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码宝贝：琉璃里的光影 12.旧敌

除了找到大家之外，我也想了解你，了解这个世界。

辉夜和小妖兽花了两天的时间做好了简单的木筏，挂上帆，最后回顾了下熟悉的法易路岛，乘筏离开了。

白色薄布向外张扬被夏风吹出饱满的弧度，海水从平静无波的状态逐渐荡漾出深层涟漪。不多久身后的岛屿就消失不见，只剩他们。

现在才觉得和大家在一起的好处比一个人时强了太多。一个人行动听上去很酷很厉害似，其实那只是口头上的逞能，真正这样的时候就不会再这样认为。落在对周围景致完全不了解的世界，再坚强的内心迟早有一天也会崩塌成灰。

孤独这种负面的情绪一旦习惯，要么是过度的中二要么就是性格的扭曲。

少年微微侧过头颅眸子里反映着这几天一直沉默不语的小妖兽，在它得知自己要去寻找其他同伴的时候就是这样，虽是如此却仍出力帮他做着木筏。

果然还是心存芥蒂，毕竟身为恶魔兽时一度与大家做对。在初始村的那一句道歉就相当于未来的缩影，即使逼迫自己低下脑袋得到的也只是简简单单又伤人至深的一句“无法原谅”。所以现在的它很害怕也很脆弱，就像原本温暖谁知忽然转凉的天气里受到摧残却仍在支持的树叶，但是只要再一阵风，便会凋零。

辉夜突然对自己对同伴的了解产生一丝怀疑。即使他们认为恶魔兽的事情跟自己是毫无牵连，但他们会计较恶魔兽的事吗?不可能就这么过去，天使兽的牺牲已经在阿武心里留下了深深的伤，若是站在他的角度，换做是辉夜自己也是无法忍受。黑暗与恶魔几乎是背负一切负面的代名词，而且就算再怎么改变也难以负负得正。

再怎么困难也必须想办法把它解决掉，现在小妖兽是自己的搭档，自己就一定要负责。

实在不行的话只能撒个慌隐瞒过去，即使逃避也是无可奈何。

一个很荒唐的决定于是乎就涌出了沟壑。既不勇敢也不诚实毫无友情更非纯真。

“辉夜，你在想什么啊?”

少年微微回神对上毫无掩饰的清澈瞳孔，只在短短的几秒，眸子里的阴霾就消失不见，但他还是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没有糊弄过去的意思，“我是在想，我们就这样过去的话，大家会不会像那些数码宝贝一样，对你以前的行为依旧计较在心，就算道歉也不会出现转折...”

“只要是为了小夜我会尽力的。”

“不...我是担心他们无法接受你...更何况，巴达兽的进化是天使，而你的进化是恶魔，两者之间，本就是水土不容无法共存，童话里就一直是这么写。”

提到天使，小妖兽眸子里的光有了明显的降低，红色的手套因为拳头的攥紧出现深层褶皱，即便内心里有那么多不甘，它的语气却是没有表达出来，只是自责:“对不起，我太没用了，要是我进化不是恶魔兽就可以了。”

辉夜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会给对方带来这么大的打击，他慌张地安慰，“其实恶魔也不全是坏的，小妖兽现在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所以不要那么自责。”

“真的像小夜想得那么简单吗...?但是在数码宝贝的种族里，即使是本性善良的恶魔，天使数码宝贝也不会放下自己的成见...在它们眼里恶魔都是不应该存在的，同样在恶魔的认知里天使也是不应该存在的。对生存的理解各有不同，所以引申出矛盾冲突然后相互残杀。”

确实真正邪恶的家伙有很多，可也有许多...不知道自己存在意义的，失去理性控制的，被负面情绪扭曲性格的，充满了暴虐肆意破坏一切，即便再怎么可怜也同样会获得神圣的唾弃，制裁。

“我搞不懂...”小妖兽坐在辉夜旁边，蜷起膝盖:“天使也是很冷酷的，不仅仅针对于恶魔，只要是危害到和平，不论对方出于什么理由它们都会强制性下达审判...它们不会理解黑暗的痛楚也不屑于去理解。但是，轮到黑暗以同样的态度对待光明时便会被认为是错的，其实根本就没有谁对谁错，站在同一个立场正常都会做出同一个或者是相似的选择。”

“我...虽然不太理解小妖兽你的话，也不清楚黑暗与光明之间的矛盾，但是我想亲眼去了解你，了解这个世界。”所以，我会想尽办法避免可能会出现的矛盾。

“小夜，这一次，拜托你不要再离开我了。”

它心虚地说。脑袋被小巧的手安慰似揉了揉。

“我决不会那么做的，因为你是我的数码宝贝。”

