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诸天有个约会 第四十八章 暗流涌动

疯子！

在青袍人眼里，裴旻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竟然丝毫不顾翌阳郡主的生死，难道他不清楚这个女人的身份吗？

他盯着裴旻，杀机再也不掩饰半分，他不信，不信裴旻真的是疯子。

若翌阳郡主死在了幽州，便是在突厥人的脸上给了一巴掌，便是再启两国战争，就真的要生灵涂炭，为天下所不容...

这些，裴旻真的不懂吗？

懂，他肯定懂得的。

所以，他不可能，也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裴旻深深看了一眼青袍人，目光随即落在了翌阳郡主身上，他轻声说道：“郡主，我知道你醒了，请先恕下官失礼了。如果你真死了，我一定上奏朝廷，然后将你风光大葬的。”

此言一出，几乎顷刻之间，包括翌阳郡主在内，在场众人的脸色竟然都是没能忍住，皆是豁然变色。

这一刻，别说是青袍人他们了，就连裴旻身后的将士们也死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望着裴旻的身形，满是惊色。

毫无疑问，裴旻这句话，是在太过强势，太过狂妄，太过骇人了！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语，已经不是胆大包天那么简单了，简直就是在公然挑衅皇家威严好不好？

但他们却对裴旻非常满意，这人杀伐果断。在军中，本身就是无人敢招惹的角色，对下面人极为照顾，何况又是读书人出身，没有酸腐的气息，说杀人就杀人。当年在突厥杀的满地尸体也没看见他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再凭借其手段能力，在这样的人手下过日子，简直不要太开心啊。总之，只要不造反，他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

于是，气氛一下子就紧张的让人喘不过气来了。

万万没想到！

青袍人认定了裴旻会在乎翌阳郡主生死，可谁想，对方压根就不在乎人的生死如何。和以前接触过的那些人根本不同，裴旻已经撕破了脸皮，态度已经挑明了。放人，你就可以活着离开。不放人，那你们就一起死。至于翌阳郡主生死，谁在乎呢？

他不傻，知道裴旻是故意的，故意在逼他，因为对方本身也被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可有一点，对方比他狠，宁愿让翌阳郡主死在他手里，也不愿让自己受到威胁。

他问自己，为了这一个女人，就真的要葬身在这里不成？他可不认为自己能从八牛弩这些个大杀器中逃生出来。

时间根本不会这样任意流逝，当裴旻左手扬起，张开了口，毫不犹豫的就要喊出来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青袍人开口了。

“你赢了。”

这一刻，他眼神里的执着再难以维持，但他不得不维持，根本就无法低不下头，他的身份不允许。

转过身，探手一抓，径直将翌阳郡主给抛出去，青袍人毫不犹豫的对这些蒙面杀手下令：“杀出去。”

语落，杀机骤然爆发。

而青袍人，却是跑路了。

他不是傻子，裴旻的话，他不会信的。

放了翌阳郡主，他们一样要死。可他不想死，所以就只能牺牲这些人了。趁着动乱之机，以便给自己创造机会。

“我说不杀你就不杀你的，你怎么就不信呢？说好的人与人之间的诚信呢？”裴旻自然自语的说着，即便是熟悉的一些人，听他如此干脆又无奈的语气，也不禁是挑了挑眉，眸光深邃。

他说不杀，那是真的不杀，说到做到。但你要是因此信了，只能说明你太傻太天真。在保证人不死的情况下，他会将你囚禁起来，变着法的折磨你，直至他从你的嘴中得到了有用的消息。

青袍人跑路了，这群杀手的抵抗还在继续，他们是坚决的，在进行着绝望的抵抗。裴旻根本就没想留手，这是一群杀手，专业的杀手，留手就等于给自己找麻烦。他的确需要活口，但这群人绝对不会让自己成为其中之一，在面临绝望的情况下，他们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尽。

为防止这种情况发生，裴旻只好亲自出手，这些杀手的确可怕，杀人就跟玩泥巴似的，但世上最可怕的杀手，从来就不是这群隐藏在黑暗中的人，而是军队。那里从来就不是心慈手软的地方，人头滚滚是常事。不似杀手，杀个一人两人，撑死了几十人。他们不一样，不动则以，动了就要死成百上千，有时候甚至会是一座城池的所有人。在那一次次的厮杀中，他们早练就了心硬的本领，尸体烤的半熟吃了也是常事。这样的百战老兵才是最可怕的，一旦他们组成一个团体，即便是裴旻见了也得绕着走路。他就怕这群杀才突然来了兴致，将这些人杀的一个不留，那他晚上就白忙活了。

