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龙少年 第二十四章 下山

南疆这里很少下雪，所以这里很难得能看到雪景。站在洞口，看天上飘飞的白雪，柳星华感觉这雪好美。令他有种想在雪中嬉戏的冲动。

离枯已经在床上卧了三天了，这场雪也下了三天。不知道何时，土棱来到了他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师弟！师父叫你过去。”柳星华回头看着师兄道：“哦，我这就去。”说完急忙往离枯所在的石室去了。

来到石室，离枯正端坐在石床之上，对于修道的人来说，御寒避暑并不是太难的事情。所以离枯身上依然是那样一件单衣。只是这瘦弱的身体，看着不免让人心酸。每每看到离枯，柳星华心里就有一片温暖，再调皮的时候他都能立刻安静下来。在他心里师父是最让他尊敬的人了。然而今天离枯气色虽然看起来不错，但柳星华心里却反而更加不安，他总觉得不对劲，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看着柳星华进来，离枯枯瘦的脸上爬满了笑意。他笑着道：“怎么了，看你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可是不情愿看到为师么？”

“师父！哪有此事！弟子巴不得能过来陪着师父呢，只是看师父这几日卧床，不敢打扰。”柳星华见师父这样说，连忙否决。

离枯呵呵一笑，点了点头道：“好好好！我相信你就是了，你师兄呢？”

“师兄…”柳星华刚说着一回头却看到土棱站在了石室的门口。

离枯对着站在门口的土棱招了招手道：“棱儿，你也过来吧！”土棱听到后也赶忙走了过来，却是一脸的疑惑。

“今天叫你们师兄弟二人过来是有些事情要跟你们说，你们可仔细听好了。为师大限已到，从今往后恐怕无法再教你们了，所幸你们都没有让为师失望。”他的话刚说完，柳星华就嚷道：“师父！你要去哪里？你要丢下我和师兄了吗？”

“师弟别打岔！”离枯没有说话，土棱则轻声喝止柳星华。柳星华听后对着土棱吐了吐舌头，闭嘴不言，他转过头眼睛看着离枯，等着离枯继续说下去。

离枯见状，心里微叹，知道终究是瞒不住二人，尤其是土棱。土棱比柳星华大了四五岁，知道的事情也多一些。离枯说的那番话他完全听懂了。所以他的脸色很不好，他自小是个孤儿，以前那段记忆被他强迫性的忘记了，他的记忆开始就是从他师父遇到他的那一刻。所以，他对离枯的师徒之情要远超柳星华。当他明白师父要走了，他怎能不伤心，只是他不善于表达。

有道是知徒莫若师，离枯与两个弟子相处以来，自然也了解两个徒弟的性子了。

当下，他继续说道：“为师不会丢下你们的，只是有些事非是我等所愿，却也不得已。缘聚缘灭总有时啊！总之你们记住为师的话，以后为人处世，切不可鲁莽，世间的正邪只在人心，这需要你们自己以后去分辨。若是仗着自己有一身本领就胡作非为，则定为世间所不容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切皆有定数，大丈夫行事当无愧于天地！无愧于自己的心！”

柳星华听了师父这番话，不安的感觉更浓了。他不安的问道：“师父，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看着这个小徒弟不安的表情，离枯心中也为之动容，犹豫片刻，还是告诉了他：“为师的生命已到尽头，已经无法挽回了。我说不会丢下你们，可终究难逃天命。你们师兄弟二人应该互相扶持。如此为师在酒泉之下也会安心了。”

土棱道：“师父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小师弟的。”他的话不多，却字字诚恳。

柳星华这时终于知道，其实他早就知道，只是不愿意相信，心里不愿接受而已，可人终究还是要面对现实的。

他哭着道：“师父，我不让你走！我不让你走！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离枯看着泣不成声的柳星华，无奈一笑，只是这笑却比哭还要难看。他道：“痴儿！师父这一生行走天下，从未做过对不起自己良心的恶事，虽然这些年的确吃了些苦头，但上天让我与你们相遇收你们为徒，已是恩赐！你们应该高兴，为师也应该高兴，至少在这最后的一段日子有你们陪着为师，为师心里很高兴。你们现在所要做的就是把为师教你们的本领用在除魔卫道之上，如此我心甚慰。”他顿了一下又道：“接下来的十年之后天下或将大乱，我辈修士自当除魔卫道，护天下太平！可惜我离枯看不到了，你们师兄弟二人一定要替为师多杀几个妖魔，能做的到吗？”

“能！”

土棱和柳星华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很好！我走后，你们可将我的骨灰送回无为派。还有那个舍利珠也要还给万佛寺……”离枯将所有的事情一次说完，说到最后，生音越来越小。最后终不可闻。

