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之末日将至 第2章 左十三和左小姐 上

“直到很多年以后，我也还是不能理解你当时的选择。

你本来是可以活下来的，我也想你活下来，可是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为了保护好孩子而选择了舍弃自己，值得吗？

孩子可以再生，可是生命没有了，就什么都没了。

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是比你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的？

我真的不知道。

所以，我恨你，我恨你擅自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我也讨厌这个孩子，是她拖累了你，没有她的话，你应该还活着……

……

但现在我大概是明白了你的想法，虽然我还是不认可。

我好想你！

……

对不起，还是没能完成你临死前的嘱托……”

-节选自一个无名英雄的日记

二零三零年十月，赛里斯国沪海市市中心江南一品小区的阳台上。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拉开了窗帘，打开了窗户，然后四处望了望。

男子又数了数对面隐藏着的监视摄像头，嘟囔了一句：“最近的监视越发的严密了啊？这又是什么意思呢？这些人做事还真是够小心的，连我这样掀不起什么风浪的低级能力者都要谨慎的对待。”

说完，男人就不再理会那些监控摄像头，而是回身进到了厨房里，做起了早餐，开始了简单的一天。

这个男人叫做左十三，但很少会有人这么称呼他，而且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没有自己的名字。

在米国的秘密实验室-洛克国家生物实验室里的时候，科学家们把他称呼为十三号实验品或者干脆称为十三号甚至就是十三。

所以在后来，十三被洛克实验室的上级机构米国国家军事战略局剔除，加入到了光照真理基金会，成为了一名杀手，需要一个名字的时候，他的名字就被定为了十三。

至于他的姓氏，与他的父母无关，因为在他拥有记忆之前，就已经离开了自己的父母，成为了一个活体试验品。

他的姓氏来自一个非常倔强、特别而又温柔的女人，一个名叫左平，却只喜欢被称呼为左小姐的女人。

左小姐是他在基金会里唯一的搭档，也是他唯一爱过的女人……

十三是一个非常孤僻的人，工作之余就只是呆在家里，无所事事。

他的世界很小，小到了只能容纳下两个人，以前是他和自己的妻子，而现在属于他妻子的那个位置却被另外一个女人分走了一半，那是他们的女儿。

十三的周围有着无数的监视摄像头，家也好，工作单位也好，甚至任何一段十三可能经过的地让都有着严密的监控。

这些监视摄像头每天都在实时不间断的监视着他的动向，并将他的信息和其他类似的信息汇集到一起，有着专门的人员会对其进行审查。

而这些十三也都知道，因为这些摄像头大多是那么的明目张胆，当然有些也会做一些可笑的遮蔽，但一个好的杀手总是能敏锐的发现监视，并且做出巧妙的规避，十三也是其中的翘楚，但他现在不能这么做。

十三必须被拍到，因为这样可以表达出自己的恭顺，可以表现的容易控制，可以让监视他的人放心，这样才能换取生存的权利。

监视他的人也清楚十三都知道这些，这是一种默契，让双方都感到舒适的默契。

十三也不知道需要消失多久，就会引发那些监视者的警觉、不安甚至是愤怒，三十六个小时？七十二个小时？又或者其他？

他从来没有试探过，因为在绝对的力量之前，任何的试探都是不明智的，这样的行为太过危险，任何不理智的行为都有可能被视为挑衅，并且遭受毁灭。

更加出格的背叛行为十三曾经有理由、有勇气去直面过，只是后来他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而自己的妻子也因此死去，所以他现在已经不敢了。

而现在，十三必须要活下去，哪怕只是卑微的活下去。

这就是生存的代价！

十三曾经很讨厌诸如此类的监视器，就像他讨厌阳光一样，因为他曾经听左小姐说过，像他们这样的人就不该暴露在阳光下，他们一旦曝光，就意味着死亡。

十三现在就处于阳光下，但他还活着，可是他的妻子却死了，因为她倒在追求阳光的路上。

十三想要告诉她，他根本就不稀罕这些所谓的阳光，他只想要她活着，可是已经晚了。

所以已经心死的十三逐渐习惯了这些监视，而且他也已经不在意自己被人监视了。

因为在他看来，失去了左小姐，那么这个世界就已经失去了意义，所以他无论做什么都是没有意义，所以干脆什么也不去做，什么也不去想，只要按照妻子的想法，活下去就好了。

当十四年前，十三按照妻子临死前的嘱托带着女儿来到这个国度寻求庇护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这样的结果，甚至这样的代价比他想象中的要好上了许多，至少不会是手术室里的试验品。

现在虽然受到了监视，但至少活动不受限制，这样的结局已经是不错了，生存并不轻松，做人不能指望的太多。

当这个国家为他提供庇护的同时，他也必须遵守这个国家的秩序，这并不是一个难以抉择的决定，尤其是当面临绝境的时候，所以，他也必须适应。

活着才有意义，活下去，所有的牺牲才会有价值。

若是往常，十三会在阳台上多活动一会，尽量满足对方的监视需要。

但今天不行，因为还有一台手术，这也是他醒来之后才知道的，而且对方似乎催促的很紧，但却又不像，因为明明已经有了很多催促的信息，但却没有人员亲自上门催促，真正紧急的事情，就算是在凌晨，那些人也能把他拉到手术室里。

他现在是一名医生，是沪海最好的肿瘤外科医生，但他不会治病，而是只会开刀。

这个世界大概不会有人比十三更擅长从人体里拿出东西了，至少他是这么觉得的，无论要拿出的是肉体还是生命，因为被嫁接了外源性的基因的缘故，他成为了一名异能力者，他的异能力让他对此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

因为曾经是人类最早、最成功的异能力实验品，十三的童年大概就是全程躺在冰冷的实验台上度过的，任那些手术刀片、针头、科学器械之类的东西从他的身体里进进出出。

那些身披绿色手术服，面带口罩的科学家们曾经是他童年最大的噩梦。

因为长期被当做了一个实验标本，而不是像一个人那样正常的对待，十三的精神存在着一些问题，比如脑筋直、情商低，比如轻微的弑杀等等。

十三就经常怀念那种用刀尖划破敌人皮肤的触感，那是一种无与伦比的痛快，是对完美的亵渎。

他就很喜欢看着对方的愤怒、挣扎、无力、惊恐以及绝望，种种复杂的表情，扭曲在一起的狰狞样子。

而如今，十三只能在手术台上怀念这种关于生命与美的终极奥义，顽强而又脆弱。

有时候世界就是这么讽刺，剥夺生命和挽救生命只在一念之间，黑暗中的魔鬼摇身一变就成了悬壶济世的圣人，而这样的转变，似乎是很自然而然的。

十三现在也成为了一个身披着绿色的手术服，拿着锋利的手术刀的人，只不过他不是在做实验，不是在杀人，而是在救人而已，这大概也是一个轮回，一种救赎。

所谓的成长，大概就是慢慢成为自己曾经讨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