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西 盲爱1

往西 程艳林 都市言情 | 都市生活 更新时间:2017-0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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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梓微怔,路灯昏黄的光照进她的瞳孔,陈默可以看见此时的自己。夜晚的风将苏梓的裙摆吹动。小鸟在暗处降落,点头啄着附近树木干瘪的小果实。

“陈默。”苏梓就站前眼前,发出两个简单的音节。

路灯在嫩绿的树叶间层层叠叠晕染,几只喜灯的小虫飞旋不停。陈默看着眼前女孩的脸庞,红彤彤的脸庞上,眼睛里面盛满一盆雾气,像静夜湖上慢慢荡来的晨雾。

“你知道我等这句话等了多久吗?”雾气慢慢地荡出双眼,将此刻的陈默包围,过度呼吸。小鸟离开地面,跳到更远处,落脚时发出若不可闻的声音。

原来,苏梓一直在等我说这句话。陈默仔细看了看眼前的女孩,透露着与往常不一般的认真。伸出双手将其环绕,陈默嗅闻着苏梓独有的少女香气。

“我希望我没有说得太迟。”

“刚刚好。”

“我想更了解你。”

是日,阳光晒进招领所的窗棂,窗台上的绿植暗自松动,男生头上顶着一圈光晕,发丝柔软。陈默安静地坐在床边,阳光途径了少年,途径了老旧大理石地砖,也途径了一个少女的梦。

苏梓微微斜趴在对面的小桌上,手里拿着画笔,画笔下是还未完成的线稿[线稿是什么东西?]。地面上的反光将她的眉眼蒙上一层淡淡的金黄,圆润的脸颊,嘴里嘟囔着,“粽子糖...粽子”。窗外的鸟与她一起在正午酣睡。

陈默放下书,放下蜷缩在沙发里的脚,明黑的眼珠看着窗外。不知不觉已经听了十七个故事,一张张脸孔,一个个物件,叔叔生前也是这样将一件件事物归还,看看别人的人生,陈默大概懂得了叔叔的用意。

“陈默,我想更了解你。”

几天前,苏梓对陈默张望着一双眼睛,明亮坚定,苏梓攥紧拳头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陈默暗自动容,苏梓已经将真心相对,那为何不拿真心回应?陈默当时并未作何回应,只是不经意地移开眼神,“以后再说吧。”弱不可闻的叹息。

陈默不想将自己的过去与苏梓相对,无聊的生活中裹夹着晦暗,过去的生活不值得向苏梓提起,苏梓是一只快乐的小鸟,不该用阴霾打湿的春天的小鸟。长时间的相处,苏梓已用真心相对,自己还有何放不开。陈默回头,走到苏梓的旁边,轻轻坐下,沙发上凹陷出一个新的褶皱。陈默轻轻地拍了拍苏梓的肩,苏梓缓缓地睁开眼睛,在朦胧间听到陈默轻淡的声音。

“我带你回家。”

老旧木屋的屋檐带着以秒速滴落的残留雨滴,带着瓦片的气味,浸润着青苔,长年累月地打出一个个凹糟,门口的花岗岩上已经凹痕斑斑。几天前来到这里时还是晴天,雨季在夜晚悄悄降临。店里的事情已经交给唐阡照顾。

“这怕是要去度蜜月了”唐阡打趣地说道,苏梓的脸上微微泛红。

“那店里的事情就先交给你了,我们过几天就回来了。”陈默不放心地说。

“放心放心,我来得还比你早呢。”唐阡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

陈默口中的“家”,是他与叔叔生活在一起的家。房子在茶山上,到了清晨就烟雾缭绕,到了傍晚就欣赏夕阳。前几年,屋子附近开了一家茶馆,旺季的时候远远的就可以瞥见许多往来的游人,近几月是淡季。

“陈默,这里除了茶叶以外,还有什么能吃的吗?”苏梓嘟着嘴,微微皱着眉头。陈默慢慢地从口袋中摸出几颗粽子糖,摊开在苏梓面前,顺势见到了苏梓的笑颜。伴随着刺啦刺啦撕开包装的声音,苏梓跑到了远处,拿出画笔开始生写周围的风景。顺着苏梓认真的背影,陈默看见了远处的女人。

