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有些尴尬道:“我们渔家女,用不惯这些的。”
和珅明白,说是用不惯,多半还是因为囊中羞涩。
他笑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小鱼儿的皮肤确实胜过这河里的珍珠。”
他将昨天从程淮秀手中接过的一箱财物道:“水粉不用的话,新衣服总要配几件。”
“小鱼儿,昨晚害的你们爷孙担惊受怕了,这箱财物,就送给你们吧!”
小鱼儿吓到了。那孙大人昨晚的家财她是见过的。
这虽然是最小的一箱,可里面至少也够他们爷孙一辈子吃穿用度了。
她摇手道:“和爷,这使不得,我和爷爷只是撑船,昨夜并未帮忙,受不起这箱礼物。”
和珅轻摇玉扇,笑道:“那就当是和爷怜惜小鱼儿,见不得你在运河上受苦,用这箱财物作为嫁妆。”
“身价不同了,也能匹配好人家!”
嫁人?嫁妆?
小鱼儿不知想到哪里,脸儿红红的。
春喜过来凑趣道:“小鱼儿,这箱财宝,你就收下吧!”
“咱们和爷,算盘精着呢!他都说你是他的小鱼儿啦!哪天向你爷爷提亲,这嫁妆,不又回到他手里了?”
春喜说得有趣,满船尽是欢声笑语,只把小鱼儿笑得更加害羞的收下箱子。
春喜好奇道:“那个姓孙的大贪官贪了那么多民脂民膏,这箱子虽小,里面宝物还是有的,我帮你看看!”
小鱼儿也想看看自己未来嫁给‘和爷’的嫁妆。
两女好奇的打开宝箱。
小鱼儿的眼神转为失望,一声叹息。
春喜则直接叫骂起来:“这个狗官!这么重的一个宝箱,里面居然是一堆废纸?”
一箱废纸?
银票春喜是认识的。她既然说是废纸,那显然不是银票了。
春喜愤怒的就要把一箱废纸倒入运河!
唰!和珅玉扇一展,将箱子拦下。
拿起其中的几张‘废纸’一看,眼神一亮。
“春喜,这箱东西,对小鱼儿是废纸,对我们不是哟!”
“你险些走宝了!”
“这里面的每一张字据,都是盐运副使的贪污往来账。”
“每一笔赃银怎么来的,他又进贡了哪些上官,走了哪些门路,都记得一清二楚!”
啊!满船皆惊!
小鱼儿爷孙听得云里雾里。
宝柱贾六和春喜却听懂这箱字据的威力了。
他们这次南巡的最终目的,就是纾解盐帮漕帮矛盾,惩治运河漕运盐运腐败!
这个盐运副使的往来账,有下属,有上官,这就是打开运河盐运漕运贪腐之门的钥匙。
当着小鱼儿的面,和珅等人不好商议怎么利用这些字据贪污,和珅只是将箱子交给贾六收起来整理。
“小鱼儿,这箱字据确实对你没用,就由春喜替我送你别的礼物吧!”
他转头对春喜道:“你带小鱼儿到镇上去买些首饰和衣衫。你们两人的账,都算和爷的。”
笑着用玉扇点点春喜额头道:“你要欺负小鱼儿,不给她花钱,你的账也不报咯!”
春喜笑道:“放心吧,亏待不了和爷的小鱼儿!”
和珅让宝柱贾六跟着保护二人,自己留下来梳理盐运副使的往来账。
春喜俏皮的对宝柱贾六道:“我们买些女儿家的贴身物件,你们五大三粗的,可不能跟得太近哟!”
于是宝柱贾六对视一笑,只能远远跟随!
和珅在船舱里将孙大人的账目明细全部摊开。
凡是下官送给他的单据,都放到一边。
这些小虾米,事后让贾六春喜整理就好。
和珅关注的是孙大人这个盐运副使,四品官,要给哪些人送钱!
这,才是大鱼!
京城的吏部,户部,工部都有孝敬。
御史言官们也没少孝敬,总要堵住他们的口嘛。
盐运主要是东西与南北两条线。
一条是从江南经山西出关,到西北。
一条路是从两淮沿长江,经四川,最后到达西南滇藏。
无论是富得流油的盐商,还是跑单帮的苦哈哈,沿路的孝敬都少不了。
孙大人与沿路的关节,也就有银钱往来。
除了盐运,这位孙大人与漕运,与江南地方官场的银钱往来也很多。
毕竟各自的地盘上都有一些利益可以用来交换。
“咦,有意思!”
孙大人的账目极为庞杂,短时间很难理顺,可是和珅却看到了一条清晰的线索。
这孙大人记载的在江南每次送钱的官员都不一样。
有江南官场,有浙江官场,有盐铁司,有漕运衙门。
可是记载的送钱地址却是千篇一律。
江南苏州,红袖招!
就这名字,扑面的奢华与韵味,已经让人醉了。
到了苏州,这红袖招,一定得探一探!
“不好了,和爷!出事了!”和珅刚理出头绪,码头上传来贾六焦急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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