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玫瑰传奇 第二十三章 哪一滴泪中的沧海桑田

千人冢带走无数生命的热浪退去了，耀眼如巨柱的红色光芒在慢慢收缩，地面的震动狂潮也随着减弱，使得黑尘之河的流动速度减缓，游在黑尘中的柳晓风感到了阻力变小，精疲力竭的他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稳住了身体，重重地吸了口气，吐出一口黏湿的黑痰后，猛烈地一阵咳嗽……

光芒最后消失在广场的深坑之中，明亮的墓冢里陷入了黑暗，只有深坑之中的微弱暗红，似乎快灯枯油尽了。

就在光芒熄灭的瞬间，哪数以千计的棺材发出了“嘎嘎嘎嘎嘎”的声响，所以棺材盖突然打开，缓缓地升到高空十丈处，有序地组合成一片穹顶，有节奏地轻摇着，向着广场方向点动，像是在膜拜一番。

而棺材内，一具具的骷髅慢慢起身爬出，两只骨架子的手抱住跪在地上的童男童女，“喀嚓喀嚓”地奔出房屋，向广场方向跑去。

柳晓风此时已经心沉入了谷底，接二连三的变化，鬼变莫测的墓冢之变，没有方向的前进，让他彻底绝望，活着，已经变得很奢侈。

他想起了很多，想起了自己一生的不堪往事，想起了和自己擦肩而过的女子，刻骨铭心的，也是花了整整三年才忘记的女子。

是的，他选择性忘记，选择性失忆，只是因为哪太痛了，离别的痛，那种感受，几乎让他忘记了自己是谁？

那一天的黄昏，没有落日的余晖，阴沉沉的天空飞起鹅毛大雪，透骨冰冷的寒风凛冽地吹着站在高岗上的他。

他就站立着一动不动地凝望哪个消失的背影天边处，心在滴血，泪在飘流，眼泪独有的一丝热气，在寒风中纷飞成冰，冰泪凉了心。

他就在寒风飞雪中痴痴地站着，望着背影消失的方向，一直站到黑夜，站到了又一个天明，飞舞的白雪没有怜悯同情，寒风没有心酸，只是无情地咆哮在他单薄的孤影中，冰刺着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肤。

心本已经滴干了血，锥心的寒夜里，冰冻了他的心，已经跳动缓慢的心。

雪，堆起了雪人，又像埋藏他的雪墓。

远去的背影消失了很久，也带走了哪颗曾经为背影而跳动的心，如今在他身上的，如果还能称之为心的话，也是一颗为情而死了的心。

没有知道他站在那里，也从没有人去关注他会去哪里，只是一群顽皮的孩子，在晨风中感到好奇，合几人之力，推倒了这个雪人，才发现了快接近死亡的他。

柳晓风在面临死亡时，仿佛突然间恢复了这段记忆，也许只有在死亡时，才会把不愿记起的事情都记起一遍。

如今记起，没有怨恨，没有离愁，没有悲伤，只因为认真地爱过，哭过，甚至死过。

认识他的人，总觉得他柳晓风能把不可能变成可能，总会无中生有出很多事情，但在墓冢里，强悍如厮的书道灵，也不敢久呆而跑，何况他呆那么久，已经是人类的极限了。

“雪，血衣，她的名字不温柔，她现在怎么样了？寂寞城里的暗香阁，她是不是又一个人喝着闷酒，听着苗刀可秀的琴音。

别人不懂她的风情，寂寞城没有一个人真正走进她的内心，她的寂寞里，又是一种高傲的孤独。

再见了！我们真的无缘再见！”

他慢慢地合上了眼，突然间一阵骷髅路过的声音让他再次费力地睁开眼看去，也算向世间作最后的道别。

眼睛模糊不清地看到高台上的方血衣印象时，心里再次跳动了一下。

她……她在哪里干什么？难道也和我一样被困在这里？”

柳晓风心里一阵酸涩，他想去看看，看看站在高台上的方血衣一眼，说句“我们有缘再见了。”

他认真的看了看四周，约三十丈就能到高台处，这段距离，现在宛如天堑沟壑，每一步，都要用劲全身的最后一丝力气，因为，由于黑尘的原因，他吞进肚子里的不少，所以变得呼吸困难，意识模糊。

“不行，我一定要过去，一定要过去，看一眼，也没有一丝遗憾地离开。”

他挣扎着盘腿打坐，鼻子慢慢呼气、吐气，带出大量的烟尘，一会儿后又移动了几步，力竭时再打坐。

如此这般过了三个时辰，离高台越来越近，只有一丈的距离时，他用了最后恢复的一丝力气，蹦跳了起来，却始终力气不足，才到一半就摔了下来，疼得他几个翻滚，掉进了广场的深坑之中。

一股磅礴的吸引之力卷住了他的身体，向深坑中的漩涡里拉了进去，他努力地回过头，看清了高台上方血衣的印象的绝美容颜后，眼里流下了一滴泪。

没有人明白这一滴泪的含义，如果真的方血衣在此，也许能读懂这一滴泪。

一滴泪，到底是怎么样的心情，才会流一滴泪，都说男儿不轻弹，柳晓风七尺男儿，为何会流一滴泪？

那一滴夹着黑尘而落的泪，在炙热的岩浆中并没有干涸，而是随着柳晓风的身体转动而转动，直到柳晓风完全消失，那滴泪在岩浆中跳动了几下。

一支艳红似血的花朵突然从漩涡中冒出来，似乎是消失的柳晓风所化一般，诡异地出现炙热的岩浆漩涡中，迅速盛开，妖艳非常。

而那一滴未干涸的泪，仿佛找到了安身之所，跳进了花蕊之中，包裹着黑尘，黑得发亮，宛如一颗带有瑕疵的琥珀，在花蕊里晃动，不忍消失，不忍离去。

岩浆里生出来的花，就是传说中的红颜花，此花的故事，是一个深情的故事，也是一个美好的童话，故事的名字叫“心有千千结”。

一滴泪不舍地滚动在花蕊间，徘徊花瓣颤动中，就像一只深情眼睛，默默地注视高台上方血衣的印象。

方血衣的印象本是灵魂微弱的一缕所铸，似乎有所感应一般，缓缓地收回看着上空的目光，看着红颜花中一滴泪，看出了哪是一只眼睛。

她感觉到，这只眼睛非常熟悉，但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的眼睛。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似乎经历了沧海桑田，经历的千世万世，恒久而苍茫。

直到骷髅大军的步伐颤动，一缕灵魂的印象摇晃起来，印象的身影开始慢慢消失。

一阵狂风吹过，方血衣印象的青丝被凌乱地吹起。遮盖住了她一只美丽的眸子时，她突然间想起来了，那是……柳晓风的眼睛，深情熟悉的眼睛。

在方血衣印象即将消失的瞬间。被青丝遮住了的眼也流下了一滴泪，化作一颗透明的水珠一般，掉进了岩浆中红颜花瓣之上。

而在墓冢外的方血衣，感到印象消失，眼睛微红，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白的思绪缠绕，似悲似喜似不舍，哪一种沧海桑田，经历千世万世的对视，感觉是那么真切，那么久远，却又在突然间的想起而伤悲流泪。

“是梦境么”，她摇了摇头，听到墓冢里的骨骼磨擦的声音，脸上又出现了担心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