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阙 第二章 初见

小姑娘有些惧怕地看了他一眼，身子微微往后缩了一下。却在看到地上躺着的那个老人时，急不可耐地跑了上来，旋即伸出双手，整个人都扑倒在他身上。

道长有些不知所措，他下意识地立马站了起来，往旁边走了两步，似乎要给那个小姑娘留充足的位置。又忽觉得这个想法很可笑，却不知再做什么好，只好讷讷的站在那里，反倒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姑娘用手将那尸体奋力地摇了两摇，却没怎么摇动。反倒是因为自己身体晃动过大，身上原本就没系牢的披风散开来掉在她身后。她见那老者不动，眼睛里全是恐慌，出声喊道：“爷爷，你怎么不动？你快醒过来，快说话……”

道长在一旁觉得十分尴尬，便没头没脑的接了一句：“别摇了，你爷爷已经死了。”

小姑娘蓦的转过头来愣愣地看着他，眼睛里顿时盛满了泪水。一颗豆大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突然开始嚎啕大哭，整个人扑在那具冰凉的尸体上。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颤抖得厉害，却还要使劲说出一些断断续续的话。道长听了好一会儿才听得出是：“你是不是去找奶奶了？可是我要你回来。”

如果是面对旁人，道长一定会说出什么“节哀顺变”之类的话。现在这种情况，他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实这个小姑娘并不明白，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只知道人死了，就不见了，而且再也不会动不会说话，也不会带她去逛集市，就像奶奶那样。她只是在用力地哭着，想把自己的爷爷哭回来，但是最后却是因为寒冷的缘故，她伸出去的手已经没了什么知觉，整个人都在无意识地发抖，身上已经落满了薄薄一层雪花。

道长俯身把那件滑落在地上的披风捡起来抖了抖，又用手把上面的雪花抚干了。一只手强行把仍就半跪半扑在尸体上的小姑娘抱了起来，让她站好，等下上来把披风系在了她的身上。

小姑娘对他的动作没什么反应，她只是全身在发抖，因为哭的太多的缘故，呼吸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道长忽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那个老人伸手急切的往那边指去。

他伸出双手，把小姑娘那冰冷的小手包在手心，问她道：“小妹妹，你家里还有人吗？”

她摇摇头，脸己经冻得发红了。

“那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她还是摇头，一边摇头一边泪珠子成串的往下掉，带着哭腔喊道：“我有爷爷，可是爷爷死了，我想要爷爷……”整张小脸都皱在了一块。

道长叹了一口气，把她轻轻搂在怀里。小姑娘只管大哭，却没注意到他喃喃了一句“对不起”。

林子里似乎安静了下来，风声、雪花落到地上的簌簌声、树枝被雪折断的声音……都没了。只有一个小姑娘纯净的哭泣声，响在这片林子里。道长想伸手给她擦眼泪，她却撅着嘴把脸别了过去，发出不满的声音。

“……我可以每天陪着你，像爷爷那样，好不好？”

“我会保护你，我的道观就在山上，你如果想爷爷可以每天来看他，好不好？”

小姑娘低着头揉搓着自己的衣角，就是不愿开口说话。在死亡面前她只是觉得自己所有的东西都会失去，陪伴的诺言听起来都很不可靠。

道长于是问她：“你饿了么？”

她答：“饿了。”

终于松了口。

“那我带你回去吃东西？”

“……那爷爷呢？”这个小姑娘固执地指着地上的尸体

“我们挖一个坑把他埋了。”

她又陷入了沉默。

虽然这天气严寒，但是让一具尸体干巴巴地放着恐怕会引过来什么不好的东西。道长正想着怎么样才能让这小姑娘松口，却听得她轻轻对那尸体讲了一句：“爷爷，我们埋在奶奶身边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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