陌生的女人

茶馆的门边靠着一个长发的女人,天鹅般的颈项,眼睛微眯,带着凛冽的眼色,能想象到不带妆时的清丽模样。默默地掐灭一支烟,吐完最后一口烟圈,覆盖着迷蒙的双眼,随即,她轻轻掸掉刚粘上的树叶,看了一眼远山,微微地眯了眯眼,走进了茶馆。这个女人天生会蛊毒吧。

第二天中午,陈默做了几道清淡小菜,往外找还在画画的苏梓。陈默从近至远,甚至跑到了远处的山脚下,都没有见到苏梓的身影。陈默开始慌乱,冲她那犯迷糊的性格,苏梓会不会走太远了,忘记了回来的路,陈默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慌,曾经不断失去的感觉不断向他涌来,将他现在所有的狼狈都吞噬。

苏梓会不会已经回到了家里,想到了这个,陈默又疯狂地往回奔。跑回家里时,陈默路过了茶馆,茶馆的玻璃窗户上倒影除了两个熟悉的背影,其中一个就是苏梓。陈默心急地推门而进。

“你知不知道我在找你!”陈默提高了音量,额头的汗珠流进眼睛,额头上的湿发紧贴,酸涩地眨了眨眼。

正在聊得一脸开心的苏梓回过头,“啊,我在这里跟小姐姐聊天啊,她还请我喝了茶呢,你要不要喝茶?”苏梓回过头一脸兴奋地说。

苏梓对面的女人仍然微眯着眼睛,陈默这次终于看清了她的样子。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微微地打着卷,光洁的额头饱满而突出,在亮丽的额头上打着两条墨染的黑眉,眼睛是江南女生的碧波,鹅蛋脸上因为表情涂着一份高贵的意韵,眉心中间藏着淡不可见的痣,是看过一眼就很难忘记的长相——青春的圣女影藏着浓烈的性格。而那双眼睛现在正紧紧地盯着陈默,女人吸了一口烟,可以看见食指与中指之间长期留下来的烟黄,在指窝间慢慢地晕开,她轻轻地吐出一个烟圈,像在玩耍,像在戏谑。

陈默看了眼苏梓,冷着声音说,“回家”,陈默转身向外走去,苏梓一脸茫然地往外走,门内的女人深深地看着,“这个男人第一次见面就那么生气吗?生气可是伤身体哟”,随即又点上一支烟,混合在茶味里。

陈默的生气

饭桌上陈默一言不发,苏梓也味同嚼蜡。

“陈默,你怎么了?”

“你怎么跑到那个女人的茶馆里去了?”陈默冷着声音说,对刚才生气的事情绝口不提。

“我觉得她长得很好看,然后一直盯着她看,然后小姐姐就请我去茶馆里面喝茶了,她泡的茶真的......”刚想说下去,看到陈默的表情。

“你知不知道我中午找了你很久。”陈默额前的头发遮住了眼睛。

“我只是一时忘记了嘛~”

“我以为你走丢了,这里的山这么大,你要是走丢了怎么办!”陈默提高了音量。

“我......”

“我已经失去了很多亲人了......我不想再失去你。”

陈默放下手中的碗筷,离开座位,走到了栅栏围起的小小庭院中。好时节,连风都在捕风捉影。

静悄悄地挪到陈默的身边,“陈默,对不起,你中午找我一定很心急。”苏梓说话很小声,但是足可以听出里面满满的歉意。“我下次一定不乱跑了,我发誓!真的真的。下次我如果在乱跑,我替你敲一个星期的腿,顺带着捏捏肩!”

