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一商 第四十章

千古一商 谷聿 军事历史 | 历史传记 更新时间:2019-0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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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叶缤纷,一地焦黄。在赵略的引荐下,吕不韦踩着黄叶进了马服君府。

赵母是一脸愁容,精神萎靡,端坐在软塌上。

吕不韦轻轻走上前,站定,然后优雅地恭敬一拜:“吕某拜见尊夫人。”停顿须臾,他便恭维道,“吕某仰尊夫人之仁厚贤德,更为国为民一片至诚,感天动地,今日有缘谒见,实乃我平生之荣幸。”

赵母哪有心听他虚言颂赞,眉头微蹙了一下,道:“吕先生前来,是有良策教我,不妨直言。”

吕不韦并未立刻直言,而是一番慨然陈词,道:“尊夫人,吕某以为,赵括将军御敌捐躯,当是堂堂英雄,虽结局痛心,然非本意。而尊夫人大义谏王,又丧独子,足可以面对国人了。然偏有些许死难眷属怨子及母,围聚赵府不散,至尊夫人难解苦衷,吕某甚感不平。现在,吕某想为尊夫人计,亦为四十万亡灵计,更为邯郸百姓之怨计,为您做一事,不知愿否?”

赵母听后触心欲焚,痛楚摇头:“谢吕先生之诚言,为括儿开脱,但毕竟因他一人之过,将四十万赵国将卒推入阴世,将社稷家园陷入绝境,将先夫呕心沥血建立的功勋尽数抵耗,不罪他还能罪谁?只是我赵氏一门只剩了孤老寡妇,唯有老妇一力承当了。这些日来,我心力憔悴,若先生果真有良策解脱老妇,令我对四十万亡灵有个交代,作古之日能心安理得走入坟茔,老妇甚么都愿答应,复有何求?”

吕不韦定睛看着赵母,声沉道出,气魄浩天:“那好,尊夫人,吕某意思,是想为四十万亡灵在邯郸城郊营建一座——灵台,以供奉死难将卒之灵位,并由尊夫人、赵王及文武大臣于落成之日实行大祭,业以告慰在天之四十万亡灵!”

赵母并未震动,反而凄然苦笑:“嗯,先生设计是好,可营筑如此之大灵台,所需巨资从何而来?就算老妇抵了这马服君府亦难办到啊。”

吕不韦甚是心诚意切,铿锵有声,道:“吕某知晓,马服君在世时恪守法度,清廉自律,家中少有资财,因此,吕某愿以家财出资营建,万望尊夫人接纳!”

赵母蓦地神情凝冻住了,呆然望着吕不韦,许久许久没说出话来。

落叶翻飞,秋风吹起满地绿黄乱舞。

丛台市街口,一群又一群的邯郸百姓,里三层、外三圈,围绕住灰头垢面的秦国王孙嬴异人,哭着、叫着、骂着、推搡着。

倒霉的嬴异人,身单体薄,脸色苍白,任凭愤怒的百姓责骂、哭叫、拳打,只是目光透射一股冷漠,显示出无所惧怕,麻木,无奈,可以理解地承受这飞来的屈辱,谁让他嬴异人是坑杀赵国二十万降卒之残暴秦国的王孙呢。

“你还我儿,还我儿啊!我就这一个儿,你,你就这样杀了他,让我老妇如何活呀。”一位老妪揪住嬴异人已被撕得破烂的衣衫,悲恸欲绝,泪流满面,握拳不停地捶打着他的胸口。

“该死的秦狗,为何就下此毒手,坑杀我赵国二十万男儿壮士!你说,你说,不说我就打死你!”一位瘦骨嶙峋、失却左手的汉子怒目恨恨地嚷叫着,忽然挥起右手就是一拳,砸向了嬴异人的脑袋。

“打死他!打死他!”在这位失却左手的汉子煽动下,群情顿然激愤起来,达到沸点。

一位被秦军砍断了腿的青年士卒,挥舞着手中的拐杖,疙瘩脸涨成紫色,仇恨满腔地大叫道:“秦狗占了我赵国的地,杀了我赵国的人,害得我等家破人亡,大伙说,不将这秦狗打死,我等还成甚么赵国人!”

立马,一个粗厉之声应和着,愤愤然喊道:“对!要叫秦狗知晓,赵国人决不可欺,是杀不尽的!打死他,泄我邯郸百姓心头之恨!”

