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环卫工 每个工作都是长处短处兼备

“我说这酒哥小脸儿老红扑扑，笑眯眯的呢。”

“精神焕发美呀，呵……”

跟着大帮来到了东墙处，那里立着三把已经绑好的扫帚，“哈，”那看着其中一把自语道，“这是扫树叶的；这是扫石头子的；这是细土面子的。一把一用图。”

“那可不吗，尤其我那道上，那小伟那搅拌站生意好啊，接长不短就备料，什么粗沙、细沙、豆石你说吧，稍微拉拉点儿就够你扫半天的，你家伙不弄好了真不成，扫沙子就扫沙子，扫石子就扫石子，扫树叶子就扫树叶子。你扫石子就得要硬槎硬苗儿，要不你扫不动；你扫沙子当然了先用铁锹铲，扫帚就得苗儿软，苗密，要不你扫不干净。硬苗儿扫出来稀稀拉拉；扫树叶子就干脆全是硬苗儿，树坑里的叶子都倍儿干净，然后铁锹往垃圾车里一除完事儿。”郭宝城说道。

“身经百战呀。”大帮对老酒说道，跟着他又转了回来。转脸对郭宝城一指垃圾夹子问道，“干嘛弄这么多夹子啊？”

“嗨，回华让我做一个。这大姐上午又带来一个新来的，从我那路段实习，这么着我又应了他一把。所以弄俩。”跟着户主回手向一侧一指说道，“那有凳子。”

“哦。我说的呢。”大帮向凳子走去。

“现在宋淼的牛厂怎么样啊？”郭宝城对王老酒问道。

“还成，二十来个牛，一年保守的说也得弄个十七八万。”

“反正酒钱肯定有把握？”

“那没问题，喝不了的喝。他那牛品种好啊，全是日本北海道血统，产奶量高并且营养价值也高。”

跟着郭宝城对走过来的大帮一指桌上的茶杯说道：“先弄缸子茶。”

“喝什么茶呀，粥底子。”说着拿着凳子的大帮来到了郭宝城身旁，并坐在了一边。

“没水量儿，不像你酒哥似的……”

“能跟他比，他是牛医权威，一点不掺假的真牛逼。喝百家的主儿，咱们是扫马路的,喝土面子的主儿……”

“哎，帮子，你还真别这么说，”王老酒打断了兄弟的话说道，“说实话，刚才跟城子说呢，我还真想扫马路去呢。”

“得了吧你。”说着随手拿起了旁边的一个垃圾夹子并随手又抄起了一块砂布帮着郭宝城打磨了起来。

“嘿，你瞧你瞧，你还爱信不信，说实话，我还真早就不想干了。你不知道，现在嘿，我从牛厂那一过，就脑袋疼！你知道吗？厂外边儿是青橱味儿，里边儿是氨气味儿，棚里是牛粪味儿。”酒哥皱着眉头以有些夸张的神情说道，“三加料儿，这家伙，熏脑浆子！！”

“是……反正我从你们牛厂门前一过，真是，那味儿真难闻。”大帮点头认同道。

“而且挣钱还不如你们呢，畜牧口儿工资低。没干你不知道。老以为我们这多好呢。你不知道，那脏只呢！就那牛厂里就没有干的时候，除了厂部，那是公仆的地方呀——干净,剩下!唉!哪哪都是水儿汤乎，实际就是牛粪，湿了呱唧的，一踩就冒黄水儿，实际都是尿汤子。无冬立夏大靴子一穿。尤其夏天儿，一进去那，苍蝇、绿豆蝇嗡嗡的！满天飞，千军万马啊!哪哪都是。那牛棚里铺天盖地全严唠！地上更甭说，黑压压的一层！！还有那大瞎虻，专门吸血那个，有的是，叮上就一个大疙瘩,十天半个月都下不去!”

“是，少不了那玩意儿。”

“现在呀奶牛多了。可是牛棚一直没扩建，地儿小了，牛多了，那挤奶呢就牛屁股对牛屁股挤奶，中间有不到一米，”跟着他伸两手比划一下长度，“你挤奶得蹲下呀，哎，你这挤着呢，他那牛不管呢，该拉拉，该尿尿。“呲——”尿了，要么“噗——”窜了，挺老远，弄挤奶的一身，又骚又臭，一点儿不新鲜。尤其我们这个，兽医啊，牛一有病，就几乎离不开牛屁眼子这点儿地儿。首先给它测体温，试表，就得往牛屁眼子里插；牛一打蔫儿，不吃东西啦，瞧什么病啊，得化验粪、尿；还是牛屁眼子哪找毛病。尤其母牛，怀孕、产牛，更是离不开了那点儿地儿了。而且手还得往里伸呢……咳，有时还血的呼啦的，别提多脏了！！”了解内情的王老酒咧着嘴说道。

“是……”大帮不住地点头道。

“就你嫂子那也一样呀，化工厂啊。我一去他们厂子都发憷，一进去，哎哟！满厂全是硫酸味儿，呛鼻子，而且她那还危险，老跟硫酸、硝酸、盐酸、镪水打交道啊，一不小心，那玩意儿掉身上点儿就一块皮。她们厂有一个新来的一个星期还不到呢，刚十八，一不小心出溜酸池子里去了，跟着就起泡了，人都没捞上来，最后就剩一把头发！”

“好家伙！！”

“你以为呢。嗨，没干什么你不知道什么苦。老觉得人家干得比自己强……”

“是……”