陈默低着头,几秒钟没有回应,苏梓本来想灰溜溜地离开,几秒钟后听见若不可闻的一句话,“没关系,只是以后别乱跑了。”陈默的头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剪过,细细的发丝挡住了眼里的情绪,但是嘴角已经渐渐翘起。

苏梓迟疑了几秒,“恩恩!我知道了!”真好,陈默终于肯对我说一些心里话了。

“还有还有,那个小姐姐明天请我们去喝茶,反正我们待在这里也没事干,我们明天一起去吧~”苏梓趁胜追击,蹭了蹭旁边的陈默。

“我还是算了。”陈默总不愿意接近人。

“就当听个故事好了呀。”

就当听个故事,陈默默默的嗫嚅着。叔叔听了一个又一个故事,人生的有趣成分来自于每天的不期而遇,“好”。

别的故事

陈默和苏梓坐在了女人的对面,今天的她仍然没有将头发束起,混乱地披散在背后。

三人端坐着,长达一分钟的沉默。

“小姑娘,你的男朋友有点闷啊。”女人悄悄地抖落烟灰,轻轻地对陈默伸出手,“你好,我是谢且。”

陈默看着对方递过来的双手,纤长带着干瘪的疤痕,“陈默。”

“小子,你就不能多说几句话吗?”对面的女人皱了皱眉眉头。

苏梓赶紧出来打圆场,“姐姐,你别怪他,他性格本来就这样。”

“没有什么是不可改变的。”谢且沏上一杯茶,推到了陈默的面前。

“啊,姐姐,你别管他了,你接着讲你在通河的故事吧,你当时是怎么走出来的呀?”苏梓兴奋地睁大了眼睛。

“今天,我想讲讲别的故事,你的男朋友可能会喜欢。”谢且两个乌圆的眼睛盯着陈默,仿佛有穿透人心的力量。苏梓看了一眼陈默,对谢且挑了挑眉。

“我先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认为一个人堕落,或者说一个女人的堕落,她应该通过何种方式堕落?”谢且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堕落的方式有很多种,伤害别人,对自己不自爱,以及其他堕落的方式。”苏梓开始认真地回答。

“小子,你呢?”谢且微微地眯着眼睛问,眉间那个痣渐渐清晰。

“你堕落过吗?”陈默慢慢地说。

谢且手里的烟抖了抖,一些烟灰飘进了茶里。过了许久,用略带沙哑的嗓音说,“我堕落过。”

你坐在左边,清瘦的诗篇

谢且走到窗边,“你们知道南方有一种花吗,夏季常长在潮湿的溪水边,人们总是被它纯洁的外表所吸引,采摘之后因其根部强烈的鱼腥味将其丢弃,只有少数人知道她的用意。”她的思绪已经飘到远方,窗户上印出她美丽但线条刚硬的脸庞。

夏天从来不轻易告诉你它往来的方向,只有女孩子光洁小腿上的裙摆才知道。香樟树努力地生长,仿佛正要扑向盛大的死亡。

顾南第一百次偷瞄这个在他左边坐了一个星期的女生,浓浓的眉毛,小翘的鼻子,白色的校服散发着皂角粉的味道,长长的头发用白色的发带绑着。笔尖刷刷地响动着,这个女孩自开学以来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欸,你不会是个哑巴吧?”顾南已经止不住内心的好奇心,女孩仿佛充耳未闻。“我说,你不回答我,我会觉得很尴尬欸。”顾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悻悻地缩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从开学第一天,谢且已经成为顾南夏季的第一首清瘦诗篇。

顾南认为谢且是个哑巴这个事实在一次课堂发言中被击破。谢且站起来,长发从肩膀向前滑落,好看的发带随着窗口的风轻轻摆动,轻轻细细的声音从嘴唇中流出,“这道题目的答案是1。”顾南回头看了眼自己的练习本,嘴里小声地念着,“同意。”班上的同学第一次听安静的谢且说话,老师满意地转过头,在黑板上写下答案。

谢且不仅成为了顾南的诗篇,此时已经带有哲学的意味。

白昼与黑夜

十几岁时候的夏天,白昼总是冗长。男孩子操场上不断散发的汗水味,随着矿泉水不断滚动的喉结,女孩子体育课上懒洋洋的味道,透露着昨夜沐浴露的味道。刷白的墙壁偶尔流过云的影子,或者几条小狗的影子,或者有偶尔往来的飞机。墙壁上总是装着酒瓶破碎的玻璃片,企图围揽着叛逆的气氛。