“打,打,打……打啊,打死秦狗!打死秦狗!”一时间,围观的百姓将烂菜皮、土块、碎石、唾沫……毫不留情地飞砸到嬴异人的身上。

可怜的嬴异人只能挺身不动,毫不躲闪,亦无法躲闪,他用劲牙齿紧咬嘴唇,忍受着不断袭来的疼痛和无尽的羞辱怨恨。

秋雨下个不停,绵绵不断。

衣衫褴褛、满身创伤瘀结的虬髯壮汉干渠,头发杂乱湿漉,脸上滴着雨水,呆然站立在吕府偏厅门口,一旁是陪他过来的总管吕征。

焚香,炉火,袅袅烟雾,悠悠升腾。一块灵牌竖立在案几正中,上面字体明晰地刻写着六个篆字:干渠先生之位。

干渠呆然的眼睛越睁越大,越睁越大……蓦地,他“扑嗵”一声跪倒在地上,眼泪随之“哗哗”而下,就见他双腿跪走得非常急速,很快便到了灵牌下面,抬头又急急地扫视了一下灵牌,确实上面写着的是:干渠先生之位。于是,紧接着就是一个粗犷男子汉放声嚎哭的声音,似平地而起的响雷,盖过了门外的雨声,轰震得整个厅堂在激烈地颤动:“干渠啊,你还是人吗?你回来啦!你从死人堆里爬回来啦!你自幼丧亲,寄人篱下,从不知甚么叫疼爱!……你流落江湖,以命相搏,换得的是一口淡饭,一领寝席,可有谁怜惜过你!……没有想到,没想到,先生,您曾拒我于府门之外,怒我之莽撞,恨我之无能,现在,现在……竟将我这卑下之人的临别拜托,如此当真,如此当事!……先生啊,干渠没有看错你,您确实义重如山,行事如雷!……恨只恨我干渠曾错怪于您,似乎您对别人赤诚赤胆,唯对我就冷若冰霜……如今我才明白,先生不因是我,而因赵括,拒我千里……先生啊,我干渠已为二世之人,当已脱胎换骨,请您不要再拒我……不要再拒我于大门之外啊!”

不知甚么时候,吕不韦已经进来,站在干渠身后的门口处,此时,他的眼中亦盈满了泪珠,只等一个抖动,即刻就会滚落下来。

干渠听得身后响动,跪着急转回身,见是吕不韦,立马连叩三个响头,然后仰头,粗犷嚎叫,直冲向前:“先生,先生,若您再赶我,我死亦要死在您的门前!……先生啊,干渠这条性命,从此往后,当属于您的了!”

吕不韦已然忍不住,亦高叫一声:“干渠!……”只见他眼中的泪珠终于滚落了下来。

干渠听到这一声大叫,不由整个身体似僵了一般,过了片刻,他才蠕动了一下,用泪水滚流的双眼,看着亦泪水满面的吕不韦,极快,他跪动着双腿,快速地,快速地朝吕不韦跪走去,嘴里不停地大声叫着:“先生,先生,先生……”

门外的雨渐渐停了下来,就听得几声滴答滴答。

宽阔的牛首河,水流蜿蜒东行,河岸的芦丛已是枯黄飞絮,秋风萧萧,把片片芦苇吹刮得东倒西歪,更是不断肆虐摇动着苇杆,发出瑟瑟的声响。

邯郸城内,寂寥无声,城墙上的赵卒守军,手持戈戟,严阵以待。

邯郸城外,旌旗飞扬,营垒中的秦军将卒,摩拳擦掌,静等号令。

牛首河边,主将营帐。

白起心焦如焚,在营帐内踱着沉沉的步子,踱着踱着,他不由地走出了帐房,站定在门前,双目凝视,遥望着远远的黄泥驿道。

驿道绵延无尽,只见冷风刮地,不见人影车马。

风吹得白起感觉到了丝丝凉意,于是他背着失望,唉叹了口气,返回进了营帐。

很远处,驿道上突然间卷起了一股风,一匹驿骑快马加鞭地飞奔而来,不一会儿,便疾驰到主营帐前,驿卒勒住缰绳,翻身下马,随手把马交给了站在帐门口的卫卒,快速地奔跑进了营帐。

白起已经听到一阵马嘶声,紧接着一阵旋风刮进账房,他猛地一个回身,看住了进入他眼帘的满头大汗淋漓的驿卒。

驿卒“扑”地一个跪地,双手捧起盛装着王命的皮囊:“上将军,大王急令!”

白起停顿了片刻,方才慢慢地上前,双手微微颤抖着接过皮囊,又是停顿片刻,他才一层一层地翻开包裹,捧起了秦王手谕绢帛,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他的眉头越拧越紧,半晌功夫,白起似泄了气的皮囊,心情异常,沉重地放下绢帛,百思不得其解,沉默着不吭一声。又过了半晌,白起猛然一声仰叹:“错失良机,我王霸业难成也!”

