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丽质对程处良耳语一番,打发他出去办事了。
程处良如获大赦,一溜烟没命地窜出大门。
李丽质又跟萧元亭聊了一会,萧元亭也不知道更详细的情报。
李渣坐着没挪窝,继续吃着然陶园的美味。他刚才吃完了两盘鲸鱼脍,萧元亭又上了一篮子肉毕罗。
这所谓的毕罗是通过伊狼的商队传到大唐来的,就是面饼夹馅,肉毕罗就跟现代的肉夹馍几乎一模一样。
李渣一口咬掉半个饼,尝出其中夹的肉馅乃是小嫩黄牛肉!
在初唐,私宰耕牛可是犯法的!
但是……真香。
紫色女装大佬萧元亭,看到李渣脸色微变,媚笑道:
“三查大人,本园子里的毕罗,味道如何?您是鹰扬卫中郎将,与卫慰寺兵器署应当很熟吧?供给他们寺卿和少卿的肉,也会供到这里来一些。那边后厨的采购,和我园子里的厨娘是一家子。嘻嘻嘻。”
李渣被他“嘻嘻嘻”的一阵恶寒,连打了两个哆嗦,一桌子的美味一口都吃不下了,这才发现李丽质不见了!
“嘻嘻嘻,你在找丽质妹妹?她早走了,大概是去搜集兵部或者卫尉寺的情报了吧。嘻嘻嘻。”
萧元亭“娇俏”地又是一阵嬉笑,猛然就往李渣身边坐过来。
李渣毛发直竖,腾地起身,瞬间消失在门口。
卫慰寺跟大理寺一样,属于九寺五监之一。卫慰寺掌管仪仗、兵器、宫廷宿卫,也是由皇帝直属,属于独立的中央职能部门。
尚书省的六部主管政令,九寺五监则分别负责某一方面的具体事务。
两者在职级上是平级关系,但实际上存在着一些分工和制约关系。
比如卫慰寺的兵器署,不但跟兵部过从甚密,连伙食都是兵部提供的。
李渣之所以知道这一点,是因为他去吃过兵部膳食间的“古楼子”。
原本,光禄寺才是为皇室制作膳食的地方。但各个衙门通常也都有自己培养的烹调圣手。
李渣有些奇怪,为什么李丽质手中有兵部司库和卫慰寺兵器署的文件,难道她早就在暗中进行着什么调查行动?
浓云遮盖了天空,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架势。
下雨的时候,最适合吃烤串喝酒。李渣心想。也不回大理寺去办公,李渣径直走向了东坊街角的一家茶肆。
别家茶肆只供茶水和点心,这家茶肆却与众不同,是个胡姬开的,当街卖酒。
“我猜你就会来。”
李丽质笑盈盈地坐在小酒桌旁,面前两盘烤羊腰和一壶美酒。
茶肆胡姬老板娘瞧了李渣一眼,媚笑着“哎呦”的一声,对李丽质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李丽质脸色微红,把那胡姬轻轻一推。
“好啦好啦,我这里也不做生意了,就让你们俩在这里待会儿。”
胡姬眼中含笑,把店门一关,自己跑到柜台后面。
“你别躲着,出来我有事问你。”
李丽质叫道。
胡姬又嬉笑着跑出来,坐在李丽质身边。李丽质这才对李渣小声介绍道:
“她是太常寺少卿范崇家的婢女跟胡商私通,生下的女儿。”
“小女名叫呼莲娇,丽质姐姐对我有救命之恩,有什么事姐姐尽管问。”
胡姬呼莲娇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身世,大方地回答道。
李渣不禁又对李丽质多看了两眼。这女人怎么到处都是“救命之恩”,老子在吃东西的时候到底错多了多少故事?
说到吃,先来个大腰子……
“你说,编外署是不是在搞什么方术?那会飞的怪影绝对不会是平常人吧!”
李丽质轻启朱唇,打破了沉默。这话问的是李渣。
“方术?”
李渣嘴里咬着烤得外焦里嫩的大腰子,皱着眉说道:
“我看不像。怪影的翅膀形状规则,翼展颇大,细看有骨架和敷膜。飞得也不快,并不怎么扇动,看起来更像是滑翔。
因此,我认为那只是个机械装置,与风筝类似。”
李丽质眼睛一亮。
胡姬呼莲娇更是赞赏之情溢于言表。
“三查大人是怎么看出来的?!真不愧是大唐第一锐眼!太厉害了!只是一眼就能看到关键之点,大唐有三查大人这样的人才,真是个宝地!”
呼莲娇连声赞叹,眼睛看向李丽质,又坏笑道:
“果然是长公主看上的——”
“咳咳,卫队长!”
李丽质连忙接话。
“呵,若不是知道那翅膀是机械的,我早就把它扯下来,切一块尝尝了。”
李渣面无表情地说道。
“话说回来,凤回酒楼的命案中,关于那具尸体的身份,你怎么看?”
李丽质脸色微红,转了话题。
当时独孤雄二曾表示死者可能是突厥人。他是从死者的体貌特征推测出的。实际上,这种推测并不那么可靠。
突厥人的长相跟回鹘、吐谷浑的人多有相似。李渣记得当时死者穿着的衣服并不是外邦服饰,而是唐人常服。
想要查到他的真正身份是很难的。
“父皇出巡后的这两个月,左右府曾经上报过流民失踪的几个案子。”
李丽质沉吟道。
即使是在国家安定、物资丰饶的贞观盛世,也还是流民出现。流民又以外邦人士居多。
有些是来大唐做生意赔了老本的波斯商人,有些是冲着大唐盛世而来的外邦无赖,还有些边民和流寇,组成了松散又驱之不散的流民队伍。
反而是大唐的子民,在这平安盛世里安居乐业,连犯小罪者都少之又少。
这样的流民少了几个,确实不会引起民众注意,大家说不定还会因此而高兴吧。
“莲娇,你帮我测算一下,这件事到底跟方术有没有关系。”
“好。”
呼莲娇回柜台取出一叶熟宣、一根毛笔,将宣纸展平,又将毛笔递给里丽质。
“丽质姐姐,请写上几个字吧。”
李丽质不假思索,在宣纸上随手写下四个大字:
死无对证。
“咣!”
茶肆大门被一脚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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