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王 宇帆 第二十四章 短暂的快乐

十四号队伍每个队员都恨透了总部。在一年一度的舞会当天交给他们一个“特殊任务”就算了，还让三人亲眼目睹了一个疯子的越狱！宇帆头痛欲裂，豹心被犯人的一掌打成了轻伤，荷叶被吓得半死——三人本以为这个任务会带给他们黄金或者一年休假之类的奖赏，可是最后他们竟然只得到了三百点金钱，还没上一次帮居民区扫叶子得到得多！若不是要为舞会做好准备，他们现在估计会在总部门前大闹了。

荷叶自从回到宿舍中就把自己锁在了屋子里，从零开始染发化妆。她本身非常气愤今天的任务会那么的不顺，但看在宇帆和豹心都尽了力，豹心还受了伤的情况下并没有做出任何批评，只是跟着他俩认了这个霉。

豹心的左肋骨处多出一片拳头大小的淤青。星骸龙被犯人那看似柔弱的隔空一掌打中后像是被一块钢筋砸在肚子处，摔到地上后立刻失去了决斗意念。犯人若是趁那时发动反击，它就该吃不了兜着走了。犯人为什么没有像践踏那些看管员一样碾压他们仍是个谜，但他此时还能一心一意地准备舞会，觉得已经很幸运了。

宇帆从奥斯汀监狱回来后就很少说过话，不知是在深思与那个疯子般的犯人的关系，还是在为自己当时的无能为力感到自疚。他没有和豹心或荷叶提起对犯人的感觉，因为他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自己的“第六感”，也不想让他俩把自己看作一个和疯子感情友好的狂人。但是，把这一切外界忧虑排开，他仍然很确定以前绝对见过被束缚的犯人。即便这回连他的脸都没看全，即便当时头疼得快要失去意识，但他就是那么地肯定。莫非自己曾经在街边碰见过一个国家顶级犯人？也许他永远得不到答案，但他只知道，海咬龙鲨龙偏偏在那时的暴动与犯人莫名其妙地逃脱绝对不纯属巧合。

夜晚，半空中被纱帘遮住一半的瑶台镜向总部一座座白色的房顶洒满了一缕缕清光。所有宿舍的灯全部熄灭，唯独总部中央处人声鼎沸的大楼底层具备活跃的气氛。舞会位于大楼地下的巨型舞厅中。这么大的地方，除了举办这种节日性活动以外实在想不出还能用来做什么。

宇帆三人从宿舍走出来后就像这一天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心情愉快又略带紧张，但丝毫没有地方装下对任务的恼怒与不满。他们仿佛达成了个协议一样：今晚不提任何的悲伤与不愉。

三人登上台阶进入大楼中，顺着人流来到了地下。他们一看就是这里年龄最小的，虽然宇帆个子很高，但他仍然存有的一丝娃娃脸到底还是露出了他的年幼。今晚泰勒军队帝都总部的所有人全部打扮得漂漂亮亮，根本不像是守卫国家的士兵们，反而更像一群赴上等派对的百万富翁们。

地下的舞厅摆满了一个个圆桌，每个桌上摆着三盏蜡烛杯，好似专门为情侣们准备的绝佳场景。桌子将舞厅中央围成一个大圈子，那里便是人们跳舞的地方，不过此时舞会还没有开始，音乐也还未响起，站在圈子里的人只是在与舞伴朋友聊天而已。最右侧靠墙的一排排桌子上摆满了饮料与小吃，宇帆三人拿了几盘后便好不容易找到了个空桌坐了下来。