少年很温和得向上扯起了嘴角。

风不知何时已经小了下去，木筏做的小船随波逐流。

海面在那时没有预兆地掀起海浪，以及，浪花间渐渐清晰的熟悉轮廓，于碎裂的阳光下，描摹出可怖畸形的曲线。

顶着贝壳，粉红状物体在前，浅绿色身躯，尾巴宛若枫叶的龙形数码宝贝绕到后面两眼愤怒不甘地紧盯他们。

“贝壳兽和海龙兽...是之前的那两只吗!?”辉夜的瞳孔不住地放大，王阳的色彩不禁充满了惊讶的情绪。

两只像是商量过了而且特意来这边埋伏，在辉夜作出反应之前便把前后的路径死死封锁。

没来得及报复太一学长他们所以找上自己了吗，真是难缠，海龙兽的事还能理解，贝壳兽是纯属找架的。偏偏这种时候遇到真是冤家路窄。

“小妖兽。”

“交给我吧！”

小妖兽温和的眼神忽然就凌厉起来，跑到木筏的最前面没有丝毫犹豫地就跳下海，可是，没等神圣计划有所反应，它自身就迸发出进化的光芒，变成恶魔兽飞到了空中。

贝壳兽与海龙兽的视线焦点被天空的黑影吸引过去，聚满力道的高压水泡把水平海面划出爆炸性的界线，一边依旧宁静，一边却被肉眼可见的寒气冻结。

冰面遭到强大的打击未见裂缝便支离破碎，尖锐的冰锥悬浮在空中，一齐朝下打落。

恶魔兽只是轻轻瞥了一眼，以看不见的速度出现在辉夜面前，残破的羽翼舒展开，保护住翅膀下的人和木筏。

辉夜还在前一秒所受的惊愣之中，瞳孔反映出对方的模样时担忧地睁大，“恶魔兽...”

“放心吧，这些伤害根本就是不算什么。”

微微一笑，虽然看上去狰狞可怖却让辉夜不禁放下心。它转过头，眼里的柔和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暴虐，残酷的意味一闪而过。

只见阳光下海面漂浮的碎冰被一层阴影覆盖，受俗玷污的恶魔漂浮在海洋之上，看不见身躯也看不见笑容，只有猩红的双眼被冰块成功地反射出骇人的光泽。

它的身影消失，再度出现在海龙兽的身后，细长的手臂不可思议的窜长抓住它身躯把它甩向贝壳兽。

庞大的身躯缠绕卷在一起因为惯性无法抑制向后翻滚。即使是这样陷入纠缠的情况，贝壳兽还是精确的朝恶魔兽的身影打出高压水炮。

恶魔兽看上去没有做出回避，水炮却没有任何原理地穿透它的身体，如同被橡皮狠狠擦抹消掉的画像，漆黑的身躯扭曲消失，下一刻已经出现在贝壳兽面前，拳头狠狠集中了它的下巴，把贝壳兽即将张开的大嘴又强制性合闭。

海龙兽刚想做出反抗，但不知何时头部又一次被眼前的黑影紧紧地捏住。恶魔兽爪子的力道开始增加，颤抖着，以下面两只不断呻yin呈现痛苦姿态的数码宝贝作为陪衬。

那样的样子让辉夜想起了之前干掉猛鬼兽时的情景，他瞳孔有一瞬间突然失去了焦距。回过神时手心里已满是冷汗。

“等一等，小妖...恶魔兽!”

还是于心不忍，说到底只是一个单纯的孩子。所以那时辉夜摇摇头，语气里有着恳求。

“不要杀害它们。”不要再让你...作出残酷的行为...

恶魔兽有些难以接受地看着手里这两只，它想让辉夜允许它动手，但在看到少年眼里的脆弱之后，欲言又止。

“我知道了。”

它把不甘等一系列情绪埋在了眼眸深处，抓紧了手里已经疼晕过去的贝壳兽和海龙兽，把它们随手甩向了一片海域，再三确认它们确实晕过去不再有威胁之后，便飞回到木筏上，残破的羽翼收起，退化成小妖兽的样子。

“对不起，小妖兽。”即使对方没有做出表示，辉夜还是从对方之前不经意的停顿里看出来了，他感到过意不去。“我不想再看到你像过去那样，所以以后杀戮的事情也不要再做了可以吗?”

小妖兽确实在那么一刻愣住了，它想告诉对方这样单纯地认为迟早会遭到报应，战斗不可能没有死亡，可是最后却没有说出口，而是淡淡却坚定地一句:“我知道了。”

近一个月之后，木筏停靠在服务器大陆岸边，不远处是滚球兽村子，以及，数码宝贝世界与黑暗之海存在扭曲的迷雾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