营帐外,冷星凛凛,北风萧萧,霜野寂寂。

转眼间,两个多月过去了。

雪花飘飘,邯郸城郊外已然是一片银色天地。

新筑灵台,高可十丈,巍峨肃穆,耸立在白雪银树环抱的山丘上。

赵略搀扶着赵母,与吕不韦,仨人踏着薄雪,一步一个台阶,艰难地上到了丘顶灵台,缓慢沉重地走进了灵堂大门。

灵堂高耸纵深,当门矗立一块硕大的石碑,上书八个大字:长平之战忠烈之位。碑后偌大厅堂内,是一眼望不尽头的四十万块灵牌,每一位灵牌前点燃着一支烛光,闪闪烁烁,星火燎原,英魂通明,亡灵超度。

渺小的赵母对着硕大的石碑深深地磕了三个响头,当她最后抬起头来时,已是满面泪流,只听得一声悲恸嚎哭骤然而起:“魂兮!四十万英魂兮,你等可以归来啦!魂兮!四十万英魂兮,你等可以安息啦!我,赵括之母,将永久为你等亡灵超度!我,赵奢之妻,将永远为你等亡灵守护!魂兮,魂兮,四十万英魂兮,昔日长平之战,我赵氏家族死不该当有罪于你等!魂兮,魂兮,四十万英魂兮,今日灵台之上,我赵氏家族赤诚可见恕罪于你等!冥冥然,泣血你等四十万热血之躯,赵国之壮烈男儿!昭昭然,铭刻你等四十万忠诚之心,赵国之伟岸英雄!上天啊,请您接收吧,接收您的四十万儿孙,以安我英魂,慰我英灵!上苍啊,请您睁眼吧,看我一颗真挚之心,筑此灵台,以对得起威武的四十万忠烈!”

炉火正旺,通红燃烧着。

马服君堂里温暖如春,赵母正中端坐,一脸肃然,左右两旁各危坐着赵括妻子与赵姬。

赵母缓缓开口,道:“我已决定迁入灵台府邸,终身为阵亡忠烈守灵。你等随我同往,以示我们赵家的诚意。”

赵括妻子和赵姬只是端坐着,没有说话。

赵母目光对着赵括妻子:“你是愿伴我终身呢,还是三年后回府?”

赵括妻子弱弱道:“儿媳一切悉听婆母吩咐。”

赵母思索片刻,难以抉择,便道:“哦,那再说吧。”随即转头问赵姬,“赵姑娘你呢,当作何盘算?”

赵姬支支唔唔,不明回答。

赵母见她似有不情愿,想了想,然后道:“赵姑娘,我想,灵台地处郊野,起居生活多有不便,你年纪轻轻的,何必伴我孤老婆子呢,这样吧,三年尽孝后,你就回邯郸来住,如何?”

赵姬仍是不发一言。

赵母感觉她不对劲,赶紧问:“赵姑娘是否有心事?尽可对母亲说来。”

赵姬几次启口,欲言又止。

赵母心里更觉她有话难说,又催促道:“赵姑娘,我待你女儿一般看待,你还有甚么话不可对我直说?”

赵姬终于被逼开口了:“母亲,请休怪于赵姬。赵姬思虑,人都去了灵台,这马服君府冷冷清清的没个人气,再说,这儿毕竟是本家,设着先父和赵括的灵堂,赵姬不能为母亲分忧更多,只是想尽一份心意,愿在此守灵,兼而亦可看好府邸,洒扫庭院,保持住我赵家的门庭。”其实赵姬是真不想离去,去了那荒郊野岭的灵台府邸,身体守寡,心灵亦要守寡,一万个不情愿,废了她的美好青春年华。

赵母只是觉得有理,没有多想甚么,便点头道:“赵姑娘想得周全,我守灵台是为括儿赎罪,而由你在此陪伴先夫和括儿亡灵,可免得他俩显落冷清寂寞,我亦可放心了。”

大雪纷飞,邯郸城银装素裹。

杏黄色酒旗孤零零飘着。吕不韦临轩而坐,闲淡地品着香茗,边欣赏轩外雪花美景,边等候他邀请的贵宾来临。

厚棉帘子撩开,抖着落雪走进来的卫尉马践,身后一位文气魁梧的中年男子,拍扫着身上的雪花,三两步跟着跨了进来。

吕不韦赶紧起身。

马践站定,一脸笑盈盈地介绍身旁的中年男子:“先生,认识一下,此位是公孙乾大夫。”

吕不韦忙不迭一个作揖:“久仰久仰,吕某早就闻听公孙大夫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果然英气逼人,风度飘然。”

公孙乾一下感觉吃受不起,急忙谦逊道:“呀,公孙没有先生说的这般样啊,实在承受不起,承受不起。”

马践紧忙又介绍吕不韦:“公孙兄,此乃就是咱邯郸城鼎鼎大名的吕不韦,吕先生。”

公孙乾微笑着欠身抱拳:“荣幸荣幸,公孙早有耳闻,吕先生一表人材,名声响亮,今日得见,果然英俊洒脱,气度不凡。”

吕不韦连连摆手,笑道:“笑话我,笑话我。”他看了看马践,似征求又似决定,道,“公孙大夫,吕某能否与马兄一般称呼您公孙兄呵?”

