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界帝尊 第十一章诡异的交锋

中原大地，阡陌交通，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湮没了一切，天地只余一片白。芦棚中，玄天枯坐己久，心境无比安宁，神识融入此方天地。孤星湖已结起二尺深的坚冰，此处位于中京东北方，与官道相隔较远，人家稀疏。又因风雪大作，不可视物，故无人迹。

“天地有呼吸，是为息也。息分内外，外为大道之规，内为生存之律。修行者纳天地之息为己用，内外相合，便是修行。观天地之运转，化己身为一方天，皮肉筋骨经脉为一块地，以内息拟外息运行为道，此乃修行之始可谓之开窍，然万物有枯荣，生命有尽时，化外息为内息，返后天为先天，再经化息为液，以体内真火日夜煅烧，辅以自悟天地之道，遂成金丹，谓之金丹大道。此举突破寿数之限，夺天地造化之力，掠万物生存之机，故有天劫降世，因果业力加身，十难存一。故云欲成仙道，先修人道。欲得清静，必先断缘。应对天劫，有三法。一曰避，以神通术法，或用替身之法，或用遮掩天机之方，时辰一过，天劫自消。二曰功德，道法侣财，广结善缘，欲渡己先渡人，功成之日，恶果自消，功德加身，劫难不临。三曰以力破劫，利用阵法，辅以丹药，神兵利器，硬撼天罚。此举可谓一步一生死，历五行劫、雷劫、问心劫后，有邪魔窥视，夺肉身坏道果又谓之魔劫。……—《修行简介·微言篇》。”

不知怎地，玄天神识进入方寸灵台时，心底深处响起一段段话语，听不清楚，只觉熟悉，闻得道音，悟得部分大意。略一思索，便知自己已至人仙境界，距离地仙境界也只差临门一脚，只需勘破部分天道，修至小成便可。一股灵力波动，玄天睁开双眼，瞬移到了孤星湖上。

来人凭空而现，距地一尺，看不清本来面目，一抹淡红色的广袖裙不惹半分尘埃，淡白色的光芒溢散开来，恍若神仙中人，应是化身无疑。“时辰到了，莫青峰，看来你还没能恢复记忆。依照约定，你若在我手中能撑过三个回合，本座自不会寻你麻烦。撑不过，本座便以化神水洗去你一身修为，三十三年后再寻你。这是你曾经的配剑，飞云。本座会将修为压制在地仙之下，接招。”

飞云剑化作流光射向玄天，玄天顿时在胸前凝起一堵冰墙，飞云剑穿过冰墙，为紫绶仙衣所阻，便散出寒气将玄天道人冰封，使其进入休眠状态。

“莫青峰，你选择忘记逃避，本座统统让你记起。”

清脆的声音，却让玄天听出高傲的自信，隐隐带着几分冷冽的杀气，随即陷入无边黑暗，一幕幕情形在脑中展现。

一千六百六十年前，莫氏仙门长房第七子诞生，池生金莲，清香扑鼻，仙鹤绕宅，盘恒九日方去。宗门来人欲订下师徒名分，为婴孩护体金光打落境界，遂知此子根性深厚，便改变方略，支持莫青峰修行所需一切。十五年后，莫青峰成就地仙，离开莫氏，开启了一世传奇。

云聚云散，岁月流转，莫青峰游历红尘五载，乃感世间修行者非天资绝顶者不可，刚过易折，玉硬易碎，行岐路、沉沦者、知见障者几占九成。然有情众生毅力、品性皆佳者众，唯欠天赋。莫青峰于文成山成就天仙果位之日，开修真一脉济世宗，以后天修炼突破鼎炉限制，即以雷劫淬炼已身辅以丹道，逐步突破身体界限，到达洞玄期时，即可弥平双方差距，大成期时，即可成就天仙果位，二者殊途同归。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五百年后，修真一脉大盛，仙门却依旧青黄不接。迅速衰竭的灵气和锐减的天材地宝，迫使两派在天道牵引下，开启大战，分裂出以修功德为主浮生观，以符道为主的惊神寺，以修内外丹道为主的天章寺，以悟道为主的天目、太牢、长京三山。而莫青峰开辟的济世宗却不容于世，为诸派围剿，门人不存，而莫青峰由莫氏势力作保被镇压封印于文成山顶，受两仪阵影响，神识记忆一滴滴逝去，由仙体退化为凡人，更因阵内恶劣环境而面目全非。

一百年后，天目山当代掌门之女林泌仪无意中将其解封，机缘巧合下入了天目山枯竹峰为第三位入室弟子，历经门派大比，入世历练，二人却产生了剪不清，理还乱的感情。可惜，造化弄人，二人结为夫妻道侣后却意外找回莫青峰身份记忆，林泌仪入魔，二人自此疏离。恰逢柳玉笙入门，在她身上，莫青峰看到妻子的影子，格外照顾，不料又牵上一根情丝。

三百四十年后，魔宗显于世间，渐成燎原之势，莫青峰南下灭魔，重伤魔宗圣女后却发现是自己血脉。不由想起先前种种。

“姑娘，贫道观你未曾为恶，既有善根，可愿脱离魔宗得一个清净自在元神。”

