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楼是巫山郡城之中一个颇有名气的戏坊,既可听戏作画、吟诗作赋,也可赏玩古珍、风流宴集,平日里各路官员、贵族、仕人,乃至于武林中人,都会在此游玩,乐此不疲。
此时,翠微楼的‘地’字号雅间中,一群权贵公子和富家小姐聚在一起,对酒当歌,好不热闹。
“白缨,此话当真?陆姨当真要将你许给那个青城来的小子?”一名身材娇小可人,容貌俏丽的女子靠近谢白缨,娇笑道。
她便是今日的寿星,此次集会的主角,张萱。
“你再乱嚼,当心我拔了你的舌根子。”谢白缨愠怒道,“那小子只是我娘亲至交好友家的公子,不过是一介布衣,许给他?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一介布衣,陆姨也能看得上?那人是不是美如宋玉,貌比潘安啊?比起王公子如何?”
王公子与张萱交好,身长八尺,容貌甚伟,家中经营有一家酒肆,算得上一方土豪。
“你可算是钻钱眼里了,只看长相与家室,难怪满身铜臭味。”旁边一名高挑冷艳的女子翻了翻白眼,挖苦道。
“这当然!在这乱世,家中无权无势又无财,长相又一般,黄花大闺女如何肯嫁你?”张萱毫不相让地回击道。
“世人都知你张家大小姐眼光高,我们可比不了。”谢白缨摆了摆手,道,“我可没说喜欢此人。”
“既然如此,甚好。下次若是见到那人,我定会替你收拾收拾他。简直不知天高地厚,如此清贫之人,也敢来染指我们成均四美?”
……
“你便是龙云?”当龙云出现在众人眼前,张萱便上下打量了一遍,露出一脸鄙夷的神色。
这雅间里的权贵公子和富家千金,身上穿的不是官绸所制的精致长衫,便是从上好的衣坊中所购的名贵罗裙。只有龙云,貌不惊人,身上所穿居然是粗布所制,显得粗糙至极。
王公子早已从张萱口中得知龙云的存在,此时长身而起,走到龙云面前,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朗声道:“这位兄台,面生得紧,不知从何而来,家中高就?”
这话问得可是不怀好意了。
他早就知晓龙云来自一个小县城,家父也只是一名七品县令,在巫山郡这样的大城池中,根本算不得什么,在众人面前看他龙云的笑话,才是他的真实想法。
不曾想,龙云并未用正眼瞧他,而是双手背后,淡淡地说道:“龙云。”
在前世,这位王公子没少给他难堪,今生,又何必卖他脸面。
“很好!”被龙云呛了这么一下,王公子也是一愣神,旋即明白过来,脸色顿时变得阴沉无比。
谢白缨有些担忧地望了龙云一眼,这位王公子可不是良善之人。
以前曾有人在集市上购买了王公子看中的一件事物,被王公子带着诸多护卫当场拿下,打得死去活来,最后还被下了大狱。
谢白缨好意提醒龙云,却见得龙云摆了摆手,显得极不在意。
笑话!堂堂龙尊者,会被这样的威胁所吓到吗?
谢白缨却是皱了皱眉,心道这龙云,未免太不识好歹了。
正在此时,一名美妇推门而入。身着红色抹胸,一袭白色轻纱掩于其上,露出胸前的大片雪白肌肤,柳裙下摆轻如飞烟,随风而动,走过处香风阵阵,教人色授魂予。
正是这翠微楼的老板娘,大家都唤她做花姐。
花姐见得他们这群年轻公子哥已经花销了数百两纹银,特来陪金主们喝了一杯,临走前还送上了一坛上好的女儿红。
王公子等人见到花姐前来,均是大喜过望,面露得色,自然是酒到杯干。
待得花姐出门,一位名为泽少的年轻公子摇头晃脑道:“这花姐据说是巫山郡虎爷的姘头,一般人轻易不会相见。还是王公子牌面大,又是陪酒又是送酒的,平日里我等出来玩乐,哪会有这般礼遇。”
“虎爷?莫非就是那位巫山郡的豪侠之首?传言他脾气暴戾,稍有不快便白刃相见,当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物。前些时候有一位千总大人与之发生了口角,到后来连乌纱帽都给弄丢了。”旁边一位姑娘似了想起了什么,俏脸发白地说道。
这群公子哥都只是家中巨贾,亦或是小官吏之后,哪见过虎爷这般黑白通吃、手眼通天之人,此时提将起来,一个个皆是兴奋不已。
“哼,不过是一介武夫罢了,他的女人,还不是得乖乖来向我们陪酒?”张萱看不得花姐那个妖娆的模样,冷哼道。
王公子则是一脸得色,眼神更是示威般地望向龙云,他可没忘刚刚自己被这小子落脸的事,举起酒樽奚落道:“龙公子看起来玩得不够尽兴,不然再给您叫一青倌儿过来唱个曲?”
泽少在一旁哂笑道:“龙公子从青城而来,看不上咱巫山郡这小地方。”
房内众人,闻言皆是轰然大笑。
什么时候,这种跳梁小丑也敢在自己面前撒野了?龙云面色不变,心中已是有些不悦。
正待发作,突然听闻门外传来一声娇呼。
“是欣儿的声音!”泽少听得仔细,门外的女子正是自己新近勾搭上的一位富家千金,两人最近正打得火热。听闻呼声,泽少哪里按捺得住,一把将门推开,便看到一个让他热血上涌的画面。
只见一个满面油光,肥头大耳的身躯,正将欣儿压在二楼栏杆之上,撅起肥厚的大嘴直往欣儿身上凑,欣儿一个弱女子,哪能推得动此人?只得不停躲闪,口中发出阵阵娇呼之声。
原来,欣儿刚刚出来如厕,正准备回雅间之时,却遇上了旁边‘天’字号雅间出来的此人,摇摇晃晃,似是喝醉了一般。
此人本是夏西边陲来此做买卖的生意人,晚上贪杯,多喝了几口。在廊道上突然见到欣儿如此清纯的女子,妆容精致、柳腰款摆,以为欣儿是翠微楼的红倌儿,一时间酒意上涌,抱住欣儿开始动起手脚来。
泽少家中小有资产,平日里和官府之人也混得熟络,再加上他这一群公子哥,哪有人敢惹到他的头上。见到此情景,他怒火中烧,冲上猛地一踹,将那夏西人踹成了滚地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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