洞外忽然大雪急下，不一会功夫就把远近盖的一片雪白，再也看不见一丝杂色。

忽然洞内传来两声声嘶力竭的呼喊，“师父！！”除此之外，再无其它，只是那风雪忽然发出呼呼的声音，茫茫的风雪中仿佛有个枯瘦的身影，迎着凛冽的风雪，踏着轻快的步伐，向着天边越走越远。

在西凉地界的一个偏僻之极的高山上，那里离天很近，山灵水秀，终日有云雾环绕山间。山间翠红相间的是满山的花草，其上不时有鸟儿和蝴蝶在里面穿梭、飞扑。如此灵山秀水的地方隐藏着一个修真门派，这个门派就是无为派，门中建筑古朴雅致，群落于山间，正殿气势恢宏却不沾俗气。

此时，在山边的一座凉亭之中，有两个头发花白身着道服的老人，正在喝茶下棋。两人满脸的惬意，不过他们的肤色却是迥异，执黑子的老者脸色稍暗，脸上的皱纹也比较明显。他的对面一个老者面色稍白，此时正端着茶杯，眼睛却紧盯着棋局，忽的猛嘬一口。咂了咂嘴，放下茶杯，顺手从旁边棋合中抄起一粒白子看准棋盘的某个位置就要落子。忽然，山间响起了钟声，咚咚咚…声音回荡，久久不息。

“丧钟！”白脸老者霍然起身，满脸震惊之色。

那黑脸老者几乎在同一时间站起，疑惑的道：“这是门中主事的人死去才会有的钟声，连响十二下，是某位长老吗？可是门中长老最近几年没有外出之人哪！”

“你忘了百年内有一人下山至今未回么？”白脸老者声音颤抖，他虽极力压制却还是难免让人听出来了。

“百年之内！谁啊？嗞！对了，离…”黑脸老者正待说出那人的名字，但一看白脸老者的脸色，却生生咽了回去。

那白脸老者此时也不多言，只像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了原地，大殿之上，一个中年儒生，立于正中的座前，下面是站着一群弟子，正在待命。忽然以阵风刮过，场中多了一个老者，他就是那个在凉亭下棋的白脸老者。

白脸老者到殿中，殿上就开始炸开了锅。

有人轻声道：“离恨天到了，他肯定是知道了。”

中年儒生是无为派的掌门，李儒林。他看着眼前一脸愤怒的白脸老者，正色道：“大长老，你来了。”

白脸老者此刻似乎无暇顾及其他，直接问道：“怎么了，这丧钟如此紧急？”

李儒林道：“刚才，看守命牌的弟子来报说，…说三长老的命牌碎了！”

“啪”的一声，李儒林的话刚一说完，忽然大殿响起了一个茶具掉地上的声音。但李儒林却没有去看，而是直直的看着他眼前的大长老，白脸老者，离恨天。

听到李儒林的确认，离恨天忽然之间像是苍老了不少，刚才在凉亭还是一脸惬意的脸上，已经满是疲惫之色。嘴里喃喃道：“离枯死了，我的三弟死了！不！你们一定是搞错了！”说完他就跑出了殿外。没多久命牌堂里，传来了惊天嘶吼！

千秋山上，柳星华和土棱两个人，按照离枯的吩咐，将他的身体火化，用一个坛子装上。准备到时候将他送到无为派。

这时的千秋山上，不知道被大雪盖了几层，整个山貌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放眼望去全是一片白色。

离枯的离去，让这两个弟子忽然间变得沉默。两人这两天还无法接受师父的离去，总希望是一场梦，更期待这梦早点醒过来。然而，这并不能改变离枯离去的事实。

离枯走后的第七天，土棱和柳星华说了话，他说道：“师弟，我想师父不想看到我们这个样子的，我们应该振作起来，把师父交代的事情办好才对。这样师父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柳星华非常人真的想了想，一会后，他点了点头。然后师兄弟二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黯然的眼中多了一丝坚定的希望。

第二天，千秋山中的雪地上有一高一矮的两个人，他们在雪地上拿着用木枝做的剑在练习剑法。

如此，山中岁月流逝，转眼间，四年时间一晃而过。四年过去，柳星华已经长高了很多，在土棱的照顾下，他的个头比同龄人要高出不少。由于常在山间练习，身体也很强壮。土棱也比四年前高了一些，如今他的身体越来越像正常人了。两人的修为在这四年间，精进了不少。柳星华已经五行破道，进入了六合境界了，要不是因为师父叫他尽力压制，恐怕他现在的修为已经是八卦境界了。土棱的修为比柳星华要高些，他现在已经七星境界了。

按照离枯当年的说法，他们可以下山历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