“道人休得多言，看剑。”

剑气笼罩着莫青峰，任凭圣女如何努力，始终难以突进三尺之内，任何咒术却仿佛失效了一般，“魔宗修行追求自由，不受拘束，立意是好的，可惜世人曲解个人私欲膨胀，变成了追求绝对力量，奢靡的享受。无边欲望和贪婪控制身行，必然不得善终。姑娘，你年纪尚轻，怜你修行不易，还是随吾清修为好。”衣袖一挥，便将女子修为封住，对残余教众言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吾便在此开坛，化去尔等戾气，从此世间再无魔宗。”

莫青峰取出一个蒲团，打出一道印诀，立刻显化成九阶祭坛，端坐于上开讲。彼时仙光四溢，地起白莲，又有一阵细雨，众人皆受恩惠，神清气爽，伤痛自愈，好似忘记了痛苦烦恼，却又得到祥和安宁。惟有圣女嗤之以鼻，启用禁术，冲破封印，直击莫青峰。不料被莫青峰功德之力反伤，加之反噬，顿时伤重倒地。而莫青峰心中一痛，一推算这才明白是自己女儿，讲完最后一字，将女儿拥入怀中，悔恨的泪水一滴滴掉下，同时以自己灵力为女儿续命。

“想不到愿为我流泪的第一人，竟是我从未谋面的道门中人。哈哈哈……，娘亲，你错了，我也错了。”

莫青峰带着女儿踏遍万里河山，访遍各宗先贤，亦无医治之方，期间与妻子交锋数次，欲引其回归正途而不可得。最终任无良方，只好用感悟不全的神道之法将女儿魂魄封印于一株芍药之中，又采枯竹峰一根上佳紫玉青翠竹以为庇佑，布下一阵以护周全，而代价是被天道封印记忆修为，只余感悟，渡化世人赚取功德作为交换。

一桩桩，一幕幕越来越多，各种人间悲欢离合，爱恨情仇，丑恶罪业，人的贪婪与欲望撞击玄天内心，清净道心已经蒙上厚厚灰尘。林沁仪也露出一丝满意微笑，下一刻却变了颜色。

“尘归尘，土归土，昔也我，今亦我，尘埃尽，本心归。”玄天身上清光大盛，收下飞云剑，“多谢道友让贫道又有精进。”

“好的很，你行走人世数百年，对人心人性早已了然于心，却是本座想差了。这一局本座认输，下一局我倒要看看你数百年修的到底是什么。”丢下一片羽毛，化作朱雀，灼热的能量融化了湖面，焚山煮海可见一斑，一道道真火射向玄天，这火乃朱雀本命南明离火，无物不焚。玄天却毫不在意，盘膝打坐，任它如何煅烧，我自岿然不动。

“天地演衍万物，万物竞自由，本为一缕精血造，何须俯首称下属。不开灵智，更待何时。”大声一喝，朱雀立刻有了灵魂，收了神通，化作侍女亲昵倚偎在玄天身旁。原来是玄天开口时，暗中一指将朱雀残念印入精血中，又以一元神水助其化形，自然解了危局。

“看来，你的运气不错，第二局本座还是输了。这第三局，你不用任何道法，消除神兽墨麒麟一身罪业，这一局便算你赢。”

墨麒麟眼露凶光，重涎欲滴，“好久没吃人肉，还是修行者，真叫一个鲜呐。小子，什么眼神，本神兽吃你是你的荣幸。”口中发出一股吸力，玄天已进入腹中，“奶奶的，本神兽太用力了，竟没尝到滋味。湖中还有些东西可以尝鲜。”正欲发功，却四肢僵硬，颓然倒下，激起大量水花，啃噬之感布满全身。

“该死的道士，本神兽不会屈服的。”

“你本神兽，根性深厚，却因贪吃，造了口业，境界停滞不前。今日是你尝还的时候。上天有灵，遭劫枉死藏于腹中众生，有仇报仇，有怨抱怨，洗去怨念，入得轮回，早得安息。”

无数鸟兽虫鱼，冤魂厉鬼等有情众生如得神助，蜂拥而上，将墨麒麟啃得千疮百孔。对着玄天一拜，千恩万谢投胎去了。而墨麒麟的一身罪业也随之消散，饥饿之感不复存在。吐出玄天，屈蹄下跪，愿为坐骑以供驱驰。

“本座输了，莫青峰，好生对待晓晴，若有半分差池，必让你悔恨万分。”

“我是谁，今夕何年？”埋藏于心底深处的疑问，再次浮现。本以为随缘即可，可这遇到的人和事却是与莫青峰往事相关。他究竟是谁？有着怎样的故事？二人一兽消逝在视线里。

某一处密室，“峰弟，你曾经立下大愿，消弥修仙与修真二脉恩怨，导魔门入正途，可惜我不能陪你走下去。”

“哈哈哈，当初是你主动离开他，分化出我，现在后悔晚了。凭什么都是你做决定，生死由你操控，啊……，我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