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使之蒂法的使魔 第三十四章 死斗

到了这一极端，便没有必要继续强化暗示了——如今的这些尚在行动的人甚至连摄取食物补充水分的目的都无可救药的迷失殆尽。

剩下的，就只有等待他们渐渐衰弱下去。

只要再慢慢徘徊上一两个小时，就一定会全体茫然无措的瘫倒在地。

“我只需要静静的看着就可以了，然后将你们的位置报告给随后前来的部队即可。”

虽然没有夸耀。

当零心中已经认定获胜的那一瞬间——贝斯尼特，动了起来。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动了起来——跑了起来。

突然全力冲刺了起来。

“什么……？”

吃惊是当然的。

被吓了一跳

虽然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是自己天衣无缝的手段露出了马脚而心惊胆寒，但那是绝不可能的。假设真的如此，那么冲刺的方向并没有朝向自己这点便太奇怪了——贝斯尼特反而离零越跑越远。

“难道说已经被逼迫到精神错乱的地步了吗——指挥官先生。在内心崩溃之前就先发狂了吗，才过了不到七个小时就已经发狂了吗？还真是格外脆弱呢。”

至今为止——根据诺伊特拉的记录，中了‘颓丧饯别’陷身穷境最终发狂的目标已经不计其数。

而施术者就在一旁观察着他们。

“哼，虽说如此也不能让你就这么轻易跑掉啊”

说着，零也跑了起来。

追着贝斯尼特，跑了起来。

干涉进行到那种程度的话，也就没有继续强化的必要了。虽说没有继续追踪的理由，但是丢失了目标也不妙。

若是让他随便丧身荒野可就麻烦了。

自己的目标就是不杀而胜，就这么发狂死掉的话那么杀死他的就是自己了。

不可以杀死对方，这是零所遵守的最基本的游戏规则。

就像先前一样，即使有人倒下或崩溃了，零也是在确定好了他们的位置以及身体状况之后才离开的。

自己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绝不是杀死他们。

虽说隶属于正规部队的人若是全力冲刺起来，零原本绝无追上的希望，但是这次的对象是精神已经重度失常的贝斯尼特——零没过多久便追上了。

不，或许连奔跑的必要都没有。

就在转过几个弯后——贝斯尼特瘫倒在一块岩石下。

好像只是摔了一跤般倒在地上。

一动不动。

“哼，原来如此，已经耗尽最后的体力了吗——不过，也已经很了不起了，应该称赞你干得不错呢，指挥官先生。”

赏你一朵红花好了，一边这么说着。

零一边调整好因为奔跑而凌乱的呼吸，一步一步向贝斯尼特走去。似乎是想看看这位一个回合便可以看破自己招数的指挥官的容貌。

此时，对于贝斯尼特，零已经没有任何戒心了。

在确信取胜之后，没有任何警戒的必要。

就连‘断面’，也在不久前因为觉得消耗过大而解除掉了。

但是，如果零之前有对贝斯尼特这个人有些许了解的话，至少，哪怕是问一下约瑟夫，或做过一点点的调查也好，便肯定不会做出这种举动。

没有人可以责备他的大意跟傲慢吧——当完全将敌人逼入死路之后又会有哪个棋手在意对手剩下的棋子呢。被将军之后还要为了主帅的复仇而行动的小卒根本不可能存在。

即便如此，如果还有一点需要事先澄清的话——

就是杀人者与……

不战者之间——决定性的差距。

“——倒霉，这一次根本就没有办法感受到杀人的感觉了啊。”贝斯尼特说道。

接着，零听到了诺伊特拉的叫声。

“快离开那家伙！！！”

同时响起的，还有贝斯尼特的声音。

“灼热风暴！！！”

