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无尊 第二章 瑶姨

“你爷爷很想念你”被称作“瑶姨”的白雾女子并没有回答宣月问题，而是说出这么一句话。

“瑶姨，从小，爹娘都因为族中的事物忙于无暇分身，是您陪伴了我整个童年直至长大，是您在打雷下雨的夜晚哄着月儿睡着，是您在我半夜惊醒时来到我的身边，依旧是您，在冬季的到来，递上您亲手为我缝制的棉衣，难道，您真的希望空儿也像当初的我一样，没有母亲的关爱，没有娘亲的关怀吗？我小时候还有瑶姨，可他没有，我只是想要让自己的孩子拥有一个完整的童年，难道，这个要求，过分了吗？”宣月说道此处，早已泣不成声。哪怕今日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家族中任何一个人，她都无惧，她都可以毅然出手，唯独她的这位瑶姨，不可以！在她的心中，瑶姨的位置甚至高于自己的父母，她无论如何也是无法与从小陪她长大的瑶姨刀兵相见。

白雾中的女子，身体明显一怔，紧接着白雾翻涌，可见心绪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瑶姨，我要树上那个红色的果果”

“瑶姨，我不想练功了啦，太累了”

“瑶姨，快来，快来，这是我在爷爷丹房偷来的两颗化凝果，分你一颗，可甜了”

“瑶姨，我害怕，外面风好大，你陪我睡好不好”

“瑶姨……我想父亲母亲了……”

往昔的一幕幕浮现于眼前，原来扎着两个小辫子，总是缠着自己瑶姨长瑶姨短的小姑娘长大了，拥有了自己的家人，拥有了自己的子嗣，多么的像，像当初自己保护她一样的保护着自己的孩子。

白雾中的女子深吸一口气，仿佛是为了平复下自己的心情，又仿佛是给自己鼓气“月儿，你的父亲和母亲，也很想你”不知为何，当她说出这句话时，感觉自己心中一阵绞痛，到了她这种修为，这种现象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可那痛处，确实存在，如刀割一般，是那么的真实，这不是来自于肉体上的，而是源自于灵魂，发自于内心。

叶珩走到宣月旁边，扶起了哭倒在地的宣月，默不作声的将她拥入怀中，左手轻轻的拍打着宣月的后背，此刻，他已然知道这个白雾中的女子是何人，这是他的宣妹无数次跟他提到的“瑶姨”，同时，他也深刻明白瑶姨的出现，意味着什么，没有人看到，叶珩的右手成拳，青筋凝起，指甲早已嵌入肉中，血水顺着手掌流出而不自知。

从小到大，他一直是父辈们的骄傲，一直是老师眼中的骄子，5岁熟读各类兵法，进入启境修为，7岁撰写军事布局，修炼至启境5介，13岁带兵打仗，直至16岁进入帝国学院前，经历大小战役二百余起，未尝一败，也正是同一年，他于修炼上，破启境，入人境，20岁，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申**君主，而今，38岁的他拥有玉级三阶的修为也可谓力压同辈所有人，哪怕老辈高人，亦未被他放进眼中，从小到大，他一直是天才的代名词，一直被周围的所有人嫉妒和惧怕着，而就是这么一个人人称颂的天才，此时此刻，他却感到如此的挫败，如此的无力，心爱的人就在怀中，自己却无力挽留，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痛楚。

他不怕死，他最怕的是现在这种感受，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无力，那叫做痛不欲生，他恍然觉得，自己这一生，仿佛就是一个笑话，此刻的感受，是那么的陌生，却又是那么真实，那么的，让人痛彻心扉。

就在这时，她怀中的宣月离开他的怀抱，踉跄的站了起来，直视白雾中的女子，静默片刻，沉静的说道“瑶姨，我跟您回去，但我有三个要求，第一，我要你保证珩哥还有我两个孩子的安全，我是说绝对的安全，你，以及家族中所有人都不得以任何方式对他们不利”宣月太过清楚他们家族的行事作风和势力强大，若是真要对自己的爱人和孩子不利，那根本不是他们所能承受的。

“瑶姨”略一思索便点头答应“没问题，其实，发现你也纯属偶然，若不是去帝国学院寻一老友时发现了叶空这个小家伙拥有家族血脉，我恐怕也找不到你，这件事，你不言，我不语，没人会知道，只是，现在你已非女儿身，这事回去后，你要如何跟家族中长老们解释？”

“这一点您无需担心，我自有办法，第二件事，”说道这里，她厌恶的看了眼跪伏在地上的孟思，虽然她知道，这件事跟此人并无太大关系，但发自内心的厌恶和内心极度的憋闷让得在场的人中，她也只能将气撒到此人身上。当转眼间看到叶珩满身的血迹，让得她更加的对此人深恶痛绝，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既然今天的所有事都发生在裕隆国，这个国家让我很不开心……”

“如你所愿，这个国家已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未等宣月说完，“瑶姨”轻描淡写的应承下来，因为在她看来，这个根本就是不能算之为条件的条件，不过是她一个意念的问题而已。而听到此话的孟思，则面如死灰，彻底如一滩烂泥一样的瘫软在地，他知道，他们裕隆国完了，他们孟家完了，甚至说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只能顺从，恐怕今天过后，裕隆国将成为永远的历史，泯灭于岁月的长河之中。

“说出你的第三个条件吧，月儿”当白雾中的女子喊道月儿时，竟满嘴的苦涩，从小到大，每一次呼喊“月儿”这两个字，都是给予她惊喜和意外，而此刻，时隔多年后的再次呼喊，却带给她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这是她绝对不愿去做，却不得不去做的。