谢且的皮肤被体育课上的太阳晒得通红,刚刚运动完的她微微地吐着气,“谢且,4分21,下次继续努力”,体育老师看着秒说道,谢且点了点头。离开操场时,谢且微微地头晕,葱茏的脚步间似乎踩到了某个人的脚。

“你干嘛呀?!”耳边女生尖锐的声音。长发女生回头看了一眼对方的双脚,“不好意思,不小心......”谢且微微地抬头。

“哟,这不是我对面那个小孤儿吗?”短发女生趾高气昂地说道,谢且眯了眯眼看清了短发女生的模样,转头就走。

“一句不好意思就完了吗,你可别把事情想得太简单。”短发女生拦住了谢且的去路,“小孤儿,你替我当一学期的值日生,我就原谅你,怎么样?”谢且刚要绕道走开,“喂,你听见没有?”谢且默默地攥紧拳头,停留在原地。

“你是聋子吗,跟你那个妈一个样,她最后还不是抛下你跟一个有钱人走了,啧啧啧,真是悲惨的人生哟。”短发女生蠕动着嘴巴,发出几声虚假的感叹词。谢且扬起头颅,眯了眯双眼,然后用乌黑的眼珠紧紧地盯着短发女生。

“哟,这不是你妈妈送你的发带吗?带了好几年,现在还带着呢?”没有反抗只会变本加厉。短发女生扯了一把谢且的头发,扯下拉那根发带,“我看没用的东西丢了也罢。”谢且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你还给我!”谢且急匆匆地追上。短发女生迈着长腿,将发带向校园外抛,它轻轻地套在了一块破碎的玻璃上。发带上的暗暗纹路已经被时间磨平。短发女生本想将其丢到窗外,现在觉得卡在玻璃上也挺好。

“你要是有胆子你就把它拿下来呀?”女生轻轻地拍着手走了。

夏日的阳光强烈,谢且眯了眯眼睛,刷白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高大男生的背影,“你在这里干嘛?”谢且回头看了看男生,想起这是自己的同桌,迟疑了几秒,“我的发带,在玻璃上。”顾南说着目光向上看。

“原来你平常的娱乐活动是抛发带玩啊,你练了多久了,你这个挺需要技巧的。”顾南打趣地说道。谢且只是紧紧地盯着玻璃上的发带,看她不说话,顾南说着“我帮你拿吧。”高大的男生攀上墙,墙上留下了几个脚印。“刺啦”一声,谢且看着自己的发带被玻璃和顾南扯断。

拿到发带的那一刻,顾南的内心夹杂着喜悦与悲哀。“我不是故意的,那个,你的发带太脆......”,谢且的眼中已经开始盛满雾气,“你别,你别哭。”看着女生即将落下眼泪,青春里的顾南手忙脚乱。拿回破损的发带,谢且默默地往回走。

顾南,温柔你是第一人。

谢且今天没有扎头发,这个念头顾南已经转了一上午。昨天晚上,顾南潜伏进母亲的房间,打开首饰盒,在一堆花花绿绿里面翻翻找找,终于找到一条白色的发带,兴奋地将其取出。

“啪”,房间的灯亮了。

“臭小子,你在我房间干嘛?”妈妈狐疑地看着自己儿子手中的发带,“你拿我的发带干嘛?”