时间，戛然而止。

如同慢动作回放一般，零难以置信地看着将魔杖对着自己。

自己正处于，完全没有防备的状态。

只能木然地看着无数灼热的火球，以极近的距离扑面而来大气轰鸣，空间震颤。

压倒性的魔力排斥着周围的一切。然后——

红莲烈火勐击。

凶勐至极的水蒸气爆炸，摧毁了周围的一切。。

。

“别发呆啊孩子！”接着响起的是——普利米尔的声音。

与此同时，零也感受到了身体操纵了的不自然感。

左脚用力一蹬，接着冲击力身体向右弹去，同时借由惯性让身体在空中稍作旋转，以侧面面对对方，以减少遭受攻击的面积与概率。

黑色的大剑改由左手反手持握，自上而下分别防御住脸部，以及左侧身体。

右手臂护住剩余面部，以及心脏位置。

没时间准备‘断面’，更没时间咏唱‘解除’的时间。

在没有时间咏唱任何魔法防御，以及将箭矢从体内抽出作为铠甲的电光火石的瞬间，普利米尔便操控着零的身体调整到所能达到的最佳的防御状态。

但是即使是这样，零必须要以肉身正面抵挡四方级魔法师咏唱出的魔法，这一事实仍旧没有改变。

自己的肉体依旧是人类的肉体，碰到火即会烧焦，这一情况，完全没有改变。

情况并没有得到多大的好转，最多也就是下场不至于太过凄惨罢了。

火球击中自己的时候，零似乎听到了天崩地裂般的巨响。

也许声音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只不过是由于恐惧而将他们放大了数千倍罢了。

身体，飞了出去。

体会到了失重的感觉。

也体会到了被做成烤肉的感觉。

在空中仅仅飞行了不到两秒的时间，但是对当时的零尽来说这仿佛有几个世纪那么长。

‘哗啦’一声，终于落到了地上。

脸被侵入冰冷的雨水中。

被击飞了将近十米的距离。

托这场大雨的福，当自己落到地面上的时候身上的火就已经基本熄灭了。

虽说大雨也减弱了对方火系魔法的攻击力，但是自己现在依旧是身受重伤。

浑身剧痛不已，已经感觉不出到底哪里有伤哪里没伤了。

视野模糊，不远处贝斯尼特的身影似乎是有若干虚像叠加起来一样。

但是，现在最主要的问题，还是疑惑。

“怎么会这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零完全无法理解。

连自己受到致命伤的事实也无法理解。

只有疑惑充斥着大脑。

“怎，怎么可能——你这家伙！你不可能还留有任何目的才对！你的动机已经全被我剥夺了！对我做出反击的觉悟也好，守护自己生命的本能也罢！都不复存在——你应当已经迷失了前进的道路才对。”

零——声嘶力竭的呼喊着（零首次失态……）。

仿佛要竭力强调自己的存在，责备对手那令人无法认同的行动般——果然，没有人可以责备他的行为吧。

对零尽来说。

发生的一切都太过难以理解了。

“别激动啊孩子，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应该疗伤才对。全身烧伤面积达到了百分之三十五，不快点使用‘高速再生’的话，是很危险的。”普利米尔做出了善意的提醒。

但是零却只是将右手大力一挥，拒绝了普利米尔的建议。

接着勉强用双手握着剑，支撑起残破的身体，朝着不远处的贝斯尼特大声质问道。

“这样的你，为什么还要想着怎样杀了我！”

“回去复习好了再来吧。”

对于那样的零。

贝斯尼特不耐烦地应付道。

“杀人鬼杀人，需要什么鬼理由啊。”

这声音之所以听起来格外无力，是因为身体异常衰弱的缘故——零的魔法，‘颓丧饯别’的脑内干涉并非没有对贝斯尼特起作用。

甚至说作用超群。

贝斯尼特已经迷失了一切。

沦为了只会走路的存在。

然而——所谓只会走路的存在，那也是只会走路的——杀人鬼。

其本质决不会改变。

在贝斯尼特二十八年的人生里，究竟杀死了多少人，已经数不清楚了。

只是他自己也没有想要计算就是了。

杀人是没有理由的。

该怎么说才好呢，一看到‘人’，一看到‘人的形体’……

‘啊，好像可以杀的样子。’

