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话 二十四 肖颜

白家二老收到消息急匆匆赶来，得知白笙经历了什么之后晕了过去，醒来半寸不离的看着白笙，害怕她再一次消失，每每看着白笙就偷偷的抹眼泪。

白父更是沉默不语，二人却没有因此怪罪白沧一句话。

白沧每天忙完就过来陪同，养成了个习惯：看完白笙看看小南，然后去看一眼初一的状况，又回到白笙的房间。

如此一个星期后，三个人最先醒来的竟是白笙。

任父母如何叫唤，除了睡觉她都一脸茫然的盯着天花板，北家父母时常过来看一看，每次他们过来白母心里更是堵塞，以往她跟北母情如姐妹无话不说，这次，她是有苦说不出，硬生生的把这事烂在肚子里憋着，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细心照顾北笙身上，这事就被白家封死了。

后来，醒来的青石拖着一身残废的模样过来了，看到白笙几乎要跪下致歉，这事本就错不在他，一家人感受到他诚心的歉意没有阻止他这般越位的行为，觉得多一个人的关心也许会让白笙感受到一丝温暖，可白笙不是无神的盯着某个地方就是闭着眼睛告诉全世界，她睡着了。

小南醒了，和白笙的状态截然相反，知道自己还活着，觉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只希望自己早点好起来，天生的乐观派。

能走动后没事就往白笙的病房跑，呆着实在无聊，听说白笙因为这事被绑架，觉得自己受这点伤不算什么，他不是那种心细的人，只觉得白笙是被吓坏了所以一天天傻愣傻愣的，来回两天听说初一在隔壁病房，每天就往那跑一趟。所里的病人往其他点转移，初一被转移到下一层，这层只留给了白笙和北雁南。

北雁南还是每天跑到楼下去，每次去的时间越来越长，这事被北家二老看在眼里，默默记下了。

白沧也依旧，每天轮着看完三个人，又回到白笙的房间守着她。

被震飞后，初一和白笙掉进了海里，一股冰冷的凉意穿透全身，她在海里挣扎了很久很久，久到快要窒息的时候，突然飘到了海面，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间，直到终于恢复正常的呼吸节奏，海上空无一人，身体因冰冷而僵硬，她就这样飘啊飘，仿佛飘了一个世纪般漫长的时间，突然一个巨浪扑来，她闭上眼屏住呼吸承受着巨浪的冲击，被打的全身疼痛，努力的想睁开双眼，想再一次呼吸空气，就这般挣扎了着，她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睁开双眼。

一束白光照了过来，照的太亮，她闭上眼，耳边有些嘈杂，缓缓再睁看眼的时候，她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眸。

原来，只是一场梦。

“醒了？”男人身穿白大褂带着白色面罩，俯下身认真看着她温柔的问道。

“……”肖颜!想叫他，发现嗓子干哑无声，咳了几声想起来，身体像被扯动全身经脉剧痛无比，只好老老实实的一动不动，几个人上来前前后后一番检查后，终于离开了，只剩下他。

肖颜接了一杯温水，拿起棉签，走到她身边，在她唇上轻轻点了点：“你就不能每次让我看到你的时候都是好好的吗？”

“咳咳......”仿佛这个咳嗽声就是回答，实际是初一的眼神一直盯着他，看着他把杯子放在桌上，走哪跟到哪，比起她见惯不惯的受伤她更想知道他为什么在这。

肖颜对她的眼神心神领会的回身，正想回答听到外门有动静：“你在这的艳福不浅啊。”

初一也听到动静，歪头一看，看到北雁南在玻璃隔门往里看，看到她醒来还手舞足蹈的向她挥手。

......额

初一回头看着肖颜。

“放心，他进不来，不过他可是每天都来哦，我们阿一魅力真大。”他将被子往上拢了拢，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细声道：“睡吧，我在。”