“呃,妈,我觉得你的发带特别地好看。”顾南尴尬地收了收手。

“好看?你喜欢我的发带?”妈妈对自己孩子越来越怀疑。

“对啊。扎起来特别好看。”说着,顾南将发带往自己的头发扎。“你看,好不好看?”顾南的母亲怀疑自己的儿子是个假儿子,但是青春期的孩子不是一般都很奇怪吗,“好看好看,你拿着戴吧。”妈妈心里面充满了肺腑,自己的儿子竟然喜欢发带。

“那我拿走了,谢谢妈妈。”儿子堆满了笑容。

青春期的孩子真是奇怪。

午休时分,趴在桌上的谢且呼吸浅浅。顾南轻轻地捋动柔软的发丝,笨拙的手指穿过发丝,谢且身上的温热气息渐渐传递,男孩的指尖微微发红,手指更笨拙,刚捋好的发丝又散乱了。经过长达十分钟的练习和完善,顾南终于将新发带系在了谢且的头发上。

“呼”,顾南微微地吐了口气。

谢且翻了个身,将脖子发烫的一边贴向桌面。其实,谢且不喜欢午睡,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奇怪才假寐。

高中毕业的六月。

“顾南,我们考同一所大学吗?”谢且眯了眯眼睛。

“好。”谢且真是一个像猫一样的女生,顾南微微想着。

我陪你

大学里的树好像比高中时期更厚重,叶子呈现深绿色。谢且已经有了自己的第一任男朋友——顾南。顾南上了大学之后比高中时还要活跃,参加了各种社团,也结交了很多朋友。谢且个性清冷,但是也结交了几个知心朋友,比如秋笹。秋笹是谢且的大学室友。到了大三,寝室里的几个人为了享受更单独的时间,于是在外面租了一套单身公寓,平摊下来的价钱也在谢且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

大四那年,顾南在建筑公司实习,谢且成功被一家设计公司录取。谢且要离开这个待了四年的城市,去C市。那晚,谢且问顾南:“顾南,我要去C市。”顾南掐灭手中的烟,抬起有着些许胡渣的脸,“我陪你”,眼神坚定。

从青春到后青春,整整六年时间,谢且一直都知道,顾南深爱自己。

一个月后,两人一起搬去了C市,开始了新生活。

埋下堕落的种子

顾南没有回家的第一天,顾南没有回家的第二天,顾南没有回家的第三天......谢且夜晚回到家时在心里默数。搬来C市以后,顾南开始创业。偶尔回一次家,谢且都能看见他脸上轻轻的胡渣,愈加疲惫的双眼。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好好地聊过天了。

门口的把手旋动,关上时在并不大的空间里带来一声巨响。顾南疲惫地坐进沙发,背后谢且轻轻拥抱。

“顾南,你最近好像很累。”谢且渐渐收紧拥抱,“累了要和我说。”

“嗯。”带着漠不经心的回答,沙发上的人已经入眠,窗外的月光很重,头上的发带浸润在月光之中,两个人相互依偎在城市的一处角落。

仔细地掖上被子,窗台上的手机屏幕不断地发亮。

“喂,田町,我是谢且。”谢且接着月光微眯着眼睛。

顾南创业成功之际,其中的一个大股东突然撤资,项目计划已经实施到最终,顾南已经无头可回,最近一个月都在各处借钱。

“他没有和你说过这件事情吗?”电话里田町的沙哑声音。

手机上的指尖渐渐收拢,“他说过,我只是想具体了解这件事情,那没事了,我先挂了。”按下切听键[“切听键”是什么东西],谢且收拢了双肩。

顾南第二天看见床头的一张银行卡,上面贴着一张便利贴:顾南,这是我的一些钱,密码是你的生日,困难要一起度过。顾南收紧收紧便利贴,拿起桌子上的银行卡,换上衣服出了门。

发芽

谢且正在吃晚饭,阳光下的剪影,只有一双慢慢晃动的筷子,顾南已经连续半个月没有回过家了,手机也在无人区。如不是田町打电话过来聊最近的境况,谢且估计现在已经报警了。为了在家里等顾南回来,谢且辞了职,在家安心地打理着家务。