人得救了，翌阳郡主李青霞却没有劫后余生的欣喜，站在一旁亲眼见证了这屠戮一幕的她，脸色几乎是刹那铁青，她紧握拳头，盯着在场中出手的裴旻，眼中炽盛的火光在不住明灭。在看到裴旻下场后，她隐隐压制不住的怒气终于爆发了。

“你是乱臣罪子，该杀，该杀，该杀！”她咬牙切齿，一连说了三个该杀，足以见得她内心的愤怒。

“你认为我不应该救你，对吗？”见这女人挥手扇来，裴旻可没有不躲的打算，向后一退，对着李青霞微微倾了倾身，“那就请郡主恕罪了，我这就送你上路，和他们在黄泉路上一道做个伴。”

纵然李青霞贵为李姓，骨子里天生就有一股子叛逆，可在裴旻如此干脆又淡漠的吐出这句话后，也终于色变了。

直到此刻，裴旻依然向她弯腰致意，显然给了她足够的尊重，但她却能清晰的体会到这人的决心与意志。

他，说到做到。

这一次，她不不打算动手了，也没有再轻易开口，而是沉默半晌。随即目光缓缓抬起，盯着裴旻，沉声开口：“你终究只是个下人，谁给你的勇气和家主这样说话的？”

“那又是谁给你勇气和我这样说话呢？你的身份？出身？实力？还是你认为吃定了我，我不会，也不敢动手？”裴旻目光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李青霞，忽然就笑了，“我为何要和你争辩呢？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郡主，你我心里都明白，人来到世上就是来受苦的，你还在苦熬，而且还要熬下去。兴许，你这辈子只能呆在突厥人肮脏腥臭的毡房里了，等可汗死去了，你又得嫁给他的弟弟，儿子，甚至是其他人，啧啧啧，看在你为大唐献身的份儿上，我就不记你仇了。”

听到这些话，李青霞已经已经不出声了，她只是盯着裴旻的脸，一言不发。可她的身形却是隐藏不住的，已经不由自主的连颤两下了，看着裴旻那张轻笑的脸，她脸色顷刻煞白。

是了，之前她的身份的确高贵，优雅无比，可现在都成空了，因为她即将出嫁塞外，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工具。若嫁的好，突厥的那位可汗兴许是为大英雄，或许可以不让对方到中原来。若嫁的不好，对方是个牙都快掉光了的老头，那她在可汗死后，结局不会落得太好，就像裴敏说的那样。总之，她将很脏，肮脏到只有火焰才能洗干净。

想到自己将来将会是这样的结局，她的心仿佛一刹那就被揪成了一团，冷汗刹那花了妆容，眼中满是惊惧与不安。

突然，她只觉得有一只手握住了她的的脉搏，她下意识低头，只见是站在对面的裴旻凑了过来，抓住了她双手的脉搏。而他的脑袋也凑的非常近，起码她极为不喜欢。

“语言可以骗人，但身体不会。”裴旻一字一顿，“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一旦被抓住了脉搏，踏错一步，就真的死了。”随即他就松开了手，在众人震撼的目光中，径直离去。

李青霞愣着神，看着裴旻的身影，突然觉得这人很可靠，但她心里突兀的感到有些难受。她看到了裴旻临走时的目光，那目光根本就不是什么下人，她在最自诩为是自己下人的眼中也没有见过那种凶戾果决到极点，却又无比自信飞扬的目光。直觉告诉她，这是个狠茬子，最好不要招惹。

但就在刚刚，她本以为自己将一只小白兔绑回了家，谁想仅仅是一个空隙，那只小白兔就露出了獠牙，在她完全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便将她的内心给肆虐了一番，当她回过头时，只能看见那只小白兔愈发柔弱的身形。

这个人，很会伪装，若是能.....

身边那些盯着自己的各种目光，李青霞已经不理会了，她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应该做些什么，什么又不该做。看着前方的那道身影，她眸中光芒再次明灭几下，终于还是迈动了脚步....

而在那黑暗的房间中，灯光突然亮了起来，一道身影坐在下，旁边是摆开的金疮药，他用牙齿费力咬着绷带的一端，右手捏住另一端用力扯了扯，将受伤的左手包裹了起来。

虽说有金疮药，可臂膀上还有痛楚传来，他喝了一口酒，啧了一声，灭了灯，关上房门，环顾四周，确定无任何痕迹后，这才像个没事人一样睡去。

他已经决定，等天一亮，就立马走人，再也不踏入幽州一步。这里的地头蛇，无法无天的很，扛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