“宇帆，你快去找克洛仪去吧！”荷叶说道。在比较杂乱的人声下她需要稍稍提高嗓门才能令宇帆听到自己。

宇帆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开，为豹心和荷叶创造了更完美的搭讪机会。他开始向舞厅门口寻去，上一次在那家饭馆约到克洛仪时他们约好的在门口碰面，可是此时这里站满了穿着舞装的女生和女人，他根本辨别不出哪个才是自己的舞伴。他也试图寻找着九号队伍的其他成员，他们可能会和克洛仪在一起，但仍是连个影子都没见到。就在他准备回到舞厅内继续寻找的时候，一个手突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使得他下意识的向后猛的一转身，一只手顺时伸进上衣兜里捏住游戏王卡，准备掏出来进行决斗。西服兜两个扣子紧紧地挤着他的那只手，他才意识到这里是总部的舞会场所，根本没必要那么神经紧张。果然，在他转过去的一瞬间，见到的不是想伤害他的敌人，而是找了半天的克洛仪。

她穿着一个粉色舞裙，裙子腿将将盖过双脚，像她的手轻轻扶着宇帆肩膀一样微微地触摸着地面。与裙子连在一起的上衣成两个相对着的月牙形，严实地盖着她的肚子与后背而露露着腰部两侧鲜嫩又稍稍有堆积的皮肤。她的面部经过了很完全的化妆，宇帆很高兴她为自己打扮得那么美；不过，她的打扮也许和宇帆毫无关系，也可能只是想在舞会中看起来漂亮一些，或者引诱更多男生的眼球。若是那样的话，她做得也很到位。她的黑发还是和以前一样洒满了粉，在暗淡的灯光下像七彩石一样格外显眼。

“我说，你难道还在格斗模式吗？”她略带嘲讽地玩笑道。

宇帆顿时对自己刚刚的严谨感到很丢人，吞吞吐吐地回道：“啊，对不起，我，我只是......今天完成了个特殊的任务，现在很累了。”

克洛仪始终盯着他的双眼，耐心地等待着他喷吐着一个个借口，好像随时会忍不住大笑出声的样子。宇帆不会与女生搭讪的缺点此时毫不害羞地表现着自己。

“我不是不信任你啊，我当然知道你不会打我，我只是......”他憋了半天废话都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最后尴尬地伸出手给了克洛仪一个拥抱。

克洛仪则像是个天生的尴尬缓解者，很轻悦地还了一抱，嘴巴凑在宇帆耳旁说：“你真是个大傻瓜。”两人笑了笑，便自然地一起走进了舞厅。尴尬气氛就那样消散了，又轻快又简单。

“对了，提起特殊任务，我今天也去完成了个很奇葩的任务。”她说。这个话题把宇帆的兴趣提了起来。莫非她也被派去了个很危险的地方，和一群疯子打了一天交到？

“一个农场的工作人员粗心地放走了一群牛，它们自己走到了一个居民区，开始吃起居民种的菜！总部让我们去帮着把那三十多只牛赶回农场，我们从一大早直到下午不停地把那些牛一只一只地送回去，到最后还没找全，差了三四只，估计那几只不合群的没跟着大伙儿一起行动。”

宇帆的期望被彻底辜负掉，但还是迎合地乐了乐。他倒是希望总部派给十四号队伍的是那种任务，而不是让他们去奥斯汀王国最危险的监狱送死。

“你呢？你的队伍的任务是啥啊？”

“我的任务和你的很不一样。”宇帆说，好像今天的经历带来的不爽全部忘掉似的开启了讲故事模式。“我们被派去了奥斯汀监狱。”

“奥斯汀监狱？”克洛仪重复道，“你是说奥斯汀随便一个监狱，还是那个最牛逼的奥斯汀监狱？”

“那个最牛逼的地下监狱。”宇帆答道。他看到克洛仪脸上的惊奇顿时感觉很有成就感。

“让你们去那儿干嘛？陪监狱看管员聊天吗？”

“今天早上的任务信中写的是让我们去’确保监狱的安全与秩序’。”

“让你们确保秩序？”克洛仪说，还是一口疑惑的语气。明显有常识的人都会知道派三个未满十八岁的小孩去奥斯汀监狱“确保秩序”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对，我们当时都很不明白，但你知道更恐怖的是什么吗？”宇帆接着讲道，“监狱里有一间很大很特别的狱房，里面有一个被六芒星的束缚陷阱卡困着的犯人！我们没有看到施出那张卡的人，但我们确定那就是那张陷阱卡自己在那儿摆着。”