白色窗户外一声声的闷雷,八年后的夏天。认识顾南已经有整整八年了,以情侣之名呼唤顾南也已经五年。谢且注意到窗外的天气,将窗台上的植物搬回屋内。

这时,顾南急急地跑进门,越过客厅,进入卧室。

谢且放下手中的盆栽,跟着进入了卧室。卧室内被翻得一团乱,将近一个月没有见到顾南。她站在门口轻声地唤他的名字,“顾南......”。

正在不断翻找东西的顾南回头看了一眼,“小且,你还有没有钱,我那边项目还要一些钱。”顾南像一个张惶失措的小孩,“你还有没有”,谢且被眼前发红了眼睛的顾南吓到了,“顾南,我们先吃饭,你看起来很累,你先好好休息一下。”谢且担心地抚上了顾南的脸庞。

“你还有没有钱!”顾南推开谢且,“你还有钱的话快点把钱拿出来啊,我那边有急用!”坐在地上的谢且微微地发怔。

顾南看着谢且的样子,语气柔软下来,带着哄骗的味道,“小且,如果还有钱你就给我吧,我真的有急用,我们说好要一起度过难关的。”

长大

距离上一次顾南回家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谢且已经将自己的积蓄全部拿出,田町说顾南还在借钱,但是情况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想到这里,她舒了一口气,摸了摸白色的发带,仿佛顾南,仿佛安慰。

雨夜,门口响起旋钮声,谢且被一双大手摇醒。

“小且,你还有钱吗?!快把钱给我!”眼前的顾南让谢且吓了一跳。

“顾南,你怎么了,你怎么脸上全是伤!”谢且心疼地看着顾南,她匆忙爬下床,在去客厅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她立即爬起来,拿出医药箱。在用酒精擦伤口时,手都微微地发抖。

“顾南,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谢且一脸担心。

“你先别管这个,我的项目本来已经走上了正轨,但是最近又出了点状况,需要钱。”顾南说出这些话时没有一丝停顿,他的瞳孔微微涣散。

长久的顿息。

“我已经没有钱了,你等我两天,我想想办法。”谢且低下了头。

“小且,我爱你。”说完紧紧地拥抱住了她,“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落下重重的一吻。

结苞

暮夏的阳光仍然刺眼,天花板上有着长年累月的缝隙,穿着病号服的谢且想要起身时,突然泛着微微的头晕。

“小且,你醒了”,身边是依然柔然的嗓音,阳光里的顾南让他想起了好多年前,那天午休中午为她扎头发的顾南,待看清时,还是那张带着胡渣的脸。

“我怎么在医院。”

“你先喝水。”扶谢且起来以后,顾南看见了桌子上的白色发带。

“小且,你去卖血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我还有其他借钱途径的。”顾南一脸抱歉地说。

“项目的事情怎么样了,解决了吗”

“小且,没事了,只是你需要好好休息”,顾南握住了谢且的双手。

“顾南,我只有你。”我希望你明白。

杯子里的水在夏季的潮湿气温里蒸发与空气混为一潭。

淋盆

为人母对于谢且来说,震惊且迷茫,当医生在病房中告知这件事情的时候,顾南同时长大了嘴巴。

出院那天。

“小且......”顾南有所顾虑。

“我知道”,谢且抢先开口。

“小且,我也不想这样做,我们两个现在都没有工作,孩子出生成长需要一个良好的环境。我们还年轻我们还有很多机会。”顾南满是诚恳地说道。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谢且紧咬住苍白的嘴唇,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我昨天已经自己去妇产科把孩子处理掉了。”“你不用担心,我也不用担心,我们都不需要担心。”

顾南脸上充满了震惊,随后他像一个寻找停落臂膀的老鹰一样,找到了一个暂时休憩的目标,渐渐地靠近谢且,拥抱她,在她的耳边重复着那句最美好的话,“小且,我爱你。你一直都那么懂事。”我想我们达成了共识。

胆小鬼连幸福都会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

堕落之花

顾南最近一直与田町待在一起,会连着两天不回家,出门前也会告知谢且。谢且则一直在网上寻找工作。顾南每次回到家里的时候,总是眼神涣散,谢且问起,他总说找工作找得疲惫。在家时,顾南仿佛有抽不完的烟,喝不完的酒,安静地一待就是一整天。喝醉时,他会靠着谢且睡着,混合着酒气,说着对不起。

狂风总是悄无声息地席卷进窗台,然后打落衣物。

小小的空间里,仅有的家居被砸烂,去年生日时买的陶瓷碗的尸体就一片片[???],鱼缸在强烈摇晃着,地上的金鱼长大嘴巴在大口地呼吸。顾南瑟缩在谢且的身后,一场暴风雨发生以后的惊恐。

“你什么时候还钱?啊?”