“哼，你甭看他们一上班儿一下班儿，男的穿得都跟谈大买卖、刚下飞机似的；女的穿得都跟要去选美、出嫁似的，一个个干净利落，分外妖娆，实际你没干不知道呢。都说你们这脏，反正我知道我们那比你们这个脏的厉害多了。一进厂子，就换上那破工作服了，穿上都跟劳改犯似的，并且天天脚离不开大靴子，尤其夏天，脚都给捂白唠，老汗泡着，脚在里边儿直打出溜，首先牛粪你得清吧，一车一车的；然后再往里推垫脚，又一车一车的，事儿多了……”

“是。”郭宝城点头并见证道，“就我爸爸在同仁医院住院，一病房三病人，那小护士上下班儿个个都跟模特似的，漂亮——要条儿有条儿，要模样儿有模样儿。个个都二十三四岁。我爸爸是三号床，那一号床是一个高位截瘫的，经常拉不出屎来，憋得直嚷，那小护士就得伸手进肛门给一点儿一点儿扣去……”

“嚯……”大帮夸张地咧嘴道。

“那可不嘛。”老酒肯定道，“那怎么着啊，就得那样儿，人要死医院里干了。在医院呢你就得为他负责。实际有的家里人还巴不得那个病人快死呢,真死医院里了那可就抄上了。那家里人不讹死你,整天哭天抹泪,那“孝顺”儿子、闺女、媳妇、姑爷一个不落全来了,不弄你二年缓不上元气来不算完……那抠算什么呀,有的抠半截他窜了,这一下就弄你一脸一身不新鲜……”

“喔……!反正听酒哥这么一说我就觉得我们这就高尚多了……”

“只要劳动，就没有高低贵贱。”

“反正我们扫马路的还几乎都是义务指路员，每天最少得有两三个打听道儿的，我们一说，他们就不走瞎眯道儿了。”

“你们不光是义务指路员，还是义务提示员，我天天骑着我那电瓶车上下班儿呀，那灯扭开关在把手上，那手弄不好就碰上，而且一碰就亮，好多人看见都不告诉我，哎，就是你们扫马路的，看见就指这车灯，告诉我，我特有体会……”就在王老酒唾沫星子横飞，流畅地说的正起劲的时候，就听放在一旁桌上他的摩托罗拉手机奏起了动听的音乐。他随手拿了起来，看了一眼上面来电显示……

“谁呀？嫂子？”大帮猜测道。

“嗯，你嫂子。”然后接通了电话，“喂——怎么着？……哦……哎……行……”然后按下了挂断键。

“怎么了？一会儿看不见就受不了了？”大帮对酒哥逗趣道。

“大姨子、担儿挑两口子来了。”说着酸懒地站起了身。

郭宝城问道：“回去呀？”

“回去。”

大帮说道：“有工夫再聊。”

“有工夫再说。你们忙着啊。”王老酒辞行道，说着迈动沉稳的步子向外走去。

“酒哥,慢点儿啊。”

“行嘞——”

王老酒出了大门。大帮评价道：“这酒哥，走到哪喝到哪，甭管大小，还老有饭局。”

“有这口代福啊。怎么着，你吃什么呀？”郭宝城对大帮问道。

“热了呱叽也想不起来吃嘛儿，弄半牙儿烙饼，外加米粥两碗。”

郭宝城看了一眼同行兄弟说道：“小脸儿比以前可黑了呀？”

“风吹日晒的，没辙。”

“怎么着，干了半年了感觉比开出租车差多了吧？”宝城对曾经是出租司机的大帮问道。

“咳，这不你也开过吗。”

“我那不能跟你比呀，我那是夜袭队，你那是正规军呀,正经八百出租车呀。”

“咳，其实一样。”

“那怎么一样啊，我那黑车去哪都害怕，而且要发票没有。你那就不然了，哪哪都不怕啊，手续一应俱全。”

“咳，咱们扫马路跟开出租比要说差……”大帮稍一停顿，然后比较道，“可并不差。都是路面作业。钱实际也都差不多。给人感觉好像是开出租是多么多么挣钱，风光点儿，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包的车，份儿钱就五千多。现在油又这么贵，比香油不便宜。这经理的心又那么黑!这都是大份子。您还别赶上车坏，那卖配件的可乐了，一修更没谱儿，还误不了赔呢，要在大赤唠甚至一年都缓不上元气来。要说强度，咱们这个可比出租车差多了，出租司机不干十个小时以上你挣得着钱吗？俩大眼老瞪着，高度集中。咱们这个呢，就不牵扯那么多事儿了，一天六个小时，上午仨，下午仨。中午还能拿一觉儿，到月开钱。不过确实，名儿不好听，一说就是扫马路的，总能跟乌烟瘴气呀，什么恶臭难闻呀联系在一起。”

“是……”郭宝城认同道，跟着他又补充道,“不过说实话，得时刻注意点儿安全，就我那黄亦路，道窄车多，有的都气死贴着你开……”

“其实要说安全，倒都差不多。”大帮证明道，“出租司机的第一大杀手就是疲劳驾驶，那家伙最厉害了，尤其机场排队的那些，一出来简直个个都精神恍惚，走道儿都打晃；小脸儿灰黄，一个个都跟大烟鬼似的。出事儿的特别多，他困呢，气死开着开着车小呼噜就响了——睡着了，不新鲜。你向咱们就不牵扯这个了。还有就是抢劫，你向一队的候七，开出租这不在固安让人给弄死了吗，多惨呀！那大斧子又砍又剁，人还没死呢就院里挖坑就地活埋，刨出来身子这不还热乎着那吗！！像这样的耸人听闻的恶性大案年年最少都有几起，就光北京，伤的还不算。你向咱这这扫马路谁劫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