“六芒星的束缚？我知道那张卡啊，是比较少见的，但不是用来对付怪兽的吗，怎么会用来困人类？”克洛仪的语气增了一份惊疑，“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然后，我们三个人进了那间特殊狱房，结果那个六芒星在那时突然消失了，然后我们也明白了为什么要用它束缚那个人类。那个犯人解脱了之后开始对所有人进行攻击，几十个看管员都打不过他一个！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类能有那样的格斗能力，我都不知道我的海咬龙鲨龙能否打得过他，更别提他把怪兽放出来的时候了。”

“天哪，那你们都没事儿吧？”

“我和豹心还有荷叶算很幸运，被一个受了伤的看管员帮着从地下逃了出去所以没参与那个人的格斗。但是他自己飞上来的时候我们防备很低，他完全能够在那时解决掉我们，可是他什么都没做，我感觉他当时在看着我。”

“他看着你？”克洛仪把重音放在了“你”字上。

“对......我也不是很确定，他的头发太长了遮住了眼睛所以我也没有看清，但凭感觉我知道他当时就是在看我。”宇帆的理据令自己都不相信。“最后，他好像用什么手段把自己点着了然后就不见了。”

“等会儿等会儿，”克洛仪像科学家质疑公式似的说，“让我把你说的概括一下：首先，总部派你们三个小孩儿去奥斯汀监狱’确保安全’，”

“对。”

“然后你们在监狱里发现了一个锁着个疯子的狱房，”

“是的。”

“那个疯子还是在人类的状态下被一张陷阱卡束缚着，陷阱卡还没有使用的主人，就自己在那儿飘着，”

“对。”

“陷阱卡偏偏在那时侯消失，把疯子放出来，然后疯子一个人没用怪兽就打败了所有奥斯汀监狱的看管人员，”

“没错。”

“然后他还处于人类形态下就从地下飞了上来盯着你，但没有朝你们攻击而是在你们眼前越了狱。”

“是的。你这么说着听起来是像神话似的——”

“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在见到我之前喝酒了？”

宇帆咽了口唾沫，好像坦白似的回答：“我没跟你编故事。我骗你干嘛啊——”

“为了给我留个好印象呗？”

“我已经是第十首领的儿子了，还用留更好的印象吗？”宇帆想用幽默对付对方的拷问，换来的仍旧是克洛仪一脸的不信任。

“那你说，那个疯子’盯着你’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放出怪兽自卫？”

“豹心放出了他的星骸龙，我当时不知为什么头非常的疼——”

“你的头就那么宝贵，疼一点儿就阻碍你帮住你的队友了？”

宇帆感觉这次的舞会改成真假故事时间得了，勉强地回答着一个个砸来的问题。“你不明白，我当时头疼得都站不起来。我觉得是我的number怪兽在搞怪。它那时非常焦躁，我之前从未见过它那么的狂肆。”

两人边聊着边各拿了一杯饮料来到离中间跳舞处最近的一张桌子前。桌子已经坐满了人只剩两个空位，但克洛仪貌似认识那一圈所有的人，毫不客气地跟宇帆占领了。宇帆两口就灌完了一杯水。刚刚在杂乱的人声下给克洛仪讲的故事把他的嗓子快摩得着火。

“那你们回来后通知总部有人越狱的事了吗？总部肯定很着急吧，那可是一个奥斯汀监狱的犯人。”

“没有。”宇帆淡淡地说道，“我们在领取任务奖赏的时候和那个人说了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个人说会向上报告，也没像是要展开全国性搜索找到犯人的样子。”

“你们的任务难道不是要’确保秩序’么，”克洛仪问，“犯人都跑出去了你们也能领奖赏？”

“我们只拿到了三百块钱。”宇帆说，“我就说吧，今天发生的事真的都很奇葩，我都有点儿想辞职了。”