“很简单”宣月缓步走到叶空身旁，将他揽入怀中，宠溺的抚摸了下小叶空，然后直视白雾中的女子说道“寻儿继承了他父亲的御政能力，喜谋权势，相信有合并后的申**作为跳板，他一定能展现出一片属于自己的舞台，但空儿随我，自幼不喜朝政事务，但对修炼一途却有独特的兴趣，我所修炼的家族功法为女系功法，不太适合她，我要你传授他家族嫡系正统的功法，我是说，正统顺位继承人所能够修炼的功法。”

“不行，这个我不可能答应，家族的规矩你是懂得，何况叶空他根本没有认祖归宗，怎么能够传授他家族功法，而且还是继承人所修习的功法，那是只有历代族长继承人才能够修炼的完整功法，一代人中，也只有那么三五人可以修炼的！”当“瑶姨”听到宣月的第三个条件时，当场拒绝，毕竟，这牵扯的问题实在是太大了。她断不敢应允。

“我的长老大人，您身为执法堂长老，还真是秉公执法，刚正不阿啊，我的空儿在五岁时，我亲自为他做了血液启蒙，他的启蒙为橙级水准，我想，您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现今年仅8岁，达到启境8重，在家族中，哪个能比？别说只有三五个人可以修炼，就算只有一个人能修炼，那也只能是我宣月的儿子，至于你说的家族中那些废物的子嗣？他们算什么东西，就算把他们全绑在一起，也比不上空儿一个，若是他都没有资格修习继承人功法，那家族也就没人能够修炼了，直接等着灭门绝后好了”宣月听到“瑶姨”的拒绝，瞬间言语冷了下来。

“月儿，你怎么可以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白雾中的女子听到宣月的话，立刻制止道，而听到宣月口中的“长老大人”四个字时，内心更是如刀割般疼痛。她一直独身，早已将宣月当成了自己的女儿，而今，宣月的话，却让她倍感神伤“这样吧，我退一步，我可以传他顺位继承的功法，但我要做一个封印，他不达黄境，该功法无法解封，既然你对自己的儿子这么自信，相信这个条件应该是可以接受的吧”

“不行，玉境是奠定基础的一个境界，我要给空儿创造一个最好的修炼体系，最多封印到玉境”宣月一听，瞬间反驳道。

“瑶姨”看着宣月，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当初让她修炼时，小丫头讨价还价的情形，跟此刻是如此的相像。“青级，这是我能够接受的底线。”

“成交！”这次宣月回答的干脆利落，像是生怕“瑶姨”反悔一样，这让白雾中的“瑶姨”明显一愣，暗道一声“狡猾”，身为家族中最具权威的执法堂长老，地位仅次于族长，哪怕在家族中的各位长老，见到她也都是毕恭毕敬，恐怕只有面前这个小月儿才敢这么跟自己讨价还价吧。想到这里，她看到宣月那眼中闪过的一丝皎洁，又看看她怀中那稚嫩的小叶空，只得无奈的叹了一声气。

爱屋及乌，当她知道叶空是宣月的孩子后，本身就对个这乖巧孩子宠爱有加，甚至还打算赠予了他数件防身之物，在她眼中，小叶空就像自己的孙子一般。她当然是像当初对月儿一样，给予他一切最好的，但是小叶空却像他的父亲那样执拗，死活不要。要知道，瑶姨拿出的这些防身之物可都非凡品，随便挑出一件，都是能在大陆上引起轩然大波的宝物。

“父亲说过，实力是靠自己努力得来的，而不是凭借外物。”每每想起小叶空稚嫩的小脸上写满认真的述说这段话时，总让瑶姨不禁潸然一笑。

虽然年幼，不知道为什么娘亲非要帮自己争取这所谓的功法，但聪慧如他，也大概的猜到母亲的一番良苦用心，小叶空拽住宣月的衣领，将宣月脑袋拉至嘴边悄声说道“娘亲，你放心，我一定好好修炼，然后打跑那些坏人，救娘亲出来，让咱们一家人团聚”说话间，还不时偷瞄一眼旁边白雾中的女子。

达到“瑶姨”这类层次的高手，连武者间的心电传音都可以熟听于耳，又怎会听不到一个孩童的细语，这让她感觉又可爱，又可恨，这恐怕是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做出违反族规的事，却换来一个“坏人”的评价。

宣月听着小儿子的话，心中既欣慰又酸楚，眼角不禁又浮现出泪水，其实她也知道，这事根本怪不得“瑶姨”，甚至说，如果今天来的不是瑶姨，换做家族中其他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不会有太好的结局，甚至叶珩和两个孩子的生命，都会受到威胁，她一直有着发生这类事情的准备，她也知道，凭借她家族庞大的势力，早晚会被发现，这根本不是一个九宫指的封印就可以解决的问题，毕竟自己的身份，在家族中，都是如此的特殊，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来的却是如此之快，她还没有见到寻儿娶妻，她还没有看到空儿长大，她还没有离开那个她深爱的男人的勇气。想到这里，她不禁潸然泪下，这时，一个厚重的手掌绕过她的肩膀，将她与孩子揽入怀中，四目相对，凝视，无言，享受这按以时计的温馨，却成泪别。

“三天后，我去申**接你，我们回归家族”大殿内，回荡着“瑶姨”的声音，却早已不见了她的中影。

“月儿，不要怪我，我是你的瑶姨，但我更是家族的长老，家族中也非往日般宁静，并非我不希望你无忧无虑的生活，但你却有不得不回去的理由呀，等你回去后，就一切都明白了。”皇城外的天空上，一团白雾飞闪而过，留下一句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