马践含笑看着公孙乾,微微点头,意为认同。

公孙乾似有不太情愿,然看马践佛面,无奈勉强应允:“自然,自然,马兄的朋友即是我之朋友,先生随便,随便。”

吕不韦当然赶紧领受:“多谢公孙兄看得起,不韦就不客气了。原本早就想请公孙兄,可这些日在忙着做一笔大买卖,所以耽搁至今日才请马兄和公孙兄赏光,见谅,见谅。”紧接着,他迫不及待地对公孙乾,道,“恕不韦快语直言,今日相见,乃是有一事相求于公孙兄。”

公孙乾眉骨一动,想着亦太急了吧,心有不适,嘴上却应付道:“好说,好说,只要是公孙力所能及的。”

吕不韦没有立马说事,而是招呼他俩,道:“来来来,马兄,公孙兄,先请坐下,我等边吃边聊,如何?”

公孙乾客气了一下,就随着爽快坐下的马践入了座。

一盆盆菜肴端上来了,摆得案桌上满满当当,丰盛之极。那勤快的跑堂小哥最后给吕不韦、马践与公孙乾一一斟上酒,然后快速地退下楼去了。

吕不韦赶紧举起酒觞:“公孙兄,来,初次请您,不韦先敬您一觞。”

公孙乾紧忙谦让:“公孙不胜酒量,先生还请多多包涵。”

马践立马在一旁跳叫道:“唉唉唉,公孙兄怎么客气起来了。先生,你要知,公孙兄可是酒中豪杰,不饮则罢,一饮非一醉方休,我可是经常领教的。先生,于你这般酒量,千万不可放过,不可放过他。”

吕不韦哈哈大笑:“马兄所言极是,不韦贪酒成性,有公孙兄你等知己同饮,确实不可放过,不可放过。公孙兄,来,酒逢知己千觞少,我等先连干三觞如何?我先干了。”说罢,猛然将觞中之酒一口饮尽,连着三觞。

公孙乾看了一眼马践,见已实在无法推托,只得将觞中之酒亦一口饮尽,接连三觞。

吕不韦又是朗声大笑:“好,公孙兄,爽快,爽快!”借着酒力和饮酒的气氛,他紧接着就把话切入了正题,“公孙兄,不韦听马兄说,各国来赵的使者和王宫质子都属于您管,可是否?”

马践匆忙抢上话头,很爽快地大声道:“嘿,先生还问甚么管不管的,公孙兄所管之事,我还会说错。”

公孙乾不用回答了,便笑了笑,亦算是作了“是”的回答。

吕不韦伸头向前,小声探问道:“那公孙兄,有否可能,行个方便,不韦想同这些人打个交道?”

公孙乾不明其“打个交道”是打的甚么“交道”,故他亦不敢贸然答应,只是带着疑问道:“哦?不知先生,先生为何要同这些人打交道,此乃非同小可之事啊。”

吕不韦很轻松地随意一答:“公孙兄请放心,不韦对国家政事素来不感兴趣,我是个商人,同他等打交道,交朋友,无非是想多探听些营商方面的事情,他等不都是王孙公子嘛,自然消息灵通,我呢亦可从中多赚些钱财而已。”

公孙乾一听,算是松了口气:“噢,先生的想法不错,确实,与他等人打交道,对营商是个好事,但先生可否容公孙思虑一下,再予答复如何?”

马践急了,有怪公孙乾不爽快,驳了他的面:“哎呀,公孙兄,这有何可思虑的,探听些营商消息,又无碍国事,你担忧甚么?要是不放心先生为人,我马践担保,绝没问题!”

吕不韦赶紧拦住,马上轻描淡写地一笑,道:“唉马兄,不妨不妨,此等大事,还是得容公孙兄思虑一下才好,万一出了差错,公孙兄难以担当得起。哦,那这样吧,公孙兄,改日我登门造访,恭候您的回音如何?”

公孙乾想了想,知晓不能再驳马践面子了,便只好搓着头皮点头,道:“好,可以,可以。”

吕不韦感到满意,开局不错,后面的事后面再办,到了公孙乾家就好说话了。于是,他赶忙又拿起酒觞,催促俩人道:“不说了,不说了。来,马兄,公孙兄,我等别光顾说话,忘了饮酒,忘了饮酒呵。来来来,不韦再敬马兄一杯,是你替不韦请到公孙兄,让我脸面生光呵。来,马兄,干了!”说罢,他一口饮卮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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