“照你这么说，看来真的是世界末日了啊！”克洛仪笑道，不知是真心觉得宇帆的故事奇葩还是在继续嘲讽他。

一个巨大的贝斯声震得每个桌上的烛焰都微微抖动，紧接着不知从哪里来的音乐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贝多芬舒缓的经典歌曲响起，所有人便拉着舞伴进入了中间的圈子，开始随着优美的旋律翩翩起舞。宇帆人生的第一个舞会就那么正式开始了。

克洛仪看着他向圈子内歪了下头，示意他忘掉今天发生的一切，进去跳舞。音乐声之大使得声波根本无法被耳朵收听到，所以宇帆也没有扯着嗓子嚷，只是跟着微微歪了脑袋，便牵着她的手加入了众人的舞蹈。

他回想着荷叶教的每一个动作和步伐，包括怎么搂着舞伴的腰啊怎么带着她转圈啊此时正是最用得上的时候。他正默默地感激着荷叶这一个星期的教导才使得他在克洛仪面前不像个智障一样临时学着舞步。不过即使他没有事先学会，也不会是这里跳舞最差的：向圈子内简单一扫，看到的是各种纯的不含任何杂质的舞痴现场发明着各种动作。有一些是女生，但大部分都是男生像中风或者得了小儿麻痹症似的一瘸一拐地控制着四肢。不过这也有情可原，他们毕竟不是跳舞专家，而是拿游戏王说话的士兵。

克洛仪则很会跳，非常柔和地配合着宇帆那相对而言生硬一些的舞步，像个灵活的宠物一样围着他的身体四处摆动着。两人配合得非常完美，克洛仪的高个子恰好对上了宇帆的鹤立鸡群；有几次她的头挨在了宇帆的脸颊处，宇帆突然有了想凑过去将嘴唇轻轻地落在她的嘴上的冲动，可是每次都被心中的一丝不安阻止住，好像怕天塌下来一样。他的心跳自从与克洛仪走入舞圈内就加快了速度，不仅仅是因为第一次跳舞的紧张，还有另一种痒痒的别致的滋味，好似眼前这个女生的每一口呼吸都能隔过音乐声传入他的耳朵，并沿着他的气管钻入他的心中。

优美的传统舞蹈只持续了四十分钟。当夜色变的更深暗时，舞厅的气氛反而变的更热更火。控制音乐的人把风格从抒情的古典完完全全地翻了个个变成了蹦蹦跳跳的摇滚嘻哈。厅内顿时像要被冲开顶一样，所有人不顾面子地敞开扭动起来。这下也没有了什么舞痴不舞痴，再难看的动作也能融洽地配上每个拍子。宇帆这时也彻底放开了，跟着克洛仪放肆地打开四肢狂蹦起来。他的胳膊腿脚顿时像是被一个三岁小孩的遥控器控制着，鞭子一般四处狂甩，同时也不显多么的尴尬了。他实在想象不出此时荷叶与豹心这么疯疯癫癫的样子。

“我快要脱水了！”两人休息时克洛仪在小吃桌前端着水努力隔过音乐声冲宇帆喊道。她和宇帆像是一对船难的生存着刚爬上岸一样，衣服被汗水打了个透。宇帆也喝着水像跑了个冲刺似的喘着气。如果说跳舞能帮着人们提升魂力，宇帆现在早已超越了六星怪兽的数值。

“接着走吧！”克洛仪随手把被子一扔，拉着宇帆像个女孩拉着家长去看自己求着买的玩具一样奔向舞圈。宇帆毫不犹豫地跟着她走去。今晚将会是他目前人生中度过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当然，快乐总是短暂的。如果说人生是一首悲歌的话，幸福就是每段副歌之间那几秒钟优美合耳的间奏。一眨眼的功夫，间奏一过去，面临的还会是一如既往的泪水与灾难。

宇帆觉得自己在舞厅房顶上看到了一颗颗闪亮的星星，眼前突然一花，“噗咚”一声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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