心里就会忍不住冒出这种想法。

虽然只能如此说明，但即使是这样的说明，也不能说是最接近真实状况。因为就算好像可以杀，但也没有特别去杀的必要，都只是想象而已，都与实现没有任何关系。

虽然自己最终选择了参军，多少也有在战场上可以肆意杀人的理由啦。

虽然说同时也要极力忍耐住对战友的杀意也很头疼。

不过这一次，就无需忍耐了。

无需压抑住，自己的杀人欲望了。

“就算接近我的不是你——我也照杀不误，仅此而已。”

我并没有打算杀你。

只是随手杀人而已。

贝斯尼特带着模糊的视线说道。

“虽然以前教官说过妖精族的都是些怪物——但是既然会被我击伤，看来根本上还是偏向人类嘛。松了一口气耶——只要是人类的话，无论是谁我都有信心杀掉。”

但是，果然还是太过疲乏以及这天气的缘故吗，似乎威力实在是太弱了。

否则一定可以烧死你的。

贝斯尼特喃喃说道。

那，那么。”

零说道。

仍旧无法理解。

什么也没能理解。

一直在安全范围内作战——就算在安全范围内也不曾作战过的零尽，直到此刻仍旧没能理解分毫。

完全。

迷失了现状。

“那段冲刺又是为了什么？”

“也没什么，虽然我彻底迷失了自己的目的——不过那位不明身份的敌人的目的我可是比谁都要清楚。消耗我的体力和精力——没错吧？”

魔杖从贝斯尼特的右手滑落下来。

已经连握力都不剩了。

贝斯尼特已经——衰弱到了这种地步。

“换句话说只要我的体力耗尽，那位敌人没准就会露面来杀我才对，这种可能性是有的——所以我才全力奔跑，尽快耗尽体力，虽说跑到一半的时候我就已经不清楚自己到底在为什么而跑了。”

“……”

零本没有急于决出胜负的意思。在目标虚脱之前，一天也好两天也好一周也罢都打算等下去。

但是。

面对已经衰弱到极点的敌人则没有等待的必要。

只要前去确定一下对方的状况就好。

虽说有所差别，但正是被看透了这一点。

贝斯尼特才故意衰弱，故意倒下，故意引诱零接近自己。

故意令自己衰弱。

以此为诱饵——引诱零上钩。

就算已经想不起诱敌的目的。

杀人方式本身——却被身体记得清清楚楚。

那是早在觉悟之前。

比本能更加原始的。

杀人鬼之定义，纯粹的杀意——衰弱也好，衰退也罢都毫无关系。

比起生存更优先杀戮。

杀人之鬼——杀人鬼。

“反正，这回可以说是彻底失败了啊，我的部队也好东玫瑰骑士团也好，被击败的理由似乎也清楚了，有你这样的怪物在，你这样的‘一人军队’在的话，就算是戈利亚全国背叛约瑟夫估计也会以失败告终的吧……”

已经连说话都很勉强了，贝斯尼特稍微调整了一下气息，接着说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这样的强者要和约瑟夫联手，直觉告诉我你不是妖精也不会是普通的魔法师……总而言之，放手去做吧，反正我也快死了不是吗，就算你不杀我，随后而来的戈利亚军队也会杀了我的，没人能阻止你了，尽管放手去做吧……反正接下来，都是与我无关的事情了。”

原本背叛约瑟夫的理由，也不过就是想杀了他罢了。

留下这句话，贝斯尼特缓缓闭上了眼睛。

已经连，维持意识的力气也没有了。

与此同时，原本跟随贝斯尼特的军队，一千余人的军队中的最后一人，亦已经倒下很久了。

只留下零一个人，依然维持着半跪的姿势，以双手紧紧握住手中的大剑，以使伤痕累累的身体不至于崩溃。

在不知情的外人来看，如果仅仅只看到零与贝斯尼特两个人的状况的话，这场战斗的结果，倒也确实可以说是打成平手了。

——老大发战报回来了，如我所料，大获全胜。

——从早上一直打到黄昏，这就是你所谓的很快就可以结束了的标准？

——好歹也有一千多个人啊，就算排成队让你杀也要花好大功夫的呢……话说老大说他被严重烧伤了，不过已经使用了‘高速再生’，现在正在自己治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