也不敢犹豫，绝学尽出，在氲气之外各类气息汇聚，不断加固着困阵，虽知道无法对琴师造成伤害，但气息不停，他们的目的也只是拖着琴师而已。

琴师未动，重新抚过夜烬，似乎陷入了沉思，任由氲气不断的冲刷着分裂的空间。洛箫未有再看，闪身迎着赤厉与宴尔而去，那两道身影已从高处落下，古王间的混乱气息阻其不得，降临在一旁。

他一步迈出，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眸。

赤厉好奇开口，“天命修士？”

洛箫点头。

赤厉等不来解释，也不深究，十位古王虽暂时拖住了琴师，但显然不会太久，他没有足够的时间，于是又问，“你也要阻我？”

洛箫摇头，“是你们两个！”

赤厉一怔，突而发笑，眼神转过宴尔，就要发难。他虽高傲，但面对能打败宴尔的神秘高手，也不愿轻敌，何况有帮手为何不用。

洛箫察觉他的意图，轻声示意道，“你看！”

混乱的山谷中，恢复了一瞬间的安宁，四周所有的景象有了短暂的静止，三人忍不住的抬头望去。

是琴师，夜烬终于再一次的波动。他的手指在琴身留下残影，杀伐之音已从空间漫出，随着乐响，阵阵恐怖气息从天而降，越过氲气，越过空间，布在了山谷上空，音之气息开始幻化，困住的氲气和诸多气息开始消散，包罗诸天万物的影像渐渐涌现形成，洒在十位古王身上。

这时才传来他轻轻的声音，“咫尺落辰光！”

没有哀嚎，万籁俱寂。只是古王周身气息也将散尽，那氲气层层剥离，落在他们身上，似有万斤重量，带着身体飞向了远方的山峰之下，山谷中气势顿失。

死一般的寂静。十位古王竟接不下琴师一招，本以为会是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却不想才开始就已结束。

宴尔眼中闪过一抹恐惧，以他的修为在那琴音下，竟生不出反抗之意，何等的恐怖。赤厉虽是震惊，强忍着未有表露，只是默默的退后一些，望着面色微白的琴师，想到了他那个极少出手的父亲，也只有他才会在封神珠下有如此实力吧，赤国算计八师，不知是对是错？

洛箫没有理会赤厉的动作，从哪琴音飘出他就有些恍惚，总觉得在哪听过这一曲声音，直到琴师落下立琴，方是惊醒。

他抬手，雪之气息在山谷飘起，将剑七三人包围，他们也有被先前的琴音波及，气息不稳，特别是透支再生镜的剑岚，更是的萎靡。

琴师未有惊讶，只是向着赤厉平静道，“二殿下可愿退去？”

赤厉面色变幻，他并不甘心，十位古王没有那么容易死去，他也有手段未出，只是看到平静的琴师，异常犹豫，此次若不能取回黑白之心，往后便会更加困难。

他想了想，“不愧是琴师，如此轻易就能拦下十位古王，只是赤国可不会就此放弃，不知道琴师能够守在无常山多久。”

琴师听出他的退意，轻轻摇头，八师是不愿百族纷争，又不是单纯为了守护黑白之心，如今天数难为，结局如何，他不能去强求，况且此番动静，五神峰定会发觉，赤国想再次夺取黑白之心，怕也不容易。

赤厉见琴师摇头，知道这回难有作为，愤恨一甩手，大喊一声，“走！”

山峰下十道流光涌动，受了重创的古王身影直射出口而去，他们是接了赤王令，又不是一定要拼命，何况是无意义的拼命。

洛箫也动了，向着无常老人而去，路上的残影传来一声碰撞，快速倒退，站到了剑七身旁，他目光凌厉的看向宴尔。

宴尔面色潮红，未有痊愈的伤势有一次爆发，吐出一口鲜血。他只想趁人不备劫持无常老人，好有夺取黑白之心的筹码，没想到又是被洛箫阻拦，心中多了抹怨恨。

赤厉看了他一眼，宴尔收起心思，忙跟了上去，琴师未动，洛箫自然也不会多此一举。看着十数个身影离去后，他才转身对剑七道，“七兄，感觉如何？”

剑七摇头，他只是状态不好，并无大碍，但剑岚的伤势，未能放得下。

洛箫也知道胡沙之后的伤势，外人怕是无能为力，一时想不到办法，只能对剑雅笑了笑。

剑雅还未说话，琴师便走了过来，剑七闪过一丝希冀，只是这会无常老人突然睁眼，忽而惊声一句，“不可能！”

众人一惊，慌忙看去，只见无常老人周身稳住的气息开始晃动，再生之力竟快速的消逝，让他的面容在眨眼间就变得极为苍老，身子虚弱不堪。

剑七连忙看向扶着的剑岚，果然见她有了昏迷迹象，忧心不已，不知又发生了何事。琴师与洛箫没有犹豫，极快的握住了无常老人手臂，磅礴的气息不断涌入他的体内，只是就算如此，也无法阻止老人周身气息的流逝，很快就衰老起来。

虚弱不能阻止无常老人的行动，他枯皱的面庞甚是激动，寒声道，“他们夺走了黑白之心。”

众人心神一震，黑白之心被夺？可是赤国的人不是已经退去了吗，再说无常老人也在此地。

洛箫脑光一闪，脱口说道，“不可能。”

琴师看向他，剑雅已问了出来，“洛师兄，什么不可能？”

洛箫没有解释，黑白之火可是他亲手毁去的，为何无常老人还会说黑白之心被人夺去，难道他毁去的不是黑白之心？

那边无常老人已经慢慢恢复平静，只是气息的消逝让他闭上了双眼，不停的低语，“没想到，没想到啊，纵横山的人也来了。”

他的声音很轻，也似乎用尽了力气，盘坐的整个人仿佛没有了生机。

洛箫与琴师倒听得分明，只是不明白何意，不由相视一眼，然后又被剑雅的声音打断，她惊道，“无常老人。”

众人再看去，无常老人散尽气息的身体已经开始消散，气息之力由下而上，渐渐的吞噬他的身体，洛箫先前虽有预感，这会仍有些难受。

无常老人却又睁开双眼，平静看着洛箫，轻声道，“找回来，进宫殿。”

这是他最后的声音，洛箫望着那散成点点光明与黑暗的气息汇聚着飘向宫殿，不断皱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超出了他的想象。

琴师亦若有所思，不同于剑七那种亲切感，他有些看不透洛箫。

莫非洛箫的身份不是他所猜测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