“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一声不响进来就砸东西,是什么道理?”谢且微眯着眼睛,扬起头颅望向对面的男子。

“什么道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男人问我们借钱,吸了粉,你不会不知道吧?那时候可是快活着呢?”男人身上散发着社会的下流气息,口中盐渍斑斑的黄牙间吐出的每一句话都像一口恶气,魔障了谢且的心头。

她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顾南,“你吸毒了吗?我要听实话。”

顾南低下了头。

“他欠了你们多少,我来还。”谢且攥紧拳头。

“你还个屁,二十万你能还吗,三天?”谢且深吸了一口气。

“你们再给我仔细搜搜,还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把他们两个给我带到阳台上,我要好好问问。”带头的男人流里流气地说。

“小姑娘,这丈夫是你爱人吗?”男人一脸有趣地问道。

“是又怎样?”谢且昂着头颅。

“那就好玩了。”男人嘿嘿地笑出了声,“我现在来玩一个游戏怎么样,玩成功了,那20万就不用还。”

顾南喜出望外,从谢且的背后钻出,立刻回答,“好好好!”

“我们现在不是在阳台上吗?你们两个人自己决定,一个人从楼上跳上去。没死,算你们赢,死了,那二十万不用换,怎么样?”男人一副看好戏的状态。

两个人微微停顿,顾南低着头,“我们凭什么要听从你的要求?”谢且蕴含着怒气说。

“那好啊,不然你们现在立刻拿出二十万来?不然就玩这个游戏,反正你们两个必须有一个从这里跳下去。”男人熄灭了烟,急了眼,旁边的同伙也紧紧地盯着两人,要求如此苛刻。

“我们还钱,请再宽限几天。”谢且软下语气。

对方不依不饶,“快点的,没时间跟你们浪费,这笔钱我们已经追了很久了,没有耐心了,你看一跳多值钱,二十万呢。”旁边的众人纷纷附和。

谢且回头看了看顾南,他涣散的瞳孔渐渐地集聚,身后是满树的黄叶,远处房檐上的猫远远地看着。谢且回头看了眼对面的男人,清澈目光长久注视,安静地说,“生而为人,何苦为难他人。”

笃定一般,“我来跳”,谢且转身爬上阳台的铁栏杆,栏杆在风之间作响,白色发带束着一头长发,仿佛下一秒就会变成天上白色的小鸟,顾南在旁边呆呆地看着。

纵身越下,就能变成小鸟,如果变成小鸟,顾南还能认出鸟群中哪一只才是我吗?

“停,你不用跳了。”身后的男人变换了一副语气,“你先下来。”

谢且迷茫地回头。

“你先下来。”身后的男人沉稳说,“我看你的丈夫对于你纵身一跃一点感觉都没有啊,这不是一个正常的爱人应该有的表情”,男人深深地看了一眼顾南,“我本来就是想要看那样极度痛苦的表情,但是我没有如愿以偿地见到,那这个游戏就没意思了。”

谢且的心中一直在打转:没有痛苦的表情,顾南没有痛苦的表情。

“真没意思,算了,那20万就等过十天再还吧。到时候一定要拿出来了,到时候拿不出来结果就没那么简单了。”男人恢复一股凶相,临走前,淡淡地吐出一句,“姑娘,做女人不要太傻。”

狭小的空间里充斥着腐败的氛围。“顾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谢且边收拾着地上的残局边问道。

“我......小且......我不是故意的......”,顾南额前的头发已经遮住了眼睛,只有胡渣随着说话在不停晃动。“都是田町,是他,我才去吸粉的!”推卸责任时,顾南总是显得激动。

“我希望你现在能立刻停止,那些东西会害了你!”谢且丢掉手里的衣物,第一次对顾南发火。她有时候甚至也开始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以前那个顾南。没有东西是不可改变的。

“小且,我们现在怎么办?”