她确实很累，疼痛让她清醒，已经强忍疼痛的接受一翻检查，她很想睡。

看着她闭上眼睛，肖颜又笑了笑。

还是老样子！

初一有个优点，只要在自我意识安全的情况下吃饭和睡觉从不耽搁，她的意念里只有吃饱了睡好了才有精力去做其他事情，只要肖颜在，就是她最安全的地方。

她醒来后白沧再也没出现过。

莺歌海的秋日里，暖阳高照，伴着清风徐来，暖意盎然。

一个星期后，初一的嗓子好了，也不需要隔离。

这日，北雁南如常跑来找她，发现人不在，找了一圈终于在阳台上看到她，坐在轮椅上，披着乳白色的毯子，静静的闭着眼睛晒太阳，好像深睡的孩子。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歪头看了看，初一长得不惊艳，甚至在人群中一点都不出众，给人一种越看越想看，道不出哪里好看，看久了越发觉得舒服的人。

初一察觉到了北雁南的脚步，只是懒得睁开双眼，直到被北雁南盯得有点不自在，她终于不舍的张开双眼。

对上冷漠的眼眸，北雁南噎了一下，突然觉得这冷漠的眼神有点熟悉，是曾相似，他尴尬的笑了笑：“那个...嗨，记得我吗？”

“恩！”北雁南，被她一脚踹到海里的人，没死出现在这干嘛？

北雁南活蹦乱跳的状态早该谴回北家，他死皮赖脸找各种理由就不走：“想想那天真刺激，谢谢你踹了我一脚，我一直等你醒来想跟你说谢谢。”

这个大男孩不好意思的笑了，发自内心那种阳光的笑，像这秋日的阳光，暖暖的还不刺眼。

接着叽哩哇啦的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初一没有任何回应，他自顾自说也不显尴尬，说了将近办个小时，觉得初一该休息了：“这里有风，要不我推你进去？”

“不用！”她还想晒一晒这暖阳。

“那我陪你！”

“北少爷，病人需要休息，您要不先回去吧。”肖颜不知何时出现，开口仍是温温的语气，含着不容拒绝的气势。

换做别人打扰他，北雁南就打人打到他自行消失，可偏偏这人是医生，还是重量级人物，这些天也看出来这两人是熟识，第一次和这姑娘说话，为了保持良好的形象，他还是听话的离开了。

“聊得蛮久的，我脚都站麻了。”肖颜走过去把毯子提了提，顺势靠在阳台栏杆上。

初一看着他嘴角微仰：“你自己要站。”原来他从一开始就在那，她知道，但是她没有阻止北雁南说了那么久的废话，她贪婪，这种难得安静的日子，他守着还有个没心没肺的人叨叨絮絮，特别宁静祥和。

“什么时候走？”不问何来，只怕分离。

原本对着她的肖颜转个身，手抓栏杆，跟她同一个方向看着远方的碧海蓝天：“还有半个月。”

小时候，他们两住得最多的就是修建的大桥下，下大雨不能出门寻食的日子，一起静静的看着大雨里无尽的风景。长大后，他们在一起的时间甚少，每次见面也格外珍贵，想不起多久没有两个人这样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初一看着肖颜的背影，按下轮椅自动滑到他身边，轻轻的握住他的手，就像小时候，那是她唯一的温暖。

肖颜笑了笑，抓紧她的手，两个人就这样看着远方，仿佛那里是一个触手可及的世界。

肖颜是顶尖级的医学研究员，白家虽不涉医学界，但为了家族势力强大，私下研究高难度医疗技术，以稳固自身发展，在风云变幻的今天实属正常，不止白家，凡某些领域较为突出势力的家族都会以利己的规模综合发展，好比一块石头，磨得越圆滑滚得越远，少一个弱项就少一个缺口，她不问肖颜为何出现，他总有他的方法。

她和肖颜的关系也不避嫌，以他的身份地位和她一个黑道摸爬滚打的女人，有点关系无非只能冠上男女私情，这种关系为他们打不少掩护，甚至很多人巴不得利用她这个优势巴结肖颜，何况他们两个一年能见一面很难，浪都打不起来。

北雁南哒哒哒的跑楼梯上楼，一到大厅就撞见白沧。

“沧.沧哥......”白沧冷漠的看着他，他对白沧的敬畏一直被他的冷漠压制的死死地，他颤颤的接一句：“我，我回房间。”就麻溜的跑了，忽然想起来初一那冷漠的眼神像谁。

白沧这个角度刚好看到两个在阳台上的人，不知他们的内心现在多么向往美好的未来，也不觉得阳光多温暖，只觉得那两只牵着的手有点碍眼。

心里有点堵着一口气，闷闷的往白笙的病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