十天啊,真短。

天使并非一秒折堕

十天啊,真漫长。

十天,谢且在不同男人的气息之中穿行。见惯各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端起酒杯在各个场所穿行,像一只只不断寻找猎物的猎手,同时也是不断被他人盯上的猎物。会场一天所赚的钱根本就无法达到20万。

夜晚回到家中,谢且发现自己没有带钥匙。于是顺着记忆中的路,找到了田町的家。谢且远远看见黑夜中的星火,正想迎面上去。

“你的女人真是为了你连死都不怕了,你连一点愧疚心肠都没有?要是我是她,我先杀了你再自杀。”随后,听到田町呵呵的笑声。

“那又怎样,八年了,八年只看一个女人,你知道是什么感觉吗?是个人都会看厌的,何况还是一个女人。”顾南发出鄙夷的声音。

“那你的钱怎么办?我们可拿不出来这么多钱。”男人吸了一口烟。

“没关系,她会替我还的。”

谢且瞪大了眼睛,长大的嘴巴无声。

两人默默地熄灭了烟,“走了,回去了,秋笹该等你等急了。”两个男人笑着走远。

谢且站在原地不动。原来没有什么不可以改变,即使是当初一同经历过青春,说了一万遍我爱你的爱人,也会改变。时间磨掉的不仅是棱角,还吞噬了所有的真心。

当晚的谢且在门口站了一夜,第二天穿着同一套衣服去上班。

当她在会所学会抽第一支烟时,她也开始学会对陌生的男人微笑。她画着淡妆,安静地坐在角落,不断递过来的酒水,已经没有麻木作用。

“三十万,一夜。”

顾南,你看,自有人爱我。

当一个男人在她耳边轻轻呼出一口酒气时,她心满意足地笑了。

只要24小时,就能到达地狱。

恶之花

中午时到家,家里坐着熟悉的背影。

“钱有了吗?”装作关心地问道。

“有了,问一个好朋友借的。”谢且脱下高跟鞋。

生活按照正常规则旋转着。最大的惩罚,是顺从原规则时的大智若愚,是影藏[隐藏]在温柔表面下的巨大壁垒。

月明夜

入夜,茶水已凉。谢且转头,旁边也已经散落了一地的烟灰。

“谢且姐,我不知道你有那么多故事。”苏梓梗咽地说道。

“你恨过他吗?”陈默突然问出声。

谢且坐下,“他在我心中已经死了。”

陈默:“你想过报复他吗?”

“所以我将他豢养。”无声而漫长地忍耐换取最后一袭的快感。

“不过小子,听说你开失物招领所?能帮我找找发带吗?”她若不可闻地说道。

“你还存有念想吧。”陈默回应着。

从茶馆出来,月光已经很浓。

两人洗漱完之后,陈默为苏梓吹干头发。

“我觉得那个姐姐的过去过得很累,不过看她现在的样子也过的自在。平淡安稳即好,不求荣华富贵。我们明天再去找她吧,她今天故事还没说完呢。”苏梓嘟嘴。

“嗯”

“陈默,你能为我编一次头发吗?”

“嗯”

“陈默,我希望我能更了解你,可是你总是不太说话。”

“我会努力让你更了解我的。”

苏梓感觉自己好像听错了什么,只有头上的双手在温柔地转动。

一定是今晚窗外的月光太重,才有柔光微醺,苏梓似乎这样散发着别有往常的香气[不通顺,“有别于往常”???]。窗外的树影在室内流动,光斑在两人身上打上点点光点。迷人的香气,从上往下看,灯光下苏梓鼻头浅浅的绒毛,是一把把绒刷,陈默轻轻地拨开苏梓粘在额前的几缕头发,苏梓微微地呵出一口气,微微的汗湿,有一